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雪歌应允简子南,会考虑他的提议,只不过,给她的考虑时间,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久,原本,拓拔残打算在花其镇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不——更长点可说是一年半载的,只不过,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快。
  第二天,一通电话,便把三个大男人召回南部,而且,行色匆匆,雪歌连问一声都来不急。
  原本,她也以为,至少有三五个月用来好好的考虑一下,应该可以等到拓拔残下一次到花其镇来的时候,再给子南答案,不过,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拓拔残回到南部的第五天,简子南十万火急的电话拔了过来。
  “雪歌,大哥中枪了,现在在加护病房,笑礼会去接呢,带着安理,来见他一面”。
  一瞬之间,雪歌的脑袋是空白一片的,她什么也想不了。
  四个小时之后,佟笑礼出现了,只带了重要的证件,其他什么都没有带,抱着安理,上了佟笑礼的车,赶回南部。
  离开近四年,这是她第一次再度踏上这片土地。
  加护病房中,拓拔残仍晕迷不醒。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到他,确定他还有呼吸,虽然他仍然不曾清醒,心里,至少还是安了些,凝着眉,雪歌凝重的看着眼前立着的简子南和佟笑礼。
  佟笑礼抱着安理。
  由简子南来解释。
  “事情是这样的,几天前的那通电话,是公司保全一部经理拔过去的,南部道上的兄弟突然之间好像跟日月集团勾上了,你知道,日月集团是迷天盟的前身,如今,日月集团在业界的名气也越来越大,财富自然也越积越多,道上有人看红了眼,便扬眼,日月集团的财富是迷天盟的,而迷天盟的财富,是道上兄弟共有的”。天知道这么白痴的话尽然还有人去信。
  国库里的钱还是全国人民百姓的呢,为什么没钱用的人没有到国库里去掏。
  总之,是有人煽动,然后,有人应和。
  大家似乎觉得这种事情就是这样,理所当然的要向日月集团讨回这比款,这种事情,之前他们也碰过,只不过,没有这一次来得严重。
  霍风,已经稳占南部老大好几年,他的架子也越端越大,大到完全不将前辈放在眼里。
  他与楚雄没有丝毫关系,不过——那是之前,近日听闻,楚雄有意将自己的才十五岁的孙女嫁给霍风为妻。
  结成姻亲,让霍风替他打天下。
  “霍风指使手下,抢了日月集团拖运的一批市价值一千二百万元的货,还扬言,以后只要是日月集团的货,他们都抢”。
  如此光明正大,如此的让人切齿——
  是的,迷天盟是已经转型,但是,并不代表如今日月集团里的兄弟个个都是吃素的,事实上,这些年来他们都经过正规的训练,早就不是当初只知道混的傻小子。
  迷天盟转型成为日月集团,如今的日月集团绝对是升极版的迷天盟。
  想要跟拓拔残做对。
  那就是跟地府阎王做对。
  “那他怎么会受伤的”。皱起的眉头,始终不展,所以,她不喜欢黑道,不喜欢打打杀杀,那种完全不尊重生命的方式,让人不屑,虽然——各人对自己的命,皆握在自己的手上,他人评论不得。
  拓拔残受伤了。
  雪歌万万也想不到,就是现在,她也想不明白,就算远离黑道好几年,他的霸气仍在,他的暴戾也在,就算他现在是虚无力的人,他的身边,也有笑礼和子南护着,怎么可能会受抢。
  一点小伤在所难免。
  而他,却是受了如此重的伤。
  几乎丧命。“你们护着他不是吗?还是他自己要白痴的跑到人家的枪口下去挨枪子”。如果不是天生的好脾气,雪歌一定会大骂出声。
  拓拔残——
  他是笨蛋吗?
  “雪歌,你先别冲动,听我说完好吗?”。
  “……”。
  “从北部回来,大哥立刻发了第二批货,与前一批一样,市价值一千二百万,很快,霍风的人就已经赶到——”。
  很快,是多快?
  雪歌听得有些心惊。
  “这种消息也光明正大的召告天下吗?”是告诉人家,这里有东西让人家去抢吗?
  简子南摇头。
  “你应该也想到了,集团内部,有霍风的人,事实上,当天,大哥就揪出那个吃里扒外的人”。
  “然后呢?你们杀了他?”。依照拓拔残的性格,是有可能的,他最痛恨人家的背叛不是吗?
