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特权

  魔法篷车从空港小镇出发,一路飞驰,驶向帝都。
  马扎罗山的山道两侧英雄雕像之间的鼠尾草开满了一串串红花,靠近空港小镇的山脚下,两个扎着羊角辫子,穿着花格子长裙的金发女孩子蹲在花丛中,正弯着腰吸着花蕊中的蜜糖,一条土狗伸着长舌头,蹲在路边。
  当魔法篷车经过土狗身边的时候,那条土狗对着魔法篷车发出呜咽的低吼声,女孩子们担心包着铁皮的车轮可能会压到有些异常的土狗,连忙将那只棕色毛皮的土狗唤到身边,一边小声地安抚它。
  马车夫扬起长马鞭,精准地甩在前面那匹古博来马的马股上,骏马发出一阵嘶鸣,最前面的那辆马车骤然提速,大概是看在手里那枚金币的份上,马车夫决定两匹古博来马更加卖力一些。
  七十一位受重伤的构装骑士分乘十辆魔法篷车,他们躺在担架上,脸色子一样苍白,在莫拉雅儿‘昏睡之云’的魔法效果下,都处于深度沉睡之中,他们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但是绷带上依然有血迹渗出来。
  我安静的坐在第一辆魔法篷车的车厢里,这是一辆载货的魔法篷车,篷车的车厢内部任何座椅皆无,只是并排摆着七副担架,担架上的骑士们看起来气息还算平稳,他们身上的伤势都颇为严重。
  临行之前,扎克特殊嘱托我一定要重点照顾这七位构装骑士伤员。
  躺在最靠近门边的那位杜尔瓦的构装骑士西恩.德克是被一名蛛人战士的黑铁长矛当胸刺透,虽然避开了心脏,但是长矛伤到了肺叶,呼吸的时候总会咳出血,他能活到现在完全是靠治疗药水撑着,扎克不得不救他的原因,是因为这位年轻构装骑士的父亲是杜尔瓦省众议院的议员德克侯爵,这位德克侯爵是主战派的成员之一。
  位面战争爆发以来,德克侯爵一直在杜尔瓦省四处奔走却说服杜尔瓦省的大小领主们积极应战,德克侯爵三个儿子都是很有名气的构装骑士,只是从位面战争爆发到现在,接连有两位儿子死在了位面战争的战场上,如今德克侯爵的这位小儿子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扎克才会不遗余力地想要将这位年轻的构装骑士救回来。
  服下了少许的生命精华稀释液之后,这位年轻的构装骑士生命迹象显得平稳了很多,并且高烧已经退了,虽然还在昏迷中,但他已经挺过了最危险的阶段,不出意外地话,他会在坎贝尔疗养院里慢慢地恢复过来。
  紧挨着西恩.德克左侧的那位年轻构装骑士,扎克称他为斯塔斯,蛛人督军的黑铁长枪捅穿了他的塔盾,在他的腹部撕开了一道很大的伤口,据说斯塔斯当场肠子都流出来了,还是身边的同伴拼死将他从战场上拖回来,这位英勇的盾战士跟随扎克多年,经历过大大小小数百场战斗,手中的重型塔盾一直是同伴们最坚实的壁垒。
  这位来至于杜尔瓦省一座偏僻小镇里的构装骑士,一直都是那座小镇的骄傲,小镇的执政官比埃尔伯爵甚至打算将爱女嫁给他,婚礼即将在今年秋每隔几道:“这位魔法师阁下,您既然没有介绍信和相关的入院手续,我们疗养院这边是不会接受这些伤者的,很抱歉,位面战争期间,疗养院这边的床位已经满员了。”
  那些祭司学徒居然看都不看被台下魔法篷车的构装骑士重伤者们,转身就要返回。
  见这些祭司学徒转身要走,我连忙走上去将他们拦住,并且对那位祭司学徒恳切地说:“介绍信和入院手续我等会就去办理,能不能先帮我将这些伤者的处理一下,再不做任何救治的话,我担心他们有人马上就会死掉。”
  那位祭司学徒停顿了三秒,似乎在等着我继续说下去,见我没有了后续,这才上下打量了我两眼,在我胸口佩戴的魔法徽章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又认真的权衡了一下,才一脸不耐烦地对我说:“这位魔法师阁下,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您既然没有介绍信和入院手续,坎贝尔疗养院是不会接受这些伤员的,所以我们也不可能受理这些伤者。魔法师阁下,您还是请回吧,别在这影响道路通畅。”
  这位祭司学徒至始至终都没有看那些重伤的构装骑士们一眼,而且傲慢无礼的可恨态度,让我有种压抑不住想要冲上去在他脸上扇几个大耳光的冲动。
