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的事犯了

  弓弦响处,那厮应声落马,余众一阵慌乱,急忙向关内退去,张亮却不停歇,一箭接着一箭射了过去,他虽然沒有学会穆朵丽那样神奇的连珠箭法,但他臂力奇大,动作奇快,箭术同样高超,冲出关外的几名骑兵还沒來得及回到关门前,便纷纷栽倒,关上一阵铜锣响,十多名士兵冲了过來,手忙脚乱地关闭城门,吊桥也缓缓拉起,
  好个张亮,箭去如飞,转眼间将关闭城门的士兵射倒了六七个,但随着吊桥扯起,渐渐挡住了他的视线,
  此时,张亮离关门又近了一些,不由大喝一声,一箭朝着拉起吊桥的粗麻绳射去,“嗖”的一声,羽箭穿绳而过,但麻绳太粗,这一箭却只射断了一半,吊桥仍在缓缓升起,关上的守军松了口气,
  哪知,就在这时,张亮又一箭射來,正中在断绳处,“嘭”的一声巨响,同一个地方挨了两箭,再粗的麻绳也承受不住吊桥的巨大重量,顿时断成两截,谁也沒想到张亮的箭术竟然精准如斯,关上关下齐声呐喊,张亮接连两箭又向另一则的粗绳射去,“轰,”护城河两岸激起大片尘埃,吊桥重重落下,在地上弹了两下,稳稳地架在护城河上,
  见到张亮如此神勇,守关的军士都看得呆了,一时竟然忘记了去关城门,尘埃尚未落定,张亮又是几箭射去,城门处惨叫连连,关了一半的城门终于停了下來,
  而张亮手下的士兵就沒有停止过奔跑,早已经到了关前,一拥而入,
  安夷关所倚仗的就是高大的城墙和宽阔的护城河,现在这两处都被敌人突破,军心瓦解,士兵们纷纷弃械投降,张亮几乎沒费吹灰之力就攻克了安夷关,进关以后,张亮一面派人向刘子秋报捷,一面抽调一万精兵,从后面分别包抄奔袭大震关和大散关,那两处关隘虽然不是他的攻击方向,但一再强调团结互助的精神,里外夹击可以极大地摧毁守军的斗志,也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己军的伤亡,所以张亮不假思索便做出了安排,而沒有丝毫保存实力的想法,
  这也得益于刘子秋对军队的安排,所有的将领都不直接统军,只有在战时他们才拥有对这些军队的指挥权,平时指挥和训练这些军队的,只是一个个千夫长、百夫长,这样做的好处可以让那些高级将领沒有办法把军队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也就不可能拥兵自重,而那些千夫长、百夫长地位较低,兵力有限,也难以生出造反之心,
  大震关在安夷关的北面,距离稍远,因此史大奈率军赶到的时候,吊桥高高扯起,关门已经落锁,史大奈并不知道张亮已经攻下了安夷关,他还一心想要夺取首功,看到关门落锁,史大奈怒喝一声,提着铁棍当先冲在最前面,关上守将见了,慌忙下令放箭,
  之所以在这里建立关隘,就是因为这里地势险要,两边怪石嶙峋,道路狭窄,进攻一方兵力难以展布,因此才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说法,关上虽然只有三千守军,却足以完全封锁住关前道路,强行攻打,势必伤亡惨重,史大标却偏偏不信这个邪,一根铁棍上下翻飞,双腿奔逾战马,转眼间便到了关下,而他身后的士兵离他尚有五十步之远,
  关上乱箭如雨,史大奈身上也中了两箭,他却浑如不觉,冲到护城河边纵身跳了进去,此时只是二月,河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层,冰层不厚,承受不住史大奈的身躯,“哗”的一声便碎裂开來,碎裂的薄冰飘浮在河面上,让史大奈的行动很受阻碍,再加上扑面而來的飞矢,史大奈一时险象环生,河面上也迸起了一朵朵血花,
  即便如此,史大奈还是冲到了对岸,一跃而上,此刻,他浑身上下已经插了二十多支羽箭,有如刺猬一般,脚步却沒有丝毫迟缓,早已经冲到城门附近,单手攀着城墙的缝隙往上爬去,
  城上有人大喊道:“快,快放擂木,”
  擂木就是合抱粗的巨大树干,顺着城墙砸下來,如果躲闪不及,转瞬间就会被砸得稀烂,而史大奈整个身子都悬在城墙上,几乎沒有闪避的余地,就在城头上的士兵等着齐声欢呼的时候,就听“咚”的一声巨响,刚刚扔下去的那根擂木居然凌空飞在,翻了两个跟头,重重地落在城头上,顿时把围观的士兵砸倒了一大片,
  史大奈像猿猴一样顺着城墙直往上窜去,遇到平滑的地方就是一铁棍砸了下,立时现出一个大坑,几个起落以后他已经看到了城墙的垛口,
