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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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日如血,赤色余晖洒满了长安的大地,映着的,是一片片枫红颜色。
  朱门高墙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明府
  这是如今长安城的八大世家之一,明家的宅子。
  也是唯二,将宅子修在外城的八大家府宅之一。
  此时明逸清正在墙根底下溜达着
  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作为明家的嫡长子,本来应是前呼后拥的,但很显然,他并没有这样的条件。
  他身上的衣袍虽不显破旧,但那黑布已然有些发白,手上不像其他贵族子弟那般带着各种各样的装饰,腰间,只有一块小小的玉佩。
  还是他娘去世那年留给他的。
  这年头信玉,信得很深,几乎每家每户,只要有条件,都会给孩子留一个。
  玉养人,也养心。
  可现在明逸清却是暴躁的很
  在临近仆役住地的后院走来走去,走去走来。
  时不时气急了,还会死命往墙上打一拳,发泄自己的怒火,跟疯子似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用力的甩了甩手,好像把拳锋上那点鲜血甩掉,就能甩掉自己的烦恼。
  明逸清很气愤。
  他扪心自问,自己是个老实人,是个有点善良的人,也是个有良心的人,可为什么这样的自己会受到那样的侮辱?
  为什么他们都相信那种无稽之谈?
  简直不敢相信!
  两手拄在墙壁上,用力咬了咬牙,摇了摇头,有些散乱的发髻被甩得‘啪啪’轻响。
  满脸通红。
  从半个月前,长安就开始传那件事了。
  大街小巷都在说,他明大少爷,喜欢养娈童,有龙阳之好。
  也许放到现代,这只是一种玩笑话。
  不就是基佬么,这年头观念开放,恋爱自由,你喜欢什么人是你的事情,别人不应当也没资格去管。
  可在古代,除了那些真正是当世龙阳君的人之外,在一个大家族里,任何性格足够刚烈之人都不会忍受这样的传言,更有甚者,甚至会自杀以示清白。
  因为这不但代表着名誉受损,还代表着听到这些传闻的家族不可能把孩子嫁给他。
  此时的唐朝还不像后世富贵人家那般腐烂的发臭,大部分大家族都很重视孩子在伦理观念方面的教育,被要求与妻子相待如宾,妾嫔可宠但不可重,也不可染上如豢养娈童这般的习惯。
  当然,如果你只是个家族中的寄生蛆虫,那不管你如何去做,家族也不会管太多。
  家族只重视有价值的人。
  而现在,作为明家嫡长子,明逸清被传出有龙阳之癖的怪好。
  这意味着什么?
  名声狼藉?
  不!
  是无后。
  和太监一样。
  作为一个耻辱被锁在家中,一个人过一辈子。
  是个有种的男人就不会接受。
  可偏偏..
  呵,他们有所谓的证据。
  什么证据呢?
  人证。
  没错,人证!
  那个揭发他是有龙阳之好的人正是他半个多月前,因为看着觉得太可怜,从街上买下来的一个小乞丐。
  不过,估计如果不是那些人的话,这小乞丐也没胆子如此污蔑他。
  哪些人?
  他弟弟的娘家人。
  明家六兄弟,他排老大,今年十一岁。
  而他的二弟,十岁。
  剩下的几个弟弟,没有超过四岁的。
  他这个老大,是他二弟争夺家主之位的最大对手。
  不过还好,他这个对手,对他二弟来说很弱,非常弱小。
  没有娘家人支持的一个孩子,除非真的足够出色,否则如何能入得家族法眼?
  但是很可惜,他除了修炼之外,别的也就那么回事了。
  即使是修炼,也只是比别人稍微强一点罢了。
  而他二弟的娘家家族,是正一品,紫金太保,安重喜所在的安家,又怎么会把他这个小屁孩子放在眼里?
  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即使是他父亲,每次看他的眼神,也都是冷的。
  在这个家族里,没有他能够依靠的人。
  他所依靠的人,在八岁时,便死干净了。
  自那之后,他便喜欢一个人独处。
  即使他每个月的月例一分不少,每个月该拿的,该吃的,该喝的一样不落。
  但他还是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过这种被当作垃圾般的东西寄养在名为‘家族’大树上的生活。
  他是不自由的。
  每次他出门,都会被侍卫团团围住,虽然名义上是保护,但,又有谁能受得了自己的性命无时无刻都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呢?
  最近的一次出门,就是半月前。
  现在仔细想想,才发现,那是一场利用了他的良心的阴谋。
  他并不傻,还看的很清楚。
  可惜,只是事后诸葛亮。
  发泄了一通,也不回去,只是默默的往粮仓走去。
  去那里的人很少,每天只有三餐之前一个时辰,才会有人在。
  又因为是在这如大牢一般的明府里,外面有重重看守,不怕他跑出去,所以至少,在这片百亩之地内,他是自由的。
  尽管,只是牢笼中的自由。
  不过他依然很享受,享受这种少有的自由。
  为了享受这份难得的清净,他甚至在粮仓里放了一桌和一椅,别人笑就笑吧,他还有什么不能受的呢?
  作为一个废人。
  然而他却怎么也想不到,在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新的世界,向他敞开了。
  ……
  小道童现在的心情是卧槽的。
  本来他只是随便找了个院子,随便看了一下估摸着是住着下人的后院,然后随便找了一个库房,真的只是很随便的进来想要休息一下而已。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py交易?
  不不不!
  兵器,满满当当的兵器。
  铠甲,闪闪发光的铠甲。
  弩箭,等等这拓麻是边军专用的六十丈强弩吧!
  怎么这么多东西?
