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他若死她不生

  心头的那种不好预感更为强烈,但白墨衣却不愿让他主导了自己的情绪,抿紧双唇,淡然如风地盯着他,她似乎闻到了空气中铁锈的味道,让人作呕,不,不是空气中传来的,是眼前这人身上散出的。
  眼光忽暗,道:“你做了什么?”
  洛翎锦上前一步,嵌住她的手,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的公主,千万别惹怒我!”眯起的眼眸里闪着危险的光,手指从白墨衣脸上滑过,却被她转头躲去,洛翎锦也不在意,低笑了一声,又道:“今天的事,我很生气,我可以容忍你的任性,但是你也要时刻记得,以后你是我的人,是洛国白皇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你的行为也要给我收敛点,今天的事,只是个教训!”说完,重重地甩开她,眼里有着浓郁的戾气和一丝残厉。
  他果然知道!白墨衣心里明了,冷冷一笑,有些轻蔑地道:“还没拜堂,一切都未有定数,洛皇子言之过早了!”
  洛翎锦放声笑了起来,似乎在笑她的无知,像是听了极为愚蠢的事一般,道:“都道你聪慧,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手指绕过她的发丝,动作轻柔却还是扯疼了她,也许这疼是他有意而为,见白墨衣又要躲开,洛翎锦脸上闪过一丝灰暗,笑容也沉下几分,低低道:“别动,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因为我想我开始生气了!”另只手里拿了样东西,在白墨衣眼前晃了一下,又忽地收回,玩味地把玩在手里,戏笑地盯着她瞬间变白的脸。
  “无伤在哪?”白墨衣死死盯着他手里的一块玉佩,那是无伤从小一直戴在身上的,是楚君莫在无伤满月时,因为太后的要求,随意从身上扯下来的,前身一直很是珍贵,相同,无伤也是很喜欢,可能在他心里,认为楚君莫是他父王,所以这唯一的一样东西他贴身戴着,连他们在白府难以过活时,他还一直藏得好好的。
  “我不知道!”洛翎锦又笑了,只是这次的笑,是很满意的笑,松开手指上绕了几圈的发丝,很温柔地将它拨在她耳后,下一秒,将手环到纤细的腰上。
  白墨衣身子一僵,努力压下心里的恨意,知道自己此时不能推开他,上次他送的也是无伤的东西,所以她才答应嫁,这次,她有预感,肯定会有更不好的事发生,而她却无力拒绝,她不能拿无伤的性命儿戏。听到他说不知道,白墨衣马上怒目而视,道:“不知道?人不是在你手上吗?”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平息自己的心情,只是一句话,她知道洛翎锦是不会告诉她别的什么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走吧,你不是要带我去看戏吗?”
  “对嘛,这才是聪明的该做的!”洛翎锦紧了一下手,揽着她往外走去,只是手上的力道很大,丝毫不在意会弄痛她。
  腰间传来痛意,白墨衣连眉都未皱一下,只是僵着身体跟着他的脚步,心里的无力大过了身体的痛,她在努力思索着。
  脚步忽地停下来,洛翎锦忽地转头看着她,白墨衣恢复了无波静水般的眸子对上他,不语。
  “这样走太慢了,我怕公主看不到该看的!”说着揽起她掠空而起,速度极快。
  “怎么办?小姐不让我们跟,洛皇子到底要带小姐去哪里?”紫络跺脚急道,若不是看到小姐的手势,她早跟出去了。
  “小姐不会有事的!”紫衣沉声道。
  紫络一向信她,因为紫衣的脑子一向比她好使,想了想,洛皇子既然娶了小姐,就不可能对小姐不利,只是心里还是着急。
  红绡在一旁皱眉,她看到了洛翎锦在威胁小姐,小姐忍气吞声的样子让她很是难过和心疼,摸了摸怀里属于楼里独有的联系方法,有些犹豫,不知道主子有没有与她们同行,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楼里的同伴?但是她是真的担心,洛皇子不会无缘无故地带小姐出去,心里有了决定,不管了,为了小姐,她还是试一试吧,希望主子他们就在附近。
  也希望今晚没事发生才好!
  红绡看了一眼紫衣和紫络,想到小姐对她的交待,低低说了句,“我去准备些吃的,等小姐回来时肯定饿了!”
