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输了夫人

  廊下挂着的白色灯笼不断地在风雨中摇晃。
  大当家房里的小丫头,代替阮凝香跪在棺木前,又拿了一张纸钱,放到了火盆里,发出吡吡的燃烧声。
  火苗越燃越烈,跳跃在言子瑜紧缩着的瞳仁里。
  阮凝香有一种直觉,这个时候的言子瑜应该已经想到了某种计谋。
  一个是即将面临的屠三,一个是在暗地里一直使坏的言子瑜。
  阮凝香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难不成这云渡山注定了要不复存在?
  一声叹息声飘入言子瑜耳中,言子瑜盯着火苗的目光移向了阮凝香,“夫人,与其关心六当家的安危不如多考虑考虑你自己。”
  阮凝香回望着他,言子瑜既然选择和他们一起回来,那说明他最少已经想好了自保的退路。
  “是我不好。”阮凝香唇角颤了颤,声音带着更咽的哭腔,“我不应该自私地把你牵连进来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么?”言子瑜冷声道。
  阮凝香咬了咬苍白的嘴角,抬着的眸子却带着倔强,“你放心,就算我拼死也会想办法送你离开。”
  送?
  怎么送?
  言子瑜觉得这句话很可笑,本想说点恶毒的话,来堵她。
  可是在看到她面白如纸,眼尾微红,染着泪的纤长鸦睫微微翕动,犹如一只脆弱的蝴蝶,偏偏又倔强地扑扑翅膀,努力挣扎着。
  话到嘴边,又被一种虚无缥缈的情绪替代。
  “那我就座等夫人的英勇神姿了。”
  守灵了三日,下葬的时候,天气辗转变晴。
  阮凝香、言子瑜、屠三、五当家的、还有洛清漓抱着安安,一起前来送葬。
  阮大当家的和老二当家的,葬在了一起。
  阮凝香磕了三个响头,算是为原宿主阮凝香做的最后一件事。
  一身黑色锦袍的屠三,走过来,色眯眯地瞧了阮凝香一眼,便来到言子瑜面前,“姑爷这回总有时间和我赌一场了吧。”
  屠三身旁的几个护卫已经围在了言子瑜身旁。
  言子瑜耸了耸肩,“我有拒绝的权利么?”
  赌局,如旧。
  阮凝香又一次被作为赌注,架在了风口浪尖。
  “姑爷不怕真输了夫人?”
  屠三手里拿着骰蛊,看阮凝香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贪婪欲望,是势在必得的架势。
  “夫人,怕么?”言子瑜反而问向了阮凝香。
  阮凝香凝视着他,“我怕有用么?”
  言子瑜回道:“没用。”
  “没用就开始吧。”
  屠三打断他俩,拿过骰蛊,一撸衣袖,晃动起布满红斑的粗壮胳膊。
  言子瑜穿着青白锦袍,捻动着扳指,目光落在一旁紧抿着嘴唇的阮凝香身上。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干净白皙的皮肤显出病态的苍白,黝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骰蛊。
  明明已经注定输了的赌注,她还在期待着什么?
  烦人的撞击声终于停了,周遭变得死一样的沉寂。
  屠三开口:“姑爷猜吧。”
  “那就依旧是小吧。”言子瑜未动地方,只是轻轻撇了一眼那骰蛊。
  “姑爷确定?”屠三问。
  “不确定,蒙的。”言子瑜道。
  骰蛊被掀开,六六六点,大。
  屠三狂笑道:“看来姑爷这运气之神,还是个会看形式的狗东西。”
  “都说过了,运气这东西很玄学的。”
  言子瑜始终勾着唇,看上去一派淡然,只是那笑容透着薄凉,未达过眼底。
  “香香请吧。”屠三将目标转移到了阮凝香身上。
  阮凝香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言子瑜。
  那圆润的眸子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言子瑜眼角的笑容逐渐变浅,慢慢的尽数消失在嘴角。
  “屠大当家的,香香还小,你放过她吧。”洛清漓跑上去,拉着屠三,“我,我愿意替她侍候您,侍候您一辈子。”
  “洛姐姐……”
  阮凝香含泪摇了摇头,没用的,屠三不会放过她的。
  屠三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命令道:“将七当家的先带下去。”
  齐昊霖拉住了泪如雨下的洛清漓,洛清漓愤恨地瞪着齐昊霖,又扫过一旁的新姑爷。
  她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房间的门哐当被关上。
  阮凝香成了他人的笼中物。
  她母亲还给她留了最后一条路,防卫布战图。
  那是他父亲的半生心血,是她父亲未完成的遗憾。
  阮凝香不能完成他父亲的遗愿,也不愿成为助纣为虐的帮凶。
  而且,她也不认为,现在的她交了那图,屠三就能放过她。
  只有杀了屠三才能彻底解救自己。
  拼死一搏吧。
  阮凝香道:“三叔,我近日来了月事,怕是不便,要不改日怎样?”
  屠三看着阮凝香一点点长大,出落得亭亭玉立,又野性难驯,心里早就起了驯服的心思。
  如今惦记这么久的肉,好不容易到了嘴边,哪能由她的几句话,就放过这个机会。
  “没事,我是个粗人,没那么多的忌讳。”屠三搓了搓手,笑出一口大黄牙。
  阮凝香一步步后退,跌坐在床榻上,再无了退路。
  “好吧,我认命。”
  阮凝香将挽着头发的银钗拔了下来,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
  将银钗中藏着的细小的匕首掩在衣袖中,要想逃离这里,只能将他一击毙命。
  目标锁在了他脖颈处,跳动的大动脉。
  美人在侧,屠三眼里的贪恋更加猖狂了,解开了腰带,拿在手里,色眯眯地靠近。
  “三叔,这是要干什么?”阮凝香脸色一变。
  “当然是将你绑起来了。”屠三笑得猥琐极了,“这样才刺激么。”
  囚禁,凌虐?
  怎么剧情变来变去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等不及了,阮凝香一躲,随即扬手,银色的匕首晃着刺眼的光芒。
  猛地刺下。
  停在了半空中。
  她的手腕被屠三捏在了手里,屠三力度极大,捏得阮凝香骨头都快碎了。
  阮凝香依旧死死握着匕首,手掌被割伤,鲜血顺着腕子往下滴落。
  屠三又一个用力,匕首吧嗒掉到了地上。
  阮凝香错了,她不该把武器对向敌人,应该留给自己的。
  “香香还是那么调皮。”屠三眯着眼眸,晃着手里的腰带,“不过,好刺激,我喜欢。”
  “喜欢你个大头鬼。”阮凝香抬腿就朝屠三踢了过去。
  落在屠三膝间的力道不痛不痒,瞬间有被屠三高大的身躯压在了床榻上,力度大的阮凝香根本挣脱不开。
  也不管阮凝香手上的伤,三五下便将她那只不安分的手,一圈圈地绑在了床上。
  阮凝香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动不了,只能怒瞪着屠三,“三叔这么做,对得起我爹对你的知遇之恩么?”
  屠三猴急地解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当今皇上,都是个娶公主灭前朝,得天下的薄情主,我一个土匪头子,还会在意这些?”
  眼看着那只大烂蛤蟆欺身靠近,阮凝香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大喊一声,“言子瑜!”
  “香香,这个时候,还指望你那个没用的相公,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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