六十三:在不归的临界点

  砰!
  数条街外,突然发生了爆炸。
  房屋被直接炸上了天,浓黑的硝烟,仿佛将遍布星斗的夜空都污染了一样。
  来了吗?
  郑毅眉头一紧。
  “稳住!”杰瑞高声喝道:“军区附近的居民已经安排预备役兵员疏散了,他们破坏的只是房屋。”
  刚才还有点动摇的士兵们,立马稳住了队形。
  依托钢丝网和战壕,士兵们一个个架着魔力步枪严阵以待。
  接二连三的爆炸,将东区炸的分崩离析。
  大量的轰炸魔法,在曾经繁荣的街道上炸开,被所有士兵都看的一清二楚。
  很显然,他们试图通过破坏街道的方式,给作战的士兵施压。
  虽说对于整个圣都而言,破坏的这点面积只能算擦破皮,但真的在战场上身临其境,对人的心理压力还是很大的。
  “你的兵,好像都没什么作战经验啊。”郑毅等的无聊,开口轻声道。
  杰瑞看了一眼郑毅,惊讶于他面对这样的场面居然能处之泰然。
  “毕竟现在世界和平,没什么战争,平日里抓的都是些小毛贼,这种已经算是大场面了。”杰瑞说道。
  郑毅努努嘴,没说什么。
  也是,对于一个和平的时代而言,首都被袭击确实算得上最高级别的危机。
  哪像230年前?那时候别说首都,皇宫隔三差五都会被轰炸一次。
  其他附属城市更别说了,能维持城墙完整都要竭尽全力,根本不存在什么安全一说。
  一直开着目力强化的杰瑞突然睁大眼:“所有人准备!”
  士兵们齐刷刷的将子弹上膛,拉栓的咔咔声此起彼伏。
  郑毅看了一眼士兵们的魔力步枪。
  以前和魔族打仗的时候,如果有这么精良的装备,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顺着杰瑞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支两百人的队伍,正向这边走来。
  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兜帽斗篷。
  背后绣着的三角眼图腾,在黑压压的人群中,仿佛是一只巨兽在阴影中睁开了它的上百只眼睛一样。
  这就是睿智公社吗?
  郑毅歪着头,有些诧异。
  本来以为是一群弱智,没想到在打仗的时候还有点秩序。
  而在这乌泱泱的队伍前面,一排三十几个学生被反绑手臂,在几个督战人员的催促下前进。
  这些学生每一个都被吓破了胆,有的人眼睛都哭红了,像脸烂掉了一样红彤彤的。
  “救…救救我们!”
  “别开枪,我不想死!”
  “妈妈!妈妈~”
  他们并没有堵住学生的嘴,而是任由他们哀嚎。
  这些声嘶力竭的求饶和求救,会最大限度的削弱士兵的士气。
  面对孩子,不管是良心,还是这些孩子的身份,都会让士兵扣动扳机变得犹豫。
  而在战场上,一瞬间的犹豫,就等于死。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叫人了吗?才这么点人?”
  睿智公社的军团分至两边,从中走出来了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边,跟着一个粉头发的少女。
  身材高挑,凹凸有致,衣服好像不合身似的,紧紧绷在身上。
  “这可真是…”
  郑毅一眼就认出,这是25岁版的希梓。
  而且她的身上,散发着极为厚重的魔力。
  希梓原本的年龄只有14岁。
  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只有一种可能。
  黑帝大剑:潜力激发。
  这个能力会让使用者的潜力激发到100%,而使用者也可为他人进行潜力激发,激发率在30%。
  同时,参与激发者越多,黑帝大剑的使用者,还会得到额外的等级提升。
  最大可以额外再增加原提升值250%的等级。
  且被激发者,生理年龄如果年幼,则会成长,如果年迈,则会返老还童,并严格控制在25岁。
  但…
  这是有代价的。
  在看到这个成年版希梓的瞬间,郑毅就确信了,睿智公社真的拿到了自己的黑帝大剑,并且还修复了它。
  郑毅的眸子,渐渐变得锐利。
  “郑毅…导师?”在看到郑毅的刹那,希梓坚定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动摇。
  “噢?那是你的熟人?”马尼拉问。
  “他是我的剑术导师。”希梓的眼里,泛起秋波。
  马尼拉打量了一眼郑毅,眼中多了三分戒备。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不要动摇,这是必要的牺牲,是大义,如果实在不想动手,就说服他。”
  希梓抿着嘴,用力点头。
  “杰瑞伯爵,我们见过不止一次了,还记得我吗?”