  紫衣未动,紫络烦躁地对她挥了挥手。
  红绡转身往后面走去,回到房间,迅速将手里的信香点燃,然后就是不停地踱着步,着急地在房里走来走去。
  过了好大一会,流风有些气喘地出现在她面前,好像是行得很急,也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一样。
  “你怎么现在才来?”红绡见到流风,有些埋怨地道。
  “我说,小姑奶奶,这大半夜的不睡觉,不是想我了吧?”流风有些疲惫地倚在门边,自打接到楼里的消息,说是红绡找他,他就舍命般地赶来了,天知道,这可是他最快的速度了。
  “再胡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红绡生气地瞪他一眼,见他很累,脚上的鞋子沾了好多尘,想着他肯定是在很远的地方,心里也就不生气了,马上道:“主子在不在附近?洛皇子把小姐带出去了,而且我还看到他拿着小少爷的东西。”他还像是在威胁小姐,后面的一句红绡没说,但是她知道流风懂。
  “什么?你不早说!”流风一下子站直身体,准备离开。
  “主子真的来了?”红绡一把拉着他问。
  “嗯,只不过今晚事多,主子发现了一些东西,已经去追查了。”流风说这话的时候眉是紧皱着的,因为今晚的事太奇怪,那人好像是故意把他们引开一般。“糟了,我不跟你说多了,主子可能有危险,我先走了!”流风说完,急急甩开红绡,闪身掠进夜色之中,这次的速度比来时更快。
  流风只猜对了一半,是有人存心引开玉无痕,因为他今晚要对付的人不是玉无痕,但又怕他插手,所以把他引到了与另一群人相反的方向。
  玉无痕没有危险,有危险的是落羽尘。
  当白墨衣被洛翎锦带到这座山谷时,地上躺着很多尸体,有黑有白,黑的白墨衣不知道是谁的人,但是白衣的她知道,那是落云山庄的人,是落羽尘的人。
  一把揪住洛翎锦的衣襟,恨恨道:“你……”很气,很急,也很担心,白墨衣身体有些颤抖,眼前的人一直对着她笑,就算是面对这上百的尸体,还是对着她笑,一脸温和,却让人想起地狱里的魔鬼,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啧啧,我的公主,你又开始不听话了。”说着眼光转暗,脸上闪过一丝怒意。
  白墨衣心里一顿,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松开手,抬步往前走去,她觉得今天的月光太亮了,亮的残忍,那一地的雪白,染上鲜艳的血红,乱七杂八地倒在地上,鲜血从体内流出,渗进了泥土里,空气里弥漫的全是让人作呕的铁锈味,这味道,她闻过很多次,可是这次是最浓的,因为地上的人是因她而死!
  心是发颤的,手指也是颤抖的,抬了抬脚,地上倒满了尸体,竟然连一处落脚之地都没,可以想像之前,这里发生了多么惨烈的打杀。深呼了口气,避开地上白色的人体,白墨衣寒着脸,踩着黑色的尸体一步步地往前走。
  前面传来了刀剑相撞的声音,白墨衣忽然不急了,她慢慢地走着,每一脚都踩在还有余温的尸体上,软软的,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她要自己记住这一幕,记住眼前的血腥,记住她一直想避,却还是没有避开的杀戮。
  眼光望着前面,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白墨衣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她似乎从这满是腥味的空气里闻到了一抹淡雅的莲香,知道他在前面,心蓦地安定下来,嘴角勾起连她都未觉察到的笑意,白影掠起,快速地往前面疾去。
  他说过,要与她同肩面对!
  而她,当然不会让他一人面对危险!
  洛翎锦在后面笑看着,好像一直不变的都是他脸上的笑意,无论他做什么,他都一直笑着,就连杀人时,他也是笑语盈盈地看着对方,而越是这样的人,才是越可怕的!
  刀剑相碰,发出刺耳的声音,至少白墨衣觉得很难听,其实她此时想听的是剑穿入人体的声音,而且还是她亲手把剑刺入那人身体的声音。
  入眼,数十条人影打斗着,不及有人倒下,也不时伴有利器入体的声音,不过,这个声音和她心里想像的不一样,听起来无胜过有。沉着脸,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杀意,眼前遍地的红激起来她心底沉寂的黑暗,盘在袖里的软剑忽地滑出,眼睛眨也没眨地加入其中,她想杀人,很想。
  但她更清楚,她杀人的时间不多,洛翎锦随时会来阻止,但是她现在就是抑制不住心里的冲动,像是沉睡在体内很久的魔,在一瞬间清醒过来,想要嗜血。
  也是因为这段时日来,她心里压抑的太多,很多东西闷久了,就想找个突破口,所以,今晚也是她的一种心情发泄!
