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两手准备

  “苏姐姐！”
  沈青柠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了苏杉的房间门外。
  “咦？秋月姐姐？”
  沈青柠很快撞上了门口的秋月。
  “苏姐姐在吗？”
  “在呢！”
  秋月轻声点头：“小姐在房间里！”
  “好呢！”
  沈青柠甜甜的喊了一声，便迈步走进了房间里。
  房间内。
  苏杉正在桌前看书。
  很认真！
  双腿瘫痪多年，她没有别的什么兴趣爱好，大概也只剩下了看书消遣的时间。
  哪怕是现在，她都保留了这个习惯。
  来到夕阳城之后，她对这座从未来过的城市抱着向往的想法。
  而李府上，也储存了不少北州的书籍。因此，苏杉正在翻阅着，了解这座城市的背景来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这才回过头来，便看到沈青柠欢快的步伐跑了进来。
  “苏姐姐，你在干嘛呀？”
  “看书？”
  “看书有什么意思呀！”
  很显然，相比于苏杉，沈青柠则显得像个‘文盲’！
  虽然说出身大户人家，沈青柠从小也接受过教育，不至于不识字和文化素养低。
  但跟苏杉比起来，她对看书可就没什么兴趣了。
  她以前更喜欢跟着李北风往田地里跑！
  嗯……玩泥巴！
  从古至今，无论男女，似乎玩泥巴是大多数人人生之中必经的体验。
  沈青柠眼珠儿一转，兴奋的开口：“咱们去城里转转吧？”
  听到这个提议，苏杉也稍微有些心动。
  “就我们吗？”
  “还有心意妹妹啊，再加上秋月姐姐，咱们一起出去转转？”
  沈青柠已经盘算好了。
  她虽然比苏杉先一些日子来到夕阳城，但也很少出去转过。
  现在苏杉姐姐来了，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心意妹妹是这里的人，有心意妹妹带咱们去转，一定很有意思的！”
  沈青柠兴奋的说着。
  “那，好吧！”
  苏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但很快，又似乎想到什么，她抬头看了沈青柠一眼，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
  夜幕降临后。
  李北风的身影再度来到了夕阳城内某处如意楼的据点，见到了道姑。
  始终一袭灰袍的道姑显得有些沉寂，那深邃的眼眸让人不敢直视。
  只有当目光落在李北风身上时，才会难得浮现一丝柔和！
  “来了？”
  “嗯！”
  李北风微微点头，看了一眼道姑，又瞥了一眼院子里，空无一人。
  “他们呢？”
  “都回去了！”
  道姑眯着眼睛，沉声道：“如今复国在即，需要早做准备！”
  李北风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并不擅长领兵打仗，也不会什么运筹帷幄。
  让李北风去算计算计别人，使点小聪明还行。
  在国家这方面的策略之上，李北风不敢说他会做的比别人好。
  好在，还有道姑！
  这十几年来，道姑能够拉拢北齐旧党，组建一股如此庞大的势力，足以看出她在这方面的才能。
  并且，能培养出李素衣这样的顶尖高手，以及将李素衣推上武林盟主之位，也能够看出道姑并不只是武功天下无双！
  “江南的战况如何了？”
  李北风问道。
  从他离开京城没两天，江南战乱的消息便已经传到了京城。
  如今又过去了快半个月，江南的战况自当会愈发混乱。
  那位昭南王爷，又到了哪一步？
  “江南沦陷了！”
  道姑看了他一眼，沉声道。
  “这么快？”
  李北风一怔，有些不敢置信。
  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江南就沦陷了？
  这速度，未免也有些太快了吧？
  要知道，江南所包括的区域并不算小，李北风能预料到江南会沦陷的很快，却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这些年来，赵启在江南收买了太多的官员，加上那江南大部分的世家全部倒戈向了他。这一次赵启起兵，江南地区其他世家纷纷响应，就连那些官员几乎没有多少抵抗便投降了……”
  道姑沉声道：“也是我小瞧他了，赵启的准备太充分，谁也没料到他速度会如此之快……”