  带着希梓,马尼拉堂而皇之的走到了队伍前面,张开双臂道:“说实话,东片区的事忙完以后,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如果可以,我不想浪费兵力和战意。
  你我也算老熟人了,要不要谈谈?”
  “谈你妈个头!”
  郑毅正打算答应,杰瑞却想都没想就破口大骂:“你对我的宝贝女儿做了什么?!把她变回来!”
  旁边郑毅悄悄道:“我觉得还是不要变回来比较好,啧啧,真性感。”
  对面,希梓走到马尼拉身边。
  经过简单的思想斗争后,她说道:“父亲,导师,他没有强迫我,是我自愿的。”
  简单的一句话,郑毅和杰瑞都僵住了。
  希梓说:“我曾牢记您的教诲,尝试去做一个好孩子,一个好人,但我真的累了。”
  她抬起一把泛着青光的长剑,指向身后被捆的敏拉。
  敏拉顿时吓的浑身一哆嗦。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啊,欺软怕硬,目中无人,仗着自己的权利和资源,以欺负弱者为乐。
  我也想做一个好人,可结果呢?他们就喜欢欺负好人。
  好人就活该被人在厕所里喷脏水吗?
  好人就活该被人椅子以上涂胶水吗?
  好人就活该被人欺负还不能还手吗?
  我已经受够了,这种人没资格活着,我要创造一个恶人活不下去的世界,创造一个绝对公平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上,恶人,连出生的权利都没有!
  父亲~”
  希梓伸出手,恳求般的说道:“来我这边吧,您是个好人,您一辈子在为圣王国而战。
  可圣王国如何回报您的?
  马尼拉跟我说过你的境遇,我才知道您原来和我在学校里一样。
  想想看,旧贵族如何打压您的?不公和欺压,这种事您应该和我一样感同身受才对。”
  杰瑞听到这里,已是瞠目结舌。
  他无法相信,这些话居然是从自己女儿,这个如此乖巧的女儿嘴里说出来的。
  杰瑞刚要开口,郑毅伸手拦住了他,并上前走出了阵地。
  郑毅此刻脸上,挂着无比严肃的表情,完全没了往日的亲和。
  “希梓,该清醒的是你,你对于公平和正义的渴望吞噬了你,让你变成了你曾经所痛恨的人。”
  希梓欲哭般的连连摇头:“郑毅导师,我很尊重您,所以请别和我讲那些虚无缥缈毫无意义的大道理。
  我看透了这个世界的谎言和肮脏。”
  郑毅连连摇头:“希梓,我需要你冷静下来,人这种生物最大的弱点,就是喜欢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从而得到一个错误的答案。
  你走上了歧路,但你还没有酿下大祸,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郑毅的话,并没有打动希梓。
  她的脸上,反而涌现出更加浓厚的厌恶:“我选的路,我会走下去。
  我会将和平,公正,平等和安全,带给我的新帝国。”
  “新帝国?你的?”
  杰瑞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悲痛与激动并存的大声喝道:“希梓,我们杰瑞世家代代信奉的,可是法律和法治啊!”
  “在我眼里,现在这个圣王国整个政权都是犯罪者!
  父亲,导师,如果你们不与我一起,那你们就是我的敌人。”
  说到这里,希梓换换滑动剑身,直到指向两人。
  这一刻,杰瑞的眼中划过了无数种情绪。
  惊愕,悲痛,绝望,恐惧,无奈…
  直到最后,这些情感,全都汇聚成了他眼中的坚定。
  “只有魔族的思想才会这么极端。”郑毅轻声嗫嚅道。
  万念俱灰的杰瑞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居然会变成这样。
  他用颤抖的手缓缓抽出了腰间的剑。
  用近乎绝望的眼神对着希梓说:
  “对不起,希梓,我辜负了你,看来…
  我必须履行我的职责了。”
  希梓的目光渐渐阴冷:“别试,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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