  “不,他被送进牢里吃免费饭”。简子南仍是摇头,他们早就过了那种年纪了好吗?现在,一切讲究法。
  虽然——法律也确实存在着漏洞。
  “就在那一天,大哥受的伤,对方虽然人数不少,不过,一个不数全都送进警察局了”。大哥为什么会受伤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一帮小喽罗能有什么用。
  除了之前,完全没有防备会有道上的人出手才会被抢个正着,第二次——那些人完全都不堪一击。
  大哥的身手,定然不会比他和笑礼差。
  但是——
  他却中了枪。
  言及此,简子南的表情有些闪,是的,病房里的老大是中了枪,不过,他不是晕迷不醒,那是打了镇定剂睡着了。
  那枪只是稍微擦过他的肩而已,完全没有大碍。
  他不会骗雪歌。
  不过——此时此刻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非常善于利用这相机会,才有了那通电话,才让几年不曾回来过的雪歌出现在这里。
  她,是担心他的。
  这就是拓拔残急欲求证的一点。
  霍风那小子想动到拓拔残的头上,还嫩的很,他压根就不把那小子看在眼里。
  只是——她离开南部的时候太长,时间一长,她对南部的记忆一定是越来越稀薄,到最后全然的不存在。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而且——
  是时候了,他绝对不会让她乖在张举韶那家伙的身边,义兄妹——骗鬼去,他是男人,更清楚张举韶眼中的光亮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雪歌把人家当哥,人家还不把她当妹呢。
  “他还有多久才会醒?”。
  “医生过三个小时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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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小时以后
  拓拔残很准时的醒了,请原谅,他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个病人,什么大风大浪他见得多了,再狠再凶残的事情,他也见得多了,小小的擦伤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若非为了让雪歌回到南部,他才不会让自己跑到这医院里来。
  躺着才会更严重。
  雪歌手上提着刚从外面买回来的鱼汤,虽然听说他伤得很严重,严重到不知道还能不能咽下鱼汤,她还是买了——
  三个小时,安理都由佟笑礼带着。
  她狐凝的盯着那张熟悉的脸,病人?如果他是病人,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健康的人,他的气色看起来,该死的好过了头。
  没有开口,没有说话。
  她伸手,轻触他的额头,然后,是脸——
  温度正常,没有发烧,也没有发寒。
  “伤在哪里?”。盯着他的眼,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完全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呃——”,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拓拔残的脸,微微一僵,她——是不是要生气了,这女人,容易生气的很。“在这里——”,最后,他还是乖乖的脱掉上衣,让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伤口”。
  好严重的伤口哦。
  一条擦痕,有些红肿,仅此而已。
  闭上眼,雪歌努力的深呼吸,不让自己的情绪高涨,好啊——很好,当初是她联合笑礼和子南离开了他,离开了南部。
  现在倒好,他联合笑礼和子南,又将她骗回了南部。
  好,很好——
  非常的好。
  一来一往,什么前帐旧帐全都算得一清二楚。
  “你——不舒服?”。拓拔残小心亦亦的将雪歌拉到病床沿坐下,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不会大姨妈还没走吧,已经很多天的说。
  “是你不舒服”一字一字,是咬出来的。
  “生气了?”
  是啊,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在生气。
  “别怪他们,他们没有说谎,我是受了枪伤,也进了病房,你会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要是你真的不想留在这里,我让子南送你回镇上去”。黑眸之中,闪过一抹暗光,低下了头,他的语气,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是拓拔残哎。
  他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说话。
  雪歌差点失笑出去,不过——有些事情,她必须让他认识清楚。
  纤手一伸,双手一起,捧起他的脸,让他的眼,直视着她的。
  “拓拔残,听清楚了,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不可以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有人就是求了一辈子也求不来健康的身体,你拥有如此健康的身体,却拿它来开玩笑,玩笑开多了,老天会当真,会收回的,不会有下一次,什么事情都可以实话实说,你是拓拔残,不是一般的张三李四,你有的是办法,就是不准用这种蠢办法明白了吗?”。
  她低吼。
  她才懒得管,管他去死,管他受到什么伤,但是——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
  在知道他受了重伤进入医院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浮现的就是他完全没有生命迹像的影子。
  然后,下一刻——
  她的脑海里,尽然自动自发,完全不经过她的同意,播放曾经关于拓拔残的一切,钟紫若离开他的时候,那痛苦的样子。
  带她到他义父义母灵前时,那深沉难测的样子。
  他抱着安理不肯放的样子。
  他像个傻瓜一个跟不懂事的安理大声说话的样子。
  他硬要赖在她的床上睡觉时的样子——
  一切的一切,突然变得清晰,清晰的让她想忘记都难。
  拓拔残什么也没说,一伸手,紧紧的将她纳入怀中,唇,轻轻抵着她的颈,雪歌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在轻颤。
  他——是怎么了?
  用力的想要挣开,他却一点松动的样子都没有。
  “放开我,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医生过来好不好?”。
  “不好”。任性的摇头,“我讨厌医生”。闷闷的,他说。
  呃——
  雪歌的唇儿张得大大的,是了——他讨厌医生,讨厌看病,讨厌吃药,自然而然,他更讨厌打针——
  他宁愿无视自己的病体,也不想打针吃药,现在——他却在医院里,住在病房里,躺在病床上。
  他——是拓拔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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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他抱着她抱了多久,对他而言,似乎多久都不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舍不下这个小女人了。
  天知道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偏要给自己找罪受。
  一遇到她,他的怒火便轻易的被点燃。
  “笑礼,帮我到李记去包一只烤鸭来”。拓拔残嫌恶的看着雪歌手里的食物,那是医院专供的。是的——他还在医院里。
  讨厌,甚至是深恶痛绝的医院里。
  因为她的一句话。
  “既然真的受伤了,那就等伤好了再出院吧”。
  她的表情很平和,平和的让他实在摇不了那个头,所以,他该死的真的要住下来,那算什么伤,一点都不够看。
  不仅要住院,还要吃医院里的垃圾食物,因为他“有伤在身”所以,连抱抱儿子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所以说,他在自找罪受。
  那个女人,小心眼的很,她在记恨,记着他把她骗过来。
  不过——
  忍忍吧,这种小伤,明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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