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四阴云盖顶五十三

  听到迟昂拒绝,边泽远就不管了。
  他已经一让再让,总不能事事都以迟昂为先,他想,尽量公平就行了。
  只是如今何止是“尽量”公平,简直一边倒。
  也许之前勉强是能维持平衡的,边泽远自断一臂,又剁了条腿,瞬间让天平翘了起来。
  而面对这种“公平”,迟昂一点意见也没有。
  他不像边泽远,占了便宜会不好意思。
  “就这样吧。”他姑且怜悯地说了这样一句,不然,边泽远大约迟早还要退让。
  迟昂都看不下去。
  他不是愧疚或觉得不好意思,只不过是纯粹觉得很麻烦而已。
  当然麻烦。
  原本只需要一招杀了就了事,非得拖延时间。
  在迟昂看来,这是边泽远另类延长他自己生命的办法。
  也许边泽远有别的自信,但在迟昂眼中,他的结局,唯有一个而已。
  也许这将会是今夜唯一一个不能平静地在梦中死去的人啦。
  迟昂实在是等不及了,他等不及要令自己的化形更凝视些。
  虽然白天不能出去行走,但只要吸收了魂魄,慢慢滋养己身,他一定能踏出这~ 里。
  鬼修之道,也分正邪。
  迟昂没人指点,自然选择最便捷的办法。
  至于其他人死,成为他咀嚼之物,迟昂也只觉得……没办法啊!为了令他获得凝视的躯壳,这是必然做出的牺牲。
  虽然说如果有人能心甘情愿地付出自己的身体。赠与他做躯壳暂住,他也能出去行走。
  可是,不是自己的身躯。终归用不惯。
  迟昂试过一次,到底觉得不合适,便放弃了那个办法。
  他还是决定要利用这种方式来修行,等修炼出鬼身,无论化形见人,还是匿行潜游,便只端看他喜欢了。那才是迟昂想要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各种意义上的自由自在。
  当迟昂回想起自己还活着的时候,那自由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生活。此刻他看到边泽远,便越发羡慕妒忌。
  边泽远拥有他难以企及的人生,但他怎么能甘心一辈子受到束缚?
  就因为被烧|死在这间芒疑客栈,他的魂魄。就像是被拷劳了一样。无法离开。
  他每天都看到有人来来去去,那些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像他。
  迟昂只想成为那样一个人,至于那时候自己会是什么模样,他不在乎。
  阻挡他成为那种人的障碍,自然要除掉。
  边泽远的公平心,战意,对于迟昂而言全部都是毫不重要的笑话。
  自断一臂。剁了条腿,又如何?
  他更不会心软了。不抓住这个机会,他简直枉费了上天一番苦心。
  于是等边泽远再一次挥剑时,便陡然感觉到胸膛中一空,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接下来,他低头就看到了迟昂近在咫尺的脸。
  “迟昂?”边泽远呆住。
  他看到迟昂的手插|在了他的胸膛中,掏出来的时候,还握着一颗鲜红的心脏。
  心脏新鲜到了极致,淌着鲜血,还是滚烫的……
  失去黑狗血的庇护,他竟不是迟昂一合之敌。
  他竟不是迟昂一合之敌。
  ……我本来不应该来这的。但边泽远后悔,早已来不及了。
  “砰!”
  边泽远无声无息地摔倒在地上,身|体僵硬,淌了一地的鲜血。
  他死不瞑目。
  “砰!”
  一颗柔软的心脏,被扔在了边泽远身旁。
  迟昂不吃心脏,他仰起头,狠狠吸了一口气,边泽远的灵魂刚脱离,淡蓝色的光影便被迟昂吞了下去——他吃魂魄。
  从此,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再不会有边泽远这个人了。
  迟昂光是吃了一个边泽远的灵魂,毫不满足,这就像是开胃菜,尝一口,填不饱肚子而只会令他胃口大开。
  迟昂立刻冲上了二楼。
  二楼中所有人就像是被迷怔了一样,即使迟昂毫不克制自己的脚步声,这也没惊醒任何人。
  所有人都在梦中安静沉睡着,在梦中被吸去灵魂,在梦中无声无息地死去。
  这便是他们没有鲜血,没有求救地死去的缘故。
  云仲达终于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原以为这些人是在梦中被吓死的,原来不是。
  竟是被吃了灵魂,从此灰飞烟灭,再不存在。
  云仲达跟着迟昂迅猛的脚步,他又下楼,去了后院。
  后院里那么多伙计,迟昂一个也没有漏下。
  一个个新鲜之极的灵魂,都被迟昂吞吃掉,他们没有挣扎,也没有痛苦,因为根本没有感觉。
  这并不是幸福地死去,因为,毕竟是死去。
  他们毫无感觉地离开人世,也一样是毫无感觉被彻底抹除。
  从此,下辈子,下下辈子,哪怕重新诞生一个灵魂,也不会再有与他们一致的了。
  云仲达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有挽回,因为绝不可能挽回。
  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而他,从头至尾也只是一个旁观者,他看完了这一切,却无法置评。
  他想插|手,也没有资格。
  这是看到过去的事,却并不能改变过去的事。
  能插手时光长河的,恐怕就只有神了吧?
  反正不是云仲达。
  即使这一切并不是令人舒服的画面,云仲达也只能静静地看着。
  没有人醒来。
  不,不对。
  或许有一个。
  云仲达跟着迟昂来到了骆朗棋的房间,这里门窗紧闭,推也推不开。
  原来骆朗棋睡觉还没忘记锁门。
  迟昂不在乎,他用手指头轻轻在门上一划拉,门就轻易打开了。
  门后是骆朗棋,他并没有继续睡觉,而是坐在了床的边缘。
  骆朗棋问迟昂:“他死了吗?”
  他甚至不必提醒迟昂“他”是谁。
  迟昂笑了:“我就知道他是你叫来的。”
  “您不确定吧?”骆朗棋也笑,“但我如今告诉您也没关系。”
  迟昂道:“你是第五十四个。”
  “对。”骆朗棋的目光中没有一丝畏惧。
  他清醒着,却仿佛并不是在于迟昂谈论自己即将到来的死。
  他问:“前五十三个,都没了吗?”
  “全都没了。”迟昂道,“如果你将那个人留下来,也许你就不用死了,你后悔吗?”
  他说这些话,自然是试图从骆朗棋的眼中发现一些不同往常的情绪。(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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