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古塔相邀素红怒斥钱里厚

  钱里厚的车子驶入了锁阳宾馆大院。
  钱里厚轻松地仰在车子的后座上,不时地回答着红叶提出的问题。
  来到锁阳的第一天,收获竟然是这样的巨大。他看到了即将要卖掉的重化机械厂,听到了薛金华仕途上不得意的消息。尤其让他高兴的是,素红的这个娇女儿来到了他的身边,陪了他整整一天的功夫。也许,早晨上车的时候她还对自己多少有些戒备。可是,自己在收购企业问题上所显示出的大企业家的气魄,在文化研讨会议表现出的文人气质,现在已经令这位妙龄少女已经对他倾慕不已了。
  车子停在了宾馆住宿大楼门前。
  到了。钱里厚欠了欠屁股。然后递给红叶十张百元人民币。
  红叶却摆了摆手:谢谢,我不要。
  怎么?这是你的劳务费呀!
  薛先生,今天跟了你一天令我大开眼界。我想,我们之间不应当是这种关系,明天我继续陪你,拜拜!
  红叶送给他一个笑脸儿,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开了。
  太好了!钱里厚开始在心里欢呼了。他今天追求的就是这种效果。
  人来人往的门厅里。
  沙发上坐了两位女民警。
  宾馆自动门开启了。钱里厚走进来。
  大堂经理走到两位女民警身边,顺手指了指进门的钱里厚。
  两位女民警迎了上去。
  青年女民警先开了口:请问,你是薛先生吧!
  钱里厚一怔,然后象是想起了什么,急忙答话:我是钱里厚!
  青年女民警说:我们是公安局户政处的。接着,她转身介绍了中年女民警:这是我们的处长。
  钱里厚觉得有些意外:处长,您好!
  处长单刀直入地说:薛先生,昨天晚上,你不是要我们找一个叫素红的人吗?
  是的是的。钱里厚看了看周围,对两位女民警说:我们到咖啡厅里谈吧。
  咖啡厅里,一首舒缓的钢琴曲流水似地漫开了。
  钱里厚请两位女民警入座。
  钱里厚迫不及待地问:找到她了吗?
  处长说:找到了。
  钱里厚显得很激动:你们辛苦了,请用咖啡!
  处长示意青年女民警讲。
  是这样……锁阳叫素红的人有76个人。按照你提供的线索,我们确认她应该是原重化机械厂的女工素红。
  她现在怎么样?
  嗯……工厂效益不好,她下岗在家帮助丈夫开小卖店。
  她丈夫是叫张朝阳吧?
  是的。
  他现在干什么?
  张朝阳被评过全国的劳动模范,想当年……也算是我市的知名人士吧!
  现在呢?
  嗯……这几年工厂效益不好,再加上他的腿受了伤……也下岗了。
  听到这儿,钱里厚立刻站立起来问:这么说,她很苦。
  “不!”女处长立刻纠正他:虽然日子清苦一些,他们夫妻感情却一直是恩恩爱爱的。他们有一对漂亮的孪生女儿,大女儿红叶在城东锁阳大酒店当服务员;小女儿嘛,是个大学毕业生。不过,她叫什么,在哪儿工作?他们夫妻俩都不愿意提及。经我们查证,这个小女儿名字应该叫枫叶。她好象是一家大公司的“白领”。
  原来是这样。钱里厚听完女民警的叙述,强做镇静地坐下来,说:我想见见她,可以吗?
  女处长摇摇头:对不起薛先生,我们料到你会有这种愿望。可是,她的意思是:不见为好。
  钱里厚觉得有些意外:不见为好。为什么?
  两位女民警露出一种无可奉告的神情。
  钱里厚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问道:请告诉我:是她自己不愿意见我,还是她的丈夫不让见。
  两位女民警摇了摇头,仍然是那种无可奉告的神情。
  钱里厚接着问:那,请你们告诉我她家的地址,好吗?
  女处长说:薛总,实在对不起,我们只能为你做到这些了。
  钱里厚知趣地摆了摆手:谢谢二位了,需要我付劳务费吗?