  李北风面色也微微凝重起来：“大昭朝廷那边呢？”
  道姑眯着眼，道：“我已得知消息，赵敬秘密发出了数道密函，开始召集京城之外各州兵马平叛。不出意外，各地兵马开始响应……至于结果，尚且不得而知！”
  李北风看了一眼道姑，却发现她紧皱着眉头，似有什么担心。
  “怎么了？”
  道姑微微叹息了口气：“昭南王爷准备充分，谁也不清楚，那各州的兵马有没有被他收买……一旦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大昭朝堂恐怕就完了！”
  李北风默不作声。
  的确！
  昭南王爷为了这一次谋反，做了十几年的准备！
  十几年前，那个位置本就该是他的。
  他有那个资格，也有那么本事！
  如今他潜伏了十几年，就为了这么一天。
  谁也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少底牌。但此次如此来势汹汹，加上江南沦陷的如此之快，让人不得不担心。
  “大昭朝廷能挡得住吗？”
  李北风开口问道。
  “不清楚！”道姑沉声。
  连她也不清楚这一点。
  李北风也沉默了。
  这不是一个好讯息！
  他们若想要复国，就必须让大昭保持一个均衡的混乱状态。
  即大昭朝堂要与昭南王爷的叛军陷入僵持之中，将整个大昭拖入战乱的泥潭里。
  当两方都陷入战争泥潭，便无暇再有人顾及北方的北齐。
  到那个时候，才是他们北齐复国最佳时机。
  而如今大昭和昭南王爷之间任何一方失去了平衡，都不是一件好事！
  倘若昭南王爷掌控江南，随后一路北上，势如破竹攻破了大昭京城，将赵敬赶下台！
  等到昭南王爷登基，到时候回头第一个收拾的便是他们北齐旧党！
  那时候的北齐旧党，不可能挡得住大昭铁骑！
  相反也是如此，若是昭南王爷的叛军迅速被镇压，到时候他们北齐旧党要面临的压力无比之大。
  因此，让两方保持平衡，不断的拉扯牵制，直至将整个大昭王朝全部拖入战争泥潭之中才是上策！
  大昭陷入战乱越久，对于他们北齐而言越有利，也是越希望看到的。
  “可是……”
  李北风似乎想到什么，心头一沉：“倘若整个大昭都陷入战乱之中，到时又会有多少无辜百姓受到牵连？”
  一旦战乱，倒霉的一定是百姓。
  将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李北风不敢想象！
  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
  “成大事者，应不拘小节！”
  道姑目光清冷的望着李北风，沉声道：“北风，你是我们北齐的太子，也是我们北齐未来的新皇，不该有如此想法！”
  “你要记住，我们北齐与大昭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当年是他们大昭破了我们的城，亡了我们的国！”
  似乎想到什么，道姑的眼眶微红，冰冷的眼眸充满了滔天杀意。
  “当年，我回到夕阳城时，那已是一片人间烈狱！你可知晓，我北齐多少子民惨遭他们大昭屠杀？”
  “不共戴天家国仇恨，我恨不得将他们大昭之人杀尽……”
  冰冷的话语，滔天的恨意！
  李北风沉默不语，眼神稍微有些复杂。
  他没错，道姑也没错！
  大昭和北齐的百姓也没错！
  那么，谁错了？
  大昭和北齐之间，终究有着血海深仇。
  这也是为什么过去了十八年，北州之地依旧造反不断的真正原因。
  这份血海深仇，很难消磨！
  可一旦如今再爆发战乱，势必还会死更多的人！
  这是李北风不忍看到的，两个国家之间的恩怨，却需要无辜的百姓来买单。
  这不应该！
  但他无能为力！
  道姑她也没错！
  她身为北齐的郡主，却无能为力保护自己的亲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惨死在大昭铁骑之下。
  李北风理解她的心情。
  “我知道了！”
  李北风默然点头。
  道姑的目光逐渐柔和下来，她注视着李北风，开口道：“北风，你是我们北齐最后的希望你。我们北齐能否复国，能否重现昔日荣光，全寄托在你身上了……”
  这份责任，沉甸甸着。
  说着，道姑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眼下，昭南王爷来势汹汹，我虽然与他之间虽有合作之意，但倘若他当真势如破竹打败大昭朝堂大军的话，于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因此……”