  “喂……他们都是一些重伤员,就不能先通融一下吗?”我压住心里面的火,对那位祭司学徒低声说道。
  祭司学徒大概觉得我是在示弱,于是斩钉截铁地说:“抱歉,坎贝尔疗养院有明确的规定。”
  我觉得下一秒额头上的血管都会爆开,这时候,我正想着要怎么样对这几位祭司学徒惩戒一番,忽然看到从远处跑过来一位苏身边的医疗助手,我曾经在坎贝尔疗养院门口的大街上见过他两次,没想到他居然认识我。
  “……吉嘉魔法师,您怎么在这,你是来找苏祭司的吗?”那位医疗助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我问道。
  我直接说道:“额,我还没来得及找她,我从位面战场上带来了一些重伤的构装骑士,想要在这边进行在初步的救治。”
  没有什么能比救治这些构装骑士伤员更重要,所以我没有与那些祭司学徒理论刚刚发生的事,只是说出了我的来意。
  那位医疗助手显然也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于是露出一脸的笑容,便对我恳切地说:“这里可以交给我,我会帮您安排,不过疗养院这边的床位一向是很紧张的,你还要和苏祭司打招呼才行,我没有那么大权力,能帮你将这么多重伤员安置在疗养院这边。”
  “明白了,我这就去见苏。”我对那位魔法助手点了点头。
  说完我便转身就行坎贝尔疗养院的主楼走去,我知道苏平时在哪工作。
  我的五感异于常人,走出十几步远之后,依稀听见身后那位医疗助手与那位祭司学徒小声的嘀咕道:“……怎么你们都不认识他吗?他是苏祭司的朋友,索拉大人也是对他赞誉有加,你们……”
  我穿过坎贝尔疗养院南侧回廊,心里忍不住轻轻地叹一口气。
  我原本选择到坎贝尔疗养院这边来,其实也是因为有苏这一层的关系,希望受到一些特殊照顾。
  可我的心里面又有些抵触这样的特权,这也是我来到坎贝尔没有立刻找苏的原因之一,我就是希望疗养院这边能够因为这些构装骑士是从位面战场下来的重伤者,给予应有的待遇与尊重,希望他们会克服一些实际上存在的困难,能接收并治疗这些重伤的骑士们。
  被一纸介绍信拦在了坎贝尔的大门之外,让我觉得心里面有些堵。
  转过这道回廊的时候,依然能看到大门口那几位祭司学徒向我这边探头探脑的张望,他们脸上也是露出尴尬。
  我知道那些祭司学徒在担心什么,而且这时候我的胸腔里没来由的一热,看到他们露出忐忑的表情,内心深处竟是十分愉悦。
  当初可以坐在轮椅上在柠檬树下安安静静看一整我在疗养院门前所遭遇的,会冲过来对这些年轻的祭司学徒们一顿臭骂……
  “你在想什么……”卡特琳娜在一旁小声问我。
  “没什么,只是有些讨厌这种特权,可偏偏我现在十分需要,心里面有些纠结。”我对卡特琳娜说出自己心里面的苦恼。
  卡特琳娜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她有些诧异地对我说:“贵族的特权,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我再次叹息了一下,对卡特琳娜说:“其实我刚刚一直在想,如果我在坎贝尔疗养院这边认识苏,大概今。
  “所以啊……这就说明……你的心里面还是接受了这种特权的。”卡特琳娜认真地看着我,并对我说:“从你成为魔法师贵族的那一:“好吧,这点我承认,其实我只是希望……在一些事情上,能够公平点。”
  说话间已经到了坎贝尔疗养院的四楼,这里也是疗养院最高的一层,苏的办公室就在这边。
  我和卡特琳娜边聊边走上来,迎面刚好看到苏与一群医疗助手们从另一侧走过来,他们大概是在讨论着一些伤者的病情,那些医疗助手们分别不停地向手中的魔法羊皮册子上记录着什么,苏看到我和卡特琳娜出现在她面前,也是有些惊讶,忙对我问道:“吉嘉、卡特琳娜,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你们不是去参加位面战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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