  女处长说:为大会来宾服务是我们的职责,薛先生不用客气。
  说完,她们与钱里厚握握手,走开了。
  节奏轻快的钢琴曲不紧不慢地敲打起来。
  来到了房间,钱里厚一下子仰在了房间的沙发上。
  哼!不见我。他愤愤地说着,将脖子上的领带扭松了,扯到了一边。
  素红尽管成了下岗者,但是心里还是瞧不起他。不愿意见他,这本身就证实了她对他的蔑视。
  不过,沉浸在成功喜悦中的钱里厚并没有彻底失望,因为,红叶渐渐地投向了他的怀抱。
  也许,他们之间会出现一个迅速的闪电一般的情感速配。
  他从她的眼神里看穿了她心中的渴望,渴望跟随他。为此,她会不惜献身于他。
  这件事情,如果让素红知道了。她会……
  他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红叶在电话中说的话,素红是反对他们之间互相接触的。
  那么,一旦……
  哈哈哈,钱里厚顿时一阵大笑:这个素红,会迫不及待地要求与他会面的。因为,红叶会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的。何况,他在摄像机里还看到了她的影子。她绝不会对他的到来视而不见的。
  今日的晚餐改成了自由组合的散宴。钱里厚与张董事长四个哥们儿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我已经和他接上头了。张董事长悄悄地俯在他的耳边说:这几天,他会代表他们的总裁与你见面的。
  太好了。钱里厚一脸兴奋的表情。上午我看了那个厂子,设备、厂房都是八成新的,这桩买卖真是干“正”了!
  不过,这事儿先不要张扬。听说,他们公司内部对这件事争议很大。
  明白明白。钱里厚频频点着头。
  餐厅里一阵**,政府领导为客人敬酒来了。
  政府领导走进餐厅,首先看到了西北来的这几个大款。这几堆大腹便便的肥猪似的身躯面前,每人的面前都像是堆满了厚厚的票子,显示出一副向锁阳施舍似的傲慢的神情。
  从张董事长开始,每个人都向锁阳投了巨资:一亿二、八千万,最少的那一位还投了三千万外加一套装置呢。只是这个姓薛的,分文未出。可是,信息处的同志刚刚告诉他,这个姓薛的上午考察了重化机械厂;也许是真人不露相,将来会弄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效果来呢。
  各位各位,政府领导来敬酒了。在主任喊声里,钱里厚他们赶快站了起来。
  祝我们合作愉快!领导举起了杯。
  愉快愉快……人们干了杯中的酒。
  嗯,这位薛先生……政府领导总觉得应当对这位不露声色的怪人说点什么:听说,下午你在文化研讨会上的发言很精彩,欢迎对锁阳的工作多提意见!
  哪里哪里?钱里厚客气地躬了一下身子:无的放矢,瞎说瞎说。
  不过,除了考察文化,也欢迎你到企业里走一走。领导假装不知道他考察重化机械厂的事情:锁阳的文化产业也有很大的发展潜力啊!
  一定一定。钱里厚礼貌地回应着领导。
  政府领导离开了他们,走向了其他的客人。钱里厚本想与几位哥们儿好好喝一喝,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电话里的声音令他大吃一惊:我是素红,我马上要见你!
  张朝阳的家里。
  张朝阳正在外厅里津津有味地观赏一场足球比赛。
  电视屏幕上,一个队员冲到球门,飞起一脚射门。
  球被打飞。
  张朝阳拍了一下大腿:嘿,他妈的,这臭脚!
  黑暗中,他一边用手捻了花生米的皮子往嘴里填,一边端了酒盅自斟自饮。
  隔壁,素红正在严厉地审问着女儿。
  红叶,告诉妈,你今天是不是陪他了?
  红叶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妈,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告诉我,你们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我不想告诉你。
  你,你这个不懂事的孩子,你想要妈的命啊!
  妈,我们就是考察了工厂,参加了研讨会,其他什么也没干。你凭什么这么审讯我?
  孩子,素红搂紧了红叶:你妹妹不听话,让你爸爸赶走了,你可不能再走她的路了!
  银河高耿,明月在天。
  素红坚持把约会的地点定在了辽塔下。
  素红,你为什么不能到宾馆里来呢?我们可以到咖啡厅里去谈啊!
  哼,你想摆摆你大款的架子,没门儿。
  你说,我们去哪儿?
  辽塔下,就是你当年撞车的地方。
  白天,他在摄像机里看到了穿秧歌服,脸上抹了油彩的素红。不知卸装之后,月下的素红是否仍然那样丰姿丽彩?
  两辆出租车驶到了一起,司机按着打车人的意愿共同停靠在辽塔月下的大路旁。
  25年前,这儿发生的那奇特的一幕,大概早就为人们所忘记了。
  钱里厚知道这种场合的规矩。他抢在素红的前面下了车。
  那辆出租车的门儿一开。他便颤动着嗓音喊了一声:素红,您好!
  素红影影绰绰的走近了他。
  这位当年引发了他青春性欲的美人儿,月下的身影儿依然丰采不减。
  素红,你来了,他重复打了一遍招呼。
  少喊我的名字!对方第一句话便是那样的令人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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