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都算数
三成也总比等死的好，那……那她就赌一把吧。
“星颜……”这时，榻上的人似是恢复了一丝意识，断断续续喊着她的名字。
“玄夜。”凤夕颜对他道，“我这就来救你，你忍着些，我要先将这神器拔出来。”
“你等等……”
“怎么？”
只见，他沾满鲜血的大手略微有些颤抖，从袖口中取出一把匕首给她。
“你这是做什么？”她不明白。
“倘若……我死了，你就挖了我的内丹，借我的灵力，兴许、兴许……能催动那寻魄鼎，寻得你娘亲魂魄。”他说这话，大概是清楚自己也许命不久矣了。
即使他死了，寻常人也无法靠近他魂魄半分，这匕首是他灵力可化，可近他身。
凤夕颜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疯了吗，都快死了，心里唯一记挂着的竟是对她的允诺。
“你不会死的。”她摇摇头，“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你好好活着，我要你跟我一起去找娘亲，所以，你千万不能死！”
夜君辞无奈一笑。
还有话想跟她说：“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有什么话，待你相安无事了再说。”情况紧急，她不愿再耽搁。
“不要……”他轻拉住她的衣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余力，“我怕现在不问，以后，你便再不会回答我了。”
凤夕颜咬了咬下唇：“你说？”
“我想知道，前几日……你跟我说过的那些话，都是算数的吗？”他看着她的眼睛。
脑海中，回想起前几日，他们还在万兽森林中时，那个夜晚，她也主动抱了他，对他说：“玄夜，在我心里并非只把你当朋友，也是……想相守一生的人。”
她亲口说了，想与他相守一生。
他很清楚那不是梦！
只是不知为何，再次见面时，她好似又变得冷淡了许多。
像是不记得了那天的承诺。
凤夕颜愣了愣，并不知他说的是哪句话。
加上现在情况危急，她只好搪塞地点了点头：“算数，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算数。”
反正她也没说过什么露骨的话，没答应过他什么重要的事，算数就算数吧。
眼下救人要紧！
听到这，夜君辞心中一阵欢喜。
原来她记得！
只要她还记得，他就心满意足了。
冰冷的灵力一寸寸刺入骨髓，仿佛要将他身体撕碎，鲜血凝固，寒冰入心，痛不欲生，一寸寸瓦解他的意识。
可惜……
他也许不能跟她相守一生了。
耳边，少女的声音也越来越轻：“玄夜，玄夜……”
随即，一道灵力侵入体内，利刃被抽离的一瞬，脏腑、经脉随之碎裂，
“啊……”
宛如筋骨、五脏六腑被一并碾碎、焚烧，直至麻木。
接着，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
魂灭被动的瞬间，远在上界神殿的天帝，也感应到了。
他睁开假寐的双目，抬手，一道灵力将魂灭隔空召回。
望着手中沾染血迹，还有些许灵力残留的神器，一向波澜不惊的他，眼中划过了些许惊诧之色。
魂灭是他的神器，只认他一人。
这世间除他之外，能碰魂灭的也只有锦鲤战神一人。
可锦鲤战神，明明早在三百年前就死了。
还能有谁？
随手打开神镜，望着镜中正在给荒帝疗伤的少女，他略微定睛。
是她？
看起来，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下界少女，她怎么可能动得了魂灭？
这丫头恐怕不简单。
“陛下。”一旁的神使请命，“竟连魂灭都杀不了荒帝，要不要……”
“先静观其变吧。”他倒是不着急，又下令，“派人去查查，荒帝身边那个下界少女，究竟是什么来头。”
“是。”
……
夜君辞昏迷了两日才苏醒。
月夜微冷，双眸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便是趴在床边的少女睡颜。
他心里柔软了一分。
身体沉重无比，如灌了千斤，灵力溃散，动一下便会牵动伤口。
痛……
但至少，这些切肤刻骨的痛感还能提醒他，他还活着。
连抬手都费了很大的气力，然而……手掌落在她头顶上，还是没抚她一下，大概是怕吵醒了她。
“嗯……”凤夕颜却已经醒了，抬眸见他醒来，格外惊喜，“你醒了？”
他启唇，虚弱的声音有些嘶哑：“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事。”
“你眼睛都肿了，怎么不去床上睡一会？”看着她略疲惫的小脸，他心生疼惜。
昏迷这两日，他如同魂归地府，一直在鬼门关外徘徊，但偶尔又能感知到，有人在他耳畔轻声耳语，给他疗伤，喂他喝药。
大抵是心有挂念，不想入地府，他才又捡回了一条命吧。
是她……
凤夕颜只说：“我怕你醒来后见不到我。”
他心生感动。
这个傻丫头，为了让自己醒来第一眼见到她，竟连她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
他摇了摇头，疼惜道：“若我三五日甚至十日不醒，你便也十日不眠了吗？”
“咳咳，别这么诅咒自己，你这不是醒了吗？”她笑笑，“你怎么样了，伤势有没有好一些，嗯……”
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揽入怀中。
淡淡的清香掠过鼻尖，她心跳加速了些：“你，怎么了？”
“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不曾想，一睁开眼便能再见你，何其幸运。”他搂着她，有种似真似幻的不真实感。
之前他还纠结，纠结她不记得很多万兽森林的种种，连对他的感情都淡了许多。
现在想想，至少自己还能陪在她身边，至少她一直都在。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不知怎的，被他这么抱着，凤夕颜心底竟没有几分抗拒，反而有些留恋。
可能是因为，他的体香与记忆里的玄夜太像了。
丝丝入心，让人沉沦。
甚至产生错觉，觉得他就是常入自己梦的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