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病鼠

  谢秋去江笠冉房中未有多久,两人便一同回来了。
  江笠冉生怕骆清澜初长成人不通晓这些,愣是拉着她细细叮嘱过一番才罢,惹得骆清澜满脸通红。
  她倒不是不通人事,可私密之事被如此拿出来讲,难免羞涩。
  江笠冉生怕她着凉,又亲眼看着她躺下了,方才离开。
  骆清澜脸颊燥意这才终于褪去,盯着顶棚没看多久,便沉沉浸入梦乡。
  谢秋守在外头,见屋内灯火熄灭,顺势便在廊下坐下来,闭眸浅眠。
  只是没多久,便忽听角落里传来一阵窸窣声,让她瞬间睁开眸,锐利地盯住那一处。
  “谁?!”
  没有回应,窸窣声却仍在继续。
  谢秋握紧藏在袖中的匕首,步步逼近。
  待距离合适,就迅速出手,毫不留情,却什么都没有刺到,只见一只老鼠从地下窜出,东倒西歪地胡乱打着转。
  老鼠?
  谢秋皱皱眉,端着匕首迅速在灌木丛中刺了几下,确认没人后,才俯下身将那老鼠提起。
  戎觉寺是皇家寺院,平日里别说是老鼠,即便是蚊蝇都没有,生怕此类虫蚁会冲撞贵人,此时又怎么会有老鼠?
  而且还是只病鼠。
  病鼠……
  谢秋猛然间想到什么,脸色迅速一变。
  她将老鼠锁在笼中,便直接走入房中将骆清澜唤醒。
  “……唔?天亮了吗?”骆清澜揉着眼起身,人瞧着迷迷糊糊的,意识都未回笼。
  “还未天亮。”谢秋急切道,“奴婢在院中抓到一只病鼠,也不知在这里多久了,怀疑它身上是带着疫病的,特来给小姐看看。”
  “疫病”二字,将骆清澜所有瞌睡都打散了。
  她立即道:“去取我的针来。”
  谢秋忙去箱中翻出针包,为骆清澜展开。
  便见她随意取了一根银针,不知是刺在老鼠身体什么部位,不消片刻,那鼠便晕晕乎乎倒在地上,竟是直接断气了。
  “果然是疫病。”骆清澜神情凝重,“老鼠你是在何处寻到?在你发现之前,它可去了别处?姑姑那里如何?”
  谢秋道:“奴婢是方才在草丛里发现的,它此前在何处,去过哪里,暂且全然不知。”
  骆清澜眉梢越蹙越深,却也有似疑惑。
  据她前世记忆,关州虽瘟疫肆虐,可并未传到京城,外头百姓是水深火热,可这繁华京都,到最后都是歌舞升平。
  如今却出现染疫的病鼠,会是巧合吗?
  沉吟片刻,她吩咐道:“这两日好好关注着姑姑和寺庙里的人,再去查清楚这病鼠的来源,若寺中人有任何不适的,便来告知我。”
  谢秋领命,立即去办此事。
  索性这两日寺庙内来往贵客和僧人都安然无恙,江笠冉也未见任何不适。
  这让骆清澜松下口气,只是还未轻松太久,谢秋便带回来一个十分糟糕的消息。
  “病鼠是二小姐的手笔,奴婢已查到证据,她勾结妖道,养出这样一只鼠,趁夜放进我们院中,目的是让小姐您染上疫病。”
  骆清澜脸色瞬间难看,帕子都要拧碎了:“她倒是很敢做。”
  “奴婢手中有证据,要不要请示郡主?”谢秋询问着。
  “不。”骆清澜抬一抬手,“如今我还安稳坐着,并未染疫,即便姑姑肯为我讨公道,祖母也不会愿意事情闹大,到头来,受斥骂的反而是我们。”
  冷眸悄然闪过一线怒火,她扯着唇角道:“既然她能送病鼠,那我也能反其道行之。”
  “可那病鼠已经烧毁了。”谢秋多少懊恼,“早知如此,该留下一块肉的。”
  “想让她病,并不需行此道。”骆清澜淡声道,“何况瘟疫不好治,若是她得病染了无辜的人,那也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便送她另一味药吧。”
  骆清澜命谢秋附耳过来,耳语几句,便将一包药粉交在她手中,随后便对外声称患病,房门都不肯迈出半步。
  当晚,江笠冉听闻消息匆匆而来,却是见她好端端的,不由疑惑:“你不是对外宣称病了吗?”
  骆清澜不欲她知晓这些事,便故作羞涩解释:“这不是来葵水了吗?我身子实在不适,走路都不便,不愿意见人,便称病在房中多养几日。”
  江笠冉哭笑不得,拿食指点一点她的眉心:“你呀,我还当是出什么大事呢,忽然便闭门不出了,你也早该告诉我才是。”
  “是我错了。”骆清澜靠去她的肩头,笑盈盈的,“我这也是年轻没有历过事,有点害羞嘛。”
  江笠冉嗔她一眼,拿手去挠骆清澜的痒穴。
  姑侄两笑闹做一团,却未曾注意屋顶微微泻出的一道月光。
  江千晟听闻她病了,匆匆前来看情况,却是听到这一番秘事。
  玉扇轻点一下泛红的耳尖,他眉眼弯出无奈,悄然隐没在了黑暗中。
  ……
  镇北侯府。
  骆筱筱满目惊喜激动,再三询问来报之人:“你可听清楚了,确实是骆清澜病倒不肯外出,不是旁的什么人?”
  “奴婢听得清清楚楚。”丫鬟恭谨道,“确实是大小姐病了,这两日佛殿都不曾去过,方丈今晨讲经时,还当着许多人的面去问了郡主呢。”
  “太好了!”
  骆筱筱唇畔笑意压不住,高兴地不住在房间踱步:“被她躲开那么多次,这一次总算是应验了,快去,将那位道长悄悄请来,我要亲自谢他。”
  “哦对了,你立即出门去寻几个叫花子,将此事宣扬出去,就说……镇北侯府的嫡小姐不检点,在佛寺清修都不肯安分,不知去什么地方厮混染了瘟疫,如今是卧倒在榻上,再起不能。”
  只要骆清澜的病是真的,此时无论她编造什么罪名,都不会有人去深究和怀疑。
  她就在这府中静静等着,等那贱人从高处跌下来,粉身碎骨。
  阴毒的光在她眼眸中跃动,如最渗人的毒蝎,让在旁伺候的凝香一阵恶寒。
  而如她所愿,此事不出一日,便在京城内传得沸沸扬扬。
  老夫人早起梳妆,便听闻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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