  白墨衣的目标很明确,专挑黑衣人下手,自打玄女功大成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对敌,出手很快,凌厉无比,一击必杀。
  一路走过,脚下躺下一片,有的甚至连一招都未出,便葬身于她的剑下,血雨测起,残肢乱飞,她目不斜视,手里的剑翻出无数的剑花,无一落空,全击地对方的身体上。
  她不知道,随着她一路走,一路杀,穿白衣的人有些愣愣地站在原地,还保持着原来的对打姿势,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人忽然就没了?眼光慢慢定在那抹素蓝身影上,顿时明了,这就是主子一心要护的人,是那个才貌双全的云依公主,也将是他们未来的夫人,这些人的眼光忽地由惊讶变成了崇拜,热辣辣地盯着白墨衣,心中叹道: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作他们的主母!心,也在这一瞬间,有了共同的认可!
  白墨衣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向,因为那里有她牵挂的人,手里的剑不停地挥动着,眼前的黑衣人影越来越少,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好像能听到对方的心跳,欢动,喜悦,还有为对方的担忧,所有的情意,在眼神交汇时,淡淡流转。
  见到他无碍,白墨衣一直提着心放了回去。
  落羽尘在见到白墨衣出现的那一瞬,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因为此时,其实他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她,无关其实,只觉得她来了,他心里甚至出现一种这是他们最后一面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很不喜,当看到她为自己担忧时,落羽尘又轻轻笑了,给她一抹安心的眼神,加快了手里的招式。
  周围的黑衣人越来越少,直到打斗慢慢停止的那一刻,两人站到了一起,迎风而立,相对而望,绵绵的情意从眼中释放。
  “你,不该来!”落羽尘轻轻叹了一句,眼里有着疼惜,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让她的手上沾上血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色太白,白墨衣觉得落羽尘的脸色有着难看,透着苍白,心里一紧,道:“你受伤了?”说着,顾不得身边还有那么多眼睛,一双手上下地在他身上的摸着。
  很自觉地,那些人全都自动自发地消失了,不过也并未走远,只是转在暗处好笑地看着自家主子转红的脸,主子开心,他们也跟着开心!
  还有的,甚至凑到云知身边,盘问着什么。
  落羽尘一把抓住白墨衣的手,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道:“衣衣,我没受伤!”属下取笑的眼光他尽数收到了,脸上有着无奈,更多的是开心,因为她在担心他。
  确定他没事后,白墨衣才收回手,不过眼光还是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下,伸手要去抓他的手腕,却被落羽尘不露痕迹地避开了,爱怜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眼光落在远处慢慢走来的明黄身影上,神色有丝凝重。
  白墨衣也在同时回身,看着洛翎锦,眼里闪过诧异,又不得不佩服起这个人,死这么多手下,甚至连一丝难过的神色也没。
  “啪啪啪”几声,洛翎锦像是赞赏般地拍着手,蛇一样的目光定在白墨衣身上,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原来我的公主身手这么好!”
  一句话,得罪了一群人,落羽尘真的很不喜他那句“我的公主”,眼里闪过一抹凌厉,直直对上他。
  白墨衣也很厌恶,因为不是自己心爱的人讲的,再好听话,对她来说都是恶心的,尤其是洛翎锦说出来,她每每听到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暗处刚刚隐去的人,全都恶狠狠地瞪着洛翎锦,什么你的公主,那是我们夫人,你算哪门子葱啊!若不是主子没出声,他们肯定上去把他乱刀砍了。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白墨衣冷声问道,她觉得事情好像并没有这么简单。
  “公主,这个话题,好像在来之前我们已经讲过了,当然了,我不介意现在再说一遍!”洛翎锦温和地笑着,用很轻柔的声音像是闲话一般地聊着。
  白墨衣的手忽地被落羽尘握住,侧过头,看到一抹安心的笑容,眼里有着无尽的爱意,不由,展颜一笑,一笑倾国。
  落羽尘的心在一瞬间填得满满的,觉得为了这一笑,他倾尽所有,都值了!
  洛翎锦的眼光忽地暗了,笑意不变,声音却显得有些阴测,“我的公主,想必你忘了一件事,刚刚我就说了,要你收敛点,只是可惜,你太不听话了,当着我这个丈夫的面就和别人眉目传情,亲亲我我的,我真的很生气!”
