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到自己府邸的尔苏炎整个人都是阴沉沉的。
这让早已收到了宫内消息的管家和下人们都以为，他是因着被皇帝当了众人的面狠批了一顿所以才会导致心情奇差的。虽然，平时的尔苏炎也不见得心情有多好过。
可是，孰想他脸色阴沉的原因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主子，您回来了。]等候已久的豺克让见他回来，立刻上前同他打了声招呼，暗地里却在观察着他。
眉峰纠起，眼带郁色，嘴角紧抿——这些都意味着什么？
以往的经验告诉豺克让：此时，绝对绝对不要惹他。
但是总也不说话，这会不会显得自己不关心主子？
豺克让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生怕语言一个不恰当就惹着了这位现在正逆着鳞的爷。
[……主子……陛下他是受了太子的挑唆才会对您这样的……您不要太过挂怀了。]
[哼……]尔苏炎冷哼一声，视线不曾转移的睨视着眼前的景物，似乎是在看，可却又完全没有看进他的眼中。
[我何时在乎过这些？]
要是在乎，今日的他也不会坐在这里，老早就上吊去死了！
[……是。]
豺克让的心中却是难掩叹息。
“那个”结果，难道真的就怎样都化解不了了？
察觉到他眼中不自觉流露而出的悲伤神色后，尔苏炎当即就冷下脸来，眼带狠戾道：[怎么，你后悔了？]
[属下不敢！]
豺克让吓得“嘭嗵”一声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不敢？不敢可不代表没有！]尔苏炎的脸上却是依旧冷笑。
[属下誓死效忠二皇子！]这回，豺可让连头都磕到地上了。
接下来，空气中只剩下沉默。
看着那颗磕在地上的黑色头颅，尔苏炎忽然觉得很累……
他是一片忠诚，而自己……却还是会怀疑。
究竟谁比谁可怜？
[呵……]尔苏炎掩着唇角，泄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声音。
要找到一个无偿忠心于自己的人，简直就是天底下最难的事情。
没有人，会莫名其妙的就为了某个人付出自己的真心。而所谓的忠诚，也是要有代价的。只是他付出的代价，比别的人都要便宜上那么一点儿罢了。
因为啊——他，天生的富贵无双——能有什么，比生在皇家更加幸运的呢？
哼……
尔苏炎眼中骤冷。
……这个皇家啊，却是要他最后去亲手终结的。
[主子，所有的都布置好了，只等您一声令下……]想要将功补过的豺克让说起了这件应该是会让他最最开心的事情，希冀着他可以就此忘却刚才的不愉快。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回的尔苏炎却是神色复杂。
眼中往日里的狠辣阴戾竟然混杂着一些其他，似是犹豫，似是……不忍？
[主子，你在担心什么？]豺克让心中狂跳，觉得今日的尔苏炎实在是太奇怪了。他更加不明白的是，他们策划了那么长久的事情，现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自他提出这个计划以来，他从一开始的劝说，到现在成为了不可缺少的助力，这样的变化足以叫他自己心死。可是，这个以前一直都像是吃了秤陀铁了心一样的冷血之人，为何现下却犹豫了呢？
尽管他的内心对于尔苏炎的犹豫抱着一丝微小的期待，因为这是他以前做梦都希望发生的改变。可放在眼下，却只会叫人觉着奇怪而已。
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那人，而那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尔苏炎的眼神像是带着恍惚，可是又很清楚。
那只是一种迷惑罢了……
半晌以后，豺克让默默地退出了室内。
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尔苏炎需要独自思考。
这一天，绝对会成为历史上不可磨灭的一笔。
或许，在未来的史书上这一天不会有多少的浓墨与重彩。然而，这一天却铁定会带着浓烈的血腥味道——西厦，正式宣战了。
接到战书时，戗国的君主脸上很是平静。只是他口里却在当着众人宣布：朕，随时都可以应战！
太子尔苏英立刻接到封令，成为一国之中除了皇帝以外的军队最高将领。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想必没有人会再不知道了。
而这一天，戗国难得的没有了灿烂的阳光。
尔苏炎依旧被禁足于自己的府中。表面看来平静无波的生活，将要迎接无数风波的无情蹂躏。
太子英获得了一国之内的最高军权。其余的皇子会有什么结果人们不知道，但是尔苏炎会有什么结果所有人却都很清楚。
对于一个碍了自己的眼碍了整整二十多年的人来说，有什么会比除去那个碍眼的人能更加的大快人心的呢？
于是，所有人都在暗中传扬，二皇子恐怕命不久矣……
沈烟也收到了开战的消息。当他看到徐润言面色严肃时，他就知道必定是有什么极坏的事情发生了。
果不其然，西厦开战的消息就这样传入了耳中。这对他来说，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都绝对说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一来，他还没有代表庆国同戗国正式结纵。
二来，他还没有探清楚戗国意图究竟为何。
即使西厦现在选择正式开战，叫人感觉难免有些仓促了。可纵然仓促，这结果却也是影响了双方而非单方，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西厦这番不期然的举动弄得慌了手脚。
西厦究竟为何如此焦急的宣战？
是不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然，不管他们究竟是发现了些什么，这对沈烟来说都只代表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得待在戗国一段时间了。而这段时间无论是长是短，都绝对会让那个远在庆国的人暴跳如雷。
对于这一点，其他几个人也都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