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说服(2)

  要证明这件事对奥斯吉利亚有利,首先要弄清楚一件事诺克鲁斯王国,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国度,以及它和奥斯吉利亚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尽管最早到达夏栎镇的时候,利维还没有想过这么多,但是眼前所见的一切却都在不停的将这个山中王国的讯息录入他的脑海和记忆当中,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最终演化成了一个总结性的评价。
  这是一个十分极端的国度,分封制度看起来似乎和奥斯吉利亚的行省制度很相似,但是那些领主们的权力远远高于共和国行省的总督,手握军权并且以家族为单位,牢牢掌控着他们领地的核心权力。这样制度下的王国,在地区上行政能力远远比共和国高效的多,凝聚力也更强大。
  但同样是出于这样的原因,相应的他们整体的凝聚力也就注定了会相当分散在共和国,任何行省和军团都是无条件服从元老院任何命令的,所有的税收,士兵的招募都要受到绝对的控制。通过将国家内绝大多数财力物力集中起来的方式,共和国可以组建一支只服从于自己的强大军团,并且保障训练,保障物资供应。和诺克鲁斯那由四面八方领主组成的军队,有着本质的区别。
  如果去形容的话,共和国即是强干弱枝,诺克鲁斯王国是弱干强枝奥斯吉利亚的元老院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而诺克鲁斯王国的亚鲁斯家族,只不过是整个王国最强大的领主而已,其意义和联盟盟主区别不大,看似团结的山中王国,倒是和东方的那些海岛城邦相似之处甚多。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地方的领主在和地精部落的战斗中,见识到共和**团的强大实力和雄厚资本,会产生畏惧心理几乎是理所应当的他们带领军队战斗是服从于义务,王室不会提供军饷也不会提供武器,完全自负盈亏,当然需要考虑到战争开销带给自己贫瘠领地的压力。而共和国的军团不需要考虑这些,他们所有的开销都是共和国承担的。
  而另一层面上,这个山中王国其实相当的闭塞仅有的几条道路和共和国完整的道路体系有着天壤之别,加上没有什么海港城市,山中土地的贫瘠,产出匮乏并且食物稀少,稍微出现歉收或者灾荒,都会摧毁他们那无比脆弱的生产基础。这也是为什么诺克鲁斯人总是会想要劫掠奥斯吉利亚的原因。
  诺克鲁斯这个山中王国的土地太贫瘠了,贫瘠到只能勉强让这些人活着而已,过着半农耕半渔猎的生活。当然诺克鲁斯中部的土地还是比较富饶的,否则也不足以让他们崛起为一个强大到数百年都未被共和国征服的王国。
  对付这样的敌人,直接宣战是没有必要的,更加稳妥的方式是压缩他们的生命线,控制住大部分两国接壤的河湾地区,富饶的出产足以供应军团的消耗。同时用大大小小的堡垒封锁边境,控制双方的食盐、钢铁还有粮食贸易,慢慢的给他们放血。
  大部分山中王国的领地必需品方面极度依赖外界,这样生活日渐匮乏的日子会逼迫他们和共和国展开决战,这样他们就必须离开熟悉的山林,到平原上和各大军团正面对垒,原本的优势彻底荡然无存;要么他们就会陷入动荡的内乱之中,为了争夺富饶的领地,珍贵的矿产大打出手,显然这也是共和国乐见其成的。
  虽然这么说或许很不尊重那些为了荣耀和生计而战斗的军团士兵们,但是如果双方正面对质的话,哪怕是去做加减法运算,共和国也能稳赢诺克鲁斯。奥斯吉利亚共和国登记在册的人口就有三千万之多,而偏居一隅的诺克鲁斯是绝对比不了的。
  ……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利维,乌斯坦的眼睛里几乎写满了“诧异”这个单词,尽管面部表情上并没有因此而有什么颤动。身为将军已经很难有什么事情,让他可以露出惊愕的表情了。
  而乌斯坦之所以会这样,倒不是说利维的说法有多新颖,而是一种遇见了“知己”的想法早在诺克鲁斯战争开始的时候,乌斯坦就是竭力反对用击垮帷特思顿王国的方式来进攻这个完全不同的敌人。
  元老院的大人们把战争想的太简单了,而这样的结果就是第八军团的惨败就仅仅是指挥方面,乌斯坦自认不会比第八军团的军团长优秀多少。换成自己恐怕结果也是一样的,最多就是能稍微减少一些损失而已。
  而无论是第八军团还是第十三军团,之所以不停的寻找机会和诺克鲁斯人的核心主力决战,就是因为他们等不起不光是士兵们的士气问题,共和国要维持几个备战状态的军团,消费开支是十分浩大的,速战派在国内的声音完全是主流,哪怕是为了自己着想,他们也必须用最快的方式结束这场漫长的战争。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到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乌斯坦更像是在问自己一样:“你知道你所说的这些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全盘否认了共和国元老院的战略决策。”利维默然的点点头,稍微喘了一口气:“但是我觉得……这是一种可能性,一种可以绝对胜利的可能性。”
  “很狂妄的说法,为什么?”