  也几乎是下意识地,白墨衣松开落羽尘的手,往旁边移了一步,她听出了他的怒火,如今她不得不受他威胁!
  落羽尘的手瞬间僵住,身体微微晃了一下,神色有些沉,慢慢收回手,蜷回袖中。
  “过来!”洛翎锦这一声很大,完全是强制行的命令,只是眼光却是挑衅地盯着落羽尘,笑得很是残忍。
  周围的空气都像是突然凝固了一般,连风也在这一刻顿住了,压抑的杀意无处不在。
  落羽尘目光复杂地看着白墨衣,做为一个男人,他当然不希望她离开,可是他更清楚,她必须听洛翎锦的,因为他拿着他们所有的软肋。心里漫上无边的苦涩,有些僵硬地对白墨衣理解地点点头。
  白墨衣愧疚感激又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随着她的转身移步,眼里的光全变成了恨意,带着无尽的杀意,但是也只是一瞬,又平静无波,脚步沉重地走到洛翎锦面前站住,厌恶地盯着他。
  曾经多么骄傲的两人个,如今他们所有的骄傲和尊严全被眼前的这个人贱踏在脚底。
  她心疼他,若不是因为她,他那么一个淡然如仙,冷眼于世的人又怎么会受这般屈辱?他刚刚的点头,失去的是他一个男人的尊严,为了她,他甘愿把他的骄傲抛下,任人踩之。
  那一点头,也是代表着落云山庄的某种臣服,他不说,是怕她心里难过,可是她却全明白!
  白墨衣攥紧的手,有红色的血线滑下,那里流着全是她心头的血,是对那个男人无尽的心疼,这样的情重,她如何还得起?
  洛翎锦很开心,对落羽尘的笑带着某种满意,他要的就是他的点头,有了他的点头,以后的事,才会更好的进行。
  当然,他还想让落羽尘的手下亲眼看着,他们誓死效忠的主子,在他们心里神一样存在的人,却连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这是种耻辱,也是对那些人心理上的一种打击,更是对落羽尘的羞辱。
  不错,暗处的人全都不解地望着自已主子,眼里有着某种失望,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了,不管他有多厉害,只要是一个男人都受不了。
  云知知道内情,但又无法对他们解释,只是心痛地望着自家主子,恨不能一剑将洛翎锦打杀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白墨衣当然觉察到暗中的情绪,心,更加地疼了。
  “不不不,这才刚开始而已!”洛翎锦一把拉过她,意犹未尽地说着,这个游戏还没完,他说过,他很生气,他一生气,就想见血,虽然今晚见了很多,但那都不是他想要的一幕。
  白墨衣手里的剑在他动的一刻抵上他,眼神很冷,手腕轻轻一动,剑身往里送了一点,黄衣的锦衣渗出了红色的血迹。
  暗里的人紧张地盯着她手里的剑,在心里拼命喊着,刺进去,杀了他,杀了他!
  落羽尘的神色紧了一下,担心地看着白墨衣。
  剑也只剌进了一点,白墨衣便顿住了,因为她又看到了他手里的那块玉佩。
  “啧啧,我的公主,你又干了件蠢事!”洛翎锦一边摇头一边用两根手指夹起刺进身体的剑,根本不管还在冒血的伤口,眼光有着嗜血的兴奋,道:“怎么办?我向来喜欢别人对我作一分,我还别人十分!”
  落羽尘的手忽地攥了起来,云知也闪身站在他身边,连隐藏的人也不由全都紧张起来,在他们所有人的眼里,谁都不想那个女人受到伤害,虽然他们的主子刚刚因为她的原因而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你有什么条件,我答应你!”落羽尘淡然的声音透着一丝紧张,他知道洛翎锦的狠,可是他不敢想像这“十分”是什么?
  “主子……”云知脱口而出,主子竟然连对方的条件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答应,洛翎锦摆明了对落云山庄有兴趣,他若是提什么过份的要求,主子可就成了家族罪人,以后就算他和白姑娘在一起了,也不会被家族里的人所接受,反应会引以为耻,以长老们的脾气,他们甚至会自己动手解决了这份耻辱。
  云知是真的担心了,前所未的担心着。
  有种感动是无法用言语叙说的,白墨衣有一瞬间的震惊,突然觉得,她不能连累这个男人,真的不能了,他为她所作的,太沉重,她同样爱他,更不想他背负家族的指责和漫骂。
  “呵呵,我很开心听到落庄主的话,不过,不急,有些事慢慢来!”洛翎锦刺耳的笑鼓动着她的耳膜,白墨衣闭着眼,狠声道:“你到底要怎样?”