  道姑停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我们，需要做两手准备！”
  “什么意思？”
  李北风一怔，仿佛意识到什么，怔住：“你的意思是……”
  ……
  夜晚。
  夕阳城。
  热闹的街头。
  人来人往，商贩穿梭大街小巷，叫卖声不断。
  灯火辉煌的街道上，隐约传来吵闹声和笑声。
  繁华热闹！
  这座北州最大的城市，也是昔日北齐的旧都，在战乱后十几年内，又重新恢复了繁华。
  当年那些战乱似乎历历在目，但却又随风吹散。
  无人记得！
  街道之上。
  沈青柠和苏杉，李心意等人，出现在了一处角落。
  “苏姐姐，你快来看！”
  沈青柠兴奋的招呼着苏杉过来。
  从离开府上之后，沈青柠便显得格外兴奋。在李心意的带路之下，她们一路闲逛，来到了这夕阳城最热闹的街道。
  从小在夕阳城长大的李心意，跌打滚爬十几年，早对夕阳城的任何街道，任何小巷都清清楚楚。
  可以说，没人比她更了解夕阳城的面貌了！
  在李心意的带领之下，几人在城中转悠着，欣赏体会着夕阳城的人文景象。
  为了以免打扰，她们出门之前还特地乔装打扮了一番，方才显得不起眼。
  沈青柠和苏杉身旁，秋月寸步不离的跟在两位小姐的身旁，目光清冷的注视着四周，保护着两位小姐的安全。
  除此之外，她还能感受到周围人群中隐藏着数位高手的身影……这些都是府上，李公子派来的高手。
  有这么多高手的存在，足以保护二位小姐的安全。
  而且……
  秋月的目光落在跟随沈青柠和苏杉身旁的李心意身上。
  今日从小姐的口中，她得知了这位李小姐的身份。
  她是小姐的好朋友，同时也是李公子的亲妹妹！
  得知这个消息时的秋月，震惊又愕然！
  李公子竟然还有个亲妹妹？！
  不过，当在瞧见李心意那隐约与李北风有几分相似的模样时，一切又似乎很正常了。
  不知为何，在每次看到心意时，都能让秋月想起自己的妹妹……
  想到秋心惨死，秋月心头恨意涌现。但在看到心意时，眼眸中又多了几分柔意。
  她真的跟自己的妹妹很像……
  秋月很快收敛心神，看见前方小姐正在跟沈小姐逛路边的摊位，又很快跟了上去。
  ……
  繁华街道上。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而过。
  原本周围行人瞧见，顿时纷纷避让不已。
  夕阳城这段繁华地段，是不允许任何人纵马或者是乘坐马车的。
  但这辆马车可不简单！
  不仅仅是它尊贵，更重要的是……这辆马车来自于刺史府！
  马车之上，必定是刺史府的人。
  要知道，刺史府在整个北州境内威望极高。
  尤其是那位刺史，在北州的地位丝毫不亚于当朝天子，甚至称呼他为北齐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因此，哪怕繁华热闹的街道，周围的行人依旧避让不已。
  此时，马车之上。
  正坐着两道身影。
  一位中年男子，闭目养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威自怒的气势。
  他的对面，一位师爷模样的谋士恭敬的坐在一旁。
  许久之后，中年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江南战况如何了？”
  “回禀大人，王爷在江南的确势如破竹，已经将江南掌控在手，不日，就会挥师北上！”
  “嗯。”
  中年男子轻嗯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但这位师爷却眉头紧皱，思索道：“大人，王爷准备如此充分，京中那位恐怕根本不是对手。一旦我们若是出兵，京中那位天子更是几乎必死无疑，结果毫无悬念，只是……”
  师爷皱着眉头：“王爷，有一件事情，下官不知该说不该说！”
  中年男子瞥了他一眼，“说吧！”
  师爷恭敬道：“一旦王爷得势，登基为帝，大人你以为……王爷会放过大人吗？”
  中年男子眼眸一凝。
  “大人你偏居北州，如今掌握着北州近三十万兵马，除去那拱卫边关的将士，大人您手中能动用的兵马也近十万……”
  “王爷，他会放心吗？”
  “若是王爷登基为帝，下官以为，王爷他恐怕会……”
  中年男子眼眸紧皱，沉默不语。
  马车内的气氛，逐渐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