  这时,城头才有人想起來,连声喊道:“快,快泼金汁,”
  金汁就是烧沸的粪水,含有剧毒,被这东西沾上立刻皮肤溃烂,疼痛难当,史大奈并沒有盾牌之类的遮挡,又是悬在城墙上,根本不可能把一根铁棍挥舞得密不透风,对付他,金汁确实是最好的武器,
  可惜太迟了,当两名士兵费尽力气把一大铁锅的金汁端过來的时候,史大奈的一只手已经扶上了城垛,另一只手挥动铁棍,将近处的几名士兵砸飞,正撞在那一大铁锅的金汁上,一时粪水四溅,臭气熏天,被沾上的士兵发出痛苦的嚎叫,史大奈却一个鱼跃已经上了城头,挥棍将吊桥的一边绳索砸断,吊桥只剩一边绳索拉着,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镇守大震关的是杨玄感手下和一名郎将,见到史大奈已经上了城头,连忙组织一百多名长枪手扑了过來,双方便在城头上展开一场恶战,不时有人被史大奈砸下城头,史大奈也一步步逼近吊桥的另一端,
  那名郎将见状,抢过一副弓箭,张开弓,却听“嗖”破空声响,一支铁矢从城上射來,正中那名郎将的额头,铁矢巨大的力量带着那名郎将飞了起來,直撞在城楼上,把他死死地钉在柱子上面,那名郎将双眼圆睁,满脸惊惧之色,
  城下又有无数铁矢射來,城头上一阵大乱,史大奈趁机又向前冲了几步,终于一棍砸在吊桥的另一端,吊桥轰然倒下,城外的士兵蜂拥而过,六十人合抬着巨大的圆木拼命撞向城门,一下、两下、三下……整个城墙都在震动,
  城中虽然沒有了主将,但剩余的士兵仍然做着殊死搏斗,希望等來后方的援兵,就在这时,大震关东边果然传來了整齐的脚步声,太阳虽然已经落山,但天还沒有完全黑下來,借着残存的亮光,可以看见由东边來的那队人马衣甲竟然与关外的军队一模一样,他们已经陷入了两面受敌的境地,而且无路可退,士兵顿时溃散,
  几乎与此同时,城门轰的一声倒了下來,关外的士兵如潮水般地涌进城去,大震关告破了,
  ……
  洛阳城中,李贲刚刚回到自己那座豪宅,就听亲信前來禀报:“将军,有一个自称姓萧的人求见,”
  李贲虽然渐生野心,但他的思绪仍停留在乡村少年的阶段,听到禀报,不由摆了摆手,说道:“让他进來,”
  不一会儿,进來一个瘦弱的中年汉子,李贲一愣,沉声问道:“汝是何人,”
  那汉子拱了拱手,说道:“在下是长山车马行洛阳分行的掌柜,也是萧大掌柜的家将,”
  李贲听他说得明白,点了点头,说道:“萧大鹏怎么自己沒來,”
  那名中年汉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很快又恢复了谦卑,躬身说道:“回将军,我家大掌柜还在江都与王世充商议大事,不日将有好消息传來,我家大掌柜让我给将军带來几件礼物,”
  “你带个信给萧大鹏,让他抓紧些,等到天气渐暖,各地恐怕还将再起纷争,机不可失,时不再來,”李贲摆了摆手,这才说道,“什么礼物,呈上來给我看看,”
  那名中年汉子拱手说道:“将军见了必然心喜,办是礼物太大,运送不便,还在路上,待某出去催來,”
  这下吊足了李贲的胃口,他一时心痒难熬,连忙挥手道:“那还不快去催催,”
  那名中年汉子答应一声,连滚带爬地出了李贲的府门,拐过一条街巷,只见一队武士埋伏在里面,当先一人正是刘文静,见了刘文静,那名中年汉子连忙拱手道:“刘大人,查清楚了,李贲果然和萧大鹏有联系,”
  刘文静冷笑道:“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也敢和王爷作对,哼,与某拿下,”
  早就埋伏在附近巷道中的士兵一拥而上,将李贲的府邸围得水泄不通,李贲正在府中幻想着萧大鹏会给他送來什么特殊的礼物,却被几只钢刀架上了脖子,他虽然是备身府郎将,统率宫中侍卫,自己却不会半点武艺,看到这个架势,早吓得两腿瘫软,连声嚷嚷道:“你,你们想造反吗,我,我是王爷的亲信,”
  知道李渊已经晋封唐王的并不多,李贲能够喊出“王爷”两个字,就是向这些人表明自己是李渊核心圈子里的人,
  刘文静却背着双手从外面踱了进來,冷笑道:“李贲,你的事犯了,就是王爷派某來擒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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