  “不怎么样,如果两个有情人反目成仇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我很期待!”洛翎锦俯到她耳边,低声道,声音透着残酷,一把抓住白墨衣握剑的手,另一只手滑过锋利的剑身,指尖沾留在剑头的血,那是他的,一脸笑意地将手指放在舌尖上,舔去上面的血迹。道:“作为今天的惩罚,我的公主,你手里的这把剑必须在他身上刺出十个洞来。”松开手,很轻松地站到一边,提醒着他刚才说的“十分”。
  “你……”白墨衣的脸色很难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盯着她手里的剑。
  落羽尘微蹙着眉,他知道,洛翎锦其实想要的是他的命,现在这么做,只不过是对他和她的折磨,无情的折磨。
  看到白墨衣痛苦的挣扎的神情,他知道,这个选择她不好做,一边是他,一边是她儿子,其实他已经清楚她的选择了。坦然地对白墨衣笑道:“衣衣,只是十下,我受得住!”
  “主子,不可以!”云知阻挡地站在他面前,责怨的眼光看向白墨衣,只是一下,又收了回来,他有什么理由去怪她呢?她对主子的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主子受这十下,最痛苦的只怕是白姑娘了。
  “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白墨衣的的话有些低声下气,带着哀求,他为她放下尊严,她为他又如何不可抛下骄傲。
  “呵呵,其实如果你求我,我也许会考虑。”看白墨衣紧抿起的嘴,洛翎锦又道:“但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白墨衣和云知同时开口,后者却招来了落羽尘不悦的一瞪。
  洛翎锦眼光流连在她身上,带着某种深意,道:“如果公主和我提前洞房花烛的话,我想此时,我会高兴地没心情看了!”
  “不行!”落羽尘想都没想地否决了,目光很是决定,这个要求比让他死更难受!
  白墨衣没有作声,只是用一种很轻蔑很轻蔑的眼光盯着他。她心里明白,这十剑刺下去,就算她避开全身大穴,落羽尘还是会受很重的伤,而在他受伤其间,很多事,可能无法避免!她,不想他受伤!
  见到她松动的表情,落羽尘想都不想地拉住她,握着她的两肩,很郑重很认真的道:“衣衣,如果你答应了,才是对我最大的侮辱,而我,也将会生不如死!”
  白墨衣望着他,明白了他眼中的意思,是的,如果她答应了,落羽尘将成为世人眼中最大的笑柄,这也将是他一生的污点,他这么一个骄傲的人,这对他来说,真的是生不如死!
  云知垂下头,心里不知是感动还是怨恨,他已经连看的勇气都没有了,艰难地朝暗处挥了下手,让所有人都退后,主子的难堪,也是他们心里最大的痛。
  “我明白了,你生我生,你死,我死!”白墨衣说这话时,是笑着的,轻轻的浅笑,如冷艳盛开,风雪中凌霜摇曳,凄艳绝美,可是她手里的剑却在她笑着的柔情中刺进了她心爱男人的身体。
  落羽尘也是笑着的,眼光柔柔地盯着她,流露着他最深最浓的情,脸上有着包容和体贴,握着她肩膀的手有着无声的安慰。
  一下、
  二下、
  三下、
  ……
  十剑一剑不少,血早已染红了白雪般的衣衫,溅满了白墨衣一身,每一剑下去,都像是刺在她心上。
  她是一直笑着的,脸上绽放着最美的笑容,笑着流泪,笑着哭泣,笑着为这个男人心疼着。
  今天的一切,她全记下了,洛翎锦,杀你已不足平我怨,我要毁了你的一切,要你,生不如死!
  剑跌在脚下,白墨衣伸手扶住落羽尘摇晃的身体,身上的十个洞是她亲手刺的,每一个伤口都涌着止不住的血,她也跟着痛的无法呼吸,除了紧紧抱着他,她现在忘记一切,心底涌出无尽的恐惧和苦楚。
  “衣衣,我没事,这几下,死不了人!”脸色越来越白,落羽尘还是笑着,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却不想,他全身都是血,连手上都沾满了,这一擦,她的脸上也分不清是血是泪了。
  “好好活着,记得,你若死,我绝不独活!”白墨衣在他耳边低低道,做着她两世以来最认真不过的承诺。
  “好!”落羽尘环着她,身体越发地虚弱了,道:“我不会死,我还要陪你千山暮雪,海角天涯!”