  “因为这就是共和国的优势……用我们最锋利的长矛,去攻击敌人最薄弱的部位,用我们的优势压垮敌人的劣势,这才是取胜之道。”黑发少年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确实如此……但是,按照你的说法,我们完全没有和诺克鲁斯人并肩作战的必要。”乌斯坦反问似的侧过脸,双眸瞥向利维:“我们只要在一旁看着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帮助他们呢?”
  “因为这关系到另外一个对共和国很重要,但是却又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利维详析解释着:“那就是绝对的……正义性。”
  “正义性?”
  “也就是时刻保证自己所站的位置,是绝对处在大多数人所认为的,合理合法并且为人们所接受的立场之上。”
  “简而言之如果我们去劫掠他们的农庄,烧毁他们的田地或许可以暂时获利,但是如果我们能够保证统治一处领地之后,在保证当地秩序稳定的情况下,一视同仁绝对公正,并且对他们的风俗习惯表示尊重,那么我们就能获得新的领地,是长久的利益。”
  “就像是共和国在帷特思顿所做的那样没有太多的杀戮,仅仅是处决了所有帷特思顿的王室和重要的大领主,没有对当地做出太多破坏的行为,所以到了今天,北方也只有一小撮的叛乱分子而已,大部分的人民还是归顺了共和国的。”
  “但是诺克鲁斯人和帷特思顿人不一样。”乌斯坦摇了摇头:“他们要更加固执,也野蛮的多,想要让共和国统治这片土地,困难程度远远比征服他们要高很多。”
  “我想那就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了。”利维笑了笑:“拥有一个合理合据的理由,保持自己绝对正义的超然地位,这些并不仅仅是说说而已,而是有着巨大作用的。”
  “当然,这也是一种可能而已我们也无法保证那些地精部落究竟会出现在哪里,如果他们离开了诺克鲁斯的国境内,到了共和国的土地上头疼的就是我们了。”利维这样解释道:“一个短暂的结盟,可以让我们双方都能够放心。”
  “或许我们帮助他们的话,并不能赢得太多的友谊,但是如果我们在这种时候进攻诺克鲁斯人,他们很可能会放弃清缴地精部落的计划,转而攻击我们在山林之中和整个北方的诺克鲁斯大军作战,那就太被动了。”
  “但是同样……如果我们对他们请求帮助的时候保持中立首先我对于诺克鲁斯人会提出帮助这样的可能性表示怀疑,但如果他们需要的话,我们不妨答应他们。”说到这里的时候,利维脸上的表情很微妙:“我们并不是真的要和他们并肩作战,而是一种姿态,甚至不需要派遣多少军队,或许一个旗团就已经足够了。”
  “乌斯坦军团长!”响亮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长得酷似鬣狗的查理斯营地长走进地图室,背着手站在乌斯坦塞勒斯的面前,还不忘了朝一旁的利维偷偷做了一个鬼脸。
  “有一个叫做托斯坦因的诺克鲁斯人正在军营外面,他说希望可以见您。”尽管说的一本正经,查理斯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种强忍笑意的表情:“他自称是布兰登亚鲁斯的护卫队长,是代表那位王子殿下,前来像您提出一些小小的建议的。”
  “哦……是吗?”乌斯坦带着些许戏谑的表情看了看利维,后者的面色显然有些尴尬:“看来说客不只是你一个啊?”
  “去把他请来吧,顺便也把所有的旗团长、联队长还有戴维找来,让他们都听听这位王子殿下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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