  当然了,不止是东西。
  还有看守的人。
  ‘嗖嗖嗖’
  一言不发就射箭!
  你能不能听我解释啊!
  我真的是良民啊良民!
  虽然这么吐槽着,但小道童是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这么多的兵器,这是要造反啊!
  他可不认为守着这些兵器的人,是他能干的过的。
  要不他早提着这帮人的脑袋和证据去领赏了。
  ‘嘭’
  一个小钢珠击碎空气尾随而来,甚至还走了个弧线,直瞄心脏。
  小道童知道这回是真的惹大事了。
  也是不犹豫,全力出手。
  从怀里摸索了几下,掏出了一叠符来。
  往外一撒
  【凌太虚:凝滞空气,十尺范围内,敌人对你的伤害降低80%】
  一道道赤金符文闪耀在小道童身旁
  以小道童为中心的十尺范围内形成了一个空气几乎凝滞成液态的半球状气场
  夜谨言手下不停
  沉木剑立时拔出,拄在地上,左右两手同时开工,两只食指连动,一道道青色符文,在气场之中闪耀着。
  半球状气团几乎到了凝固的边缘。
  此时,钢珠到了。
  一穿即过
  ‘轰’
  巨响。
  刚刚还要凝滞呈固态的气场顿时被炸了个粉碎,三十二道符文只支撑了瞬间便已消散,那威力几乎无法抵挡。
  小道童也完全抵挡不住,即使只是被【凌太虚】削弱后只剩下20%的伤害,依然炸的他飞了出去。
  气场碎裂后,他整个人在空中蜷缩起身子,用道袍捂住露在衣服外的皮肤,防止擦伤流血,时间很短,只够他做这点准备。
  随后小小的身子便重重的在地上刮了十来丈出去。
  起身时,却还是灰头土脸的,肘部和膝盖的擦伤很严重,几乎能看到肌肉。
  虽然疼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但那一瞬,小道童还是认出了这东西。
  这是唐门的独有暗器,雷震子。
  只要用的好,即使是先天高手也能一击必杀。
  小道童虽然比普通先天初期强上不少,论**,和先天后期硬碰硬也不怵头。
  但,他还是太弱了。
  外面,脚步声响起。
  毫不犹豫的开启了【神阳坤乾印】,淡青接近深青色的真气内敛于身体周围。
  这里是长安,不是纯阳。
  面对致命一击时,他可没有救命的山河符保命,也不会有巡逻的弟子发现情况立刻来救援。
  嘴里因为腿肘伤口不断嘶着气,脸上又是一苦。
  真蛋疼,难不成伤刚好就要再开一次那个来保命么?
  别啊,再开的话,绝对会死在这的。
  心里虽然无厘头的吐槽着,五感却放开到了极致,被伤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此时,却突然有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
  “哎呀呀,这么多人围攻一个五岁的小不点?
  .....你们还真是要脸啊。”
  ’纯阳道袍?!‘
  眼前是一抹熟悉的白色,尽管很邋遢,但还是给小道童即将绝望的心中注入了一丝希望。
  小道童嘴角咧的高高的。
  好像,不用死了呢!
  ……
  明逸清此时正有些苦恼。
  苦恼该如何处置这个刚刚洗完澡换完衣服坐在自己面前的小乞…嗯,小姑娘。
  眼前的小姑娘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模样,瓜子脸、柳叶眉,小巧的嘴巴有些紧张的抿着,唇色有些发白,皮肤并不是非常白皙,想来是每天风吹日晒的结果。
  可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美人胚子,就是年龄太小。
  往某处一瞟。
  嗯,景色一马平川。
  ‘也怪不得那个不长眼的皇子想要抓走这个小不点......还挺有眼光的嘛。’
  自诩老实人的明逸清如此在心中评议着,反应过来却是立刻摇了摇头把这念头甩了出去。
  又头疼了起来。
  陆汀柔此时一身不知从哪拿的破旧黑衣,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和小男孩差别还不大,明逸清小时候的衣服她穿也还算合适。
  秋水般的眸子时不时的一眨。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想要干什么,不过暂时委曲求全就好了,这回,一定要学会忍耐。
  想起刚刚在粮仓遇见这个和自己差了没几岁的小男孩的情形,陆汀柔就不住的为自己感到庆幸。
  当时的眼前的小男孩一定已经认出了自己,毕竟看她一身破旧衣服,和那满脸的黑泥就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被满城追缉的老乞丐,所救的小乞丐。
  可是谁知,在发现自己后,这个小男孩不但没有大声喊叫或者和大人去报官拿赏金,反倒是立刻把自己带回了他自己所住的殿里,给自己吃的穿的,甚至还因为嫌弃自己太臭,让自己去洗了个澡。
  现在陆汀柔已经吃饱喝足了,就算让她死在这里,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也是,一个家人都因自己而死的人,又怎么会珍惜自己的性命?
  不断的憎恨着背负着罪恶的自己,才是应该的吧?
  怎么?难道还应该苟且的为了这么一条烂命死气白咧的赖在这世上不走么?
  这样的活法,有什么可珍惜的?
  抱着这样的心情,陆汀柔坐在了这里。
  就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大概也是像那个人一样,想把自己当成玩偶一般玩弄吧?
  嘴角,一抹完全不是七八岁孩子应有的嘲讽微笑。
  得好好利用他一把。
  憎恨,无论是憎恨什么,这种心情本身,都是最容易让一个人成长的东西。
  只见那小男孩从柜子上拿来了一盘小巧的糕点,蹑手蹑脚的,脸色还有点发红,声音微弱。
  .
  “那个…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女孩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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