  缓缓推开他,白墨衣不舍地道:“云知,带你家主子回落云山庄!”
  云知看懂了她的眼神,她是要主子不再参与这一切,是要他将主子带#小说?到安全的地方!
  “衣衣,你……”落羽尘的话未完,便被白墨衣点昏了过去,将怀里最后的九转还魂丹交给云知,留恋地抚着落羽尘的脸,慢慢心回手,道:“快走吧,记得,别要他回来!尽你最大的努力!”
  云知深看了她一眼,接过昏迷的主子,起身掠去。
  白墨衣久久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冷冷道:“你满意了?”
  洛翎锦并无一丝愧疚,他也不会愧疚,因为这一切都是他所要求的,听到白墨衣的话,他只是淡淡道:“其实他有今天,全都是因为你!”落羽尘想走?没那么容易,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不过,这事,他不会告诉白墨衣,至少目前不会。
  “你记住,今天的仇,他日,我会百倍地在你身上讨回!”白墨衣转过身,冷冰的话语飘在这片山谷,久久不散。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洛翎锦眯起了眼,道:“我最后再告诉你一句,记住的你的身份!不然再有下次,我不知道会不会把那小子的手剁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承认白无伤在他手上,也是当着面赤果果地用他威胁她,很血腥的威胁!
  白墨衣僵了一下,又慢慢往前走去,道:“如果无伤少一根头发,我不介意和你同归于尽!还有,如果他成了废人,那我宁愿他死!”声音清晰,吐字清楚,字字钻进洛翎锦耳中,让他的心莫名地颤抖了一下。
  他知道,她不是说笑,如果他真的把她儿子变成残废,她会做到她所说的,也许她会亲手解决了她儿子的性命!
  其实,这一刻,他明白,这个女人也狠,逼急了,一样会六亲不认。
  夜,渐渐过去了,天边露出一抹残白,即将破晓。
  风很凉,从每一寸皮肤钻进体内,透骨寒凉。
  白墨衣是走回驿馆的,身上的血染红了素色的衣服,清冷的脸上一片木然,袖里的手却一直微微抖着,她不能忘记,当带着体温的血喷在她身上时,她是何种的心情,无奈到绝望,绝望到无奈。
  全身都被这沾红的血灼痛着,灼热到如至寒冰,此时,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了,只是除了恨,还是恨,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小姐,你怎么了?”当一身是血的她出现在红绡面前时,红绡的眼瞬间红了,紧张地扶着,手在她身前颤动着,却又不敢下手,因为她不知道小姐伤到哪了,全身的血,一定伤得很重?
  白墨衣依然苍白着脸,比纸还要白上几分,目光焦距,红绡的话她好像没听到,只是木然地迈着脚步。
  “小姐,你哪受伤了?你告诉红绡啊?求求你说句话啊!”红绡有些无措地哭喊着,不敢碰她,怕碰到她身上的伤口。
  紫络和紫衣闻声出来,同样震惊地看着白墨衣,愣了一下后,快速地打开门,扶着白墨衣进去,打水,更衣,拿药,准备包扎。
  当衣服脱完后,三个丫头再次怔住,小姐身上没有伤,那就是说,这血不是小姐的,这才出了口气,吓死她们了!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红绡端过一杯热茶放在白墨衣手里,小心地问,小姐现在的这个样子,比受伤还严重。
  白墨衣接过茶,却觉得杯底的温暖,传不到她身上,不光是心是冷的,连手指都没有温暖到,想到,她亲手刺了他十剑,心头如同钝挫,一下一下地,不停地痛着,没有止境。
  是的,她受伤了,伤在了看不到的地方,很严重,痛得她都要窒息了。
  她是真的认定,如果他死,她必追随!今生无缘,来生再续!
  上天入地,这一刻,她的命和他缠在一起,一起轮回,一起沉浮!
  ------题外话------
  亲爱的,第109章作了修改,情节有所变动,订阅过的亲们记得回去看一下,墨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加了八百字做为补偿。
  谢谢亲亲我不是傀儡和莎莎的钻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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