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我要带你回家
“玄夜。”凤夕颜不愿就这么放弃了，“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强行解除禁咒的方法。”
“让我想想……”夜君辞努力回想着，思绪却越来越杂乱。
这时，耳畔传来少女的吐血声，下一秒，她便脱力双目一黑，轻飘飘倒入了他怀里。
“小星儿！”夜君辞抱住她，温热的灵力随即渡入她体内。
她的内伤，才得以一点点恢复，肉眼可见的外伤，也在渐渐愈合。
虽是昏迷着，可她始终不安生，眉头紧蹙，似还在担忧着什么。
口中不断念着：“娘亲，是我没用……”
夜君辞心尖刺痛了一下。
恨自己，倘若记忆还在的话，也许能帮上她一二，可现在，他却束手无策。
“师尊，师尊……你等着夕颜，夕颜一定会来救你们的……”
一颗清泪从她眼角滑落。
见她这么难过，夜君辞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小星儿，别哭，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许久，待她脉象恢复平静后，夜君辞收起灵力，从袖口中拿出一株仙草。
是回忆草。
那日在凌天宗，他在悬崖底寻了一个多时辰，将回忆草寻了回来，就是想着，也许有一日还用得上它。
现在，果然可以派上用场了。
看着手中的回忆草，夜君辞眼眸之中，还夹杂着一丝踌躇。
不是怕死，只是……他也不知服下这仙草后，自己会中什么毒，倘若危及性命，今后，便再不能履行之前的承诺，陪在她身边了。
可眼下，他连带小星儿回家的能力都没有，还谈什么保护她呢？
罢了……
内心挣扎了几秒钟，夜君辞恢复正色，便将回忆草服下了。
药效还未发挥作用，烈毒就先一步飞快在他体内蔓延，钻入经脉、血液。
霎时间，五脏六腑都被搅动，一口逆血吐了出来。
眼冒金星，头疼欲裂，意识不清醒中，从前的记忆开始一点点重现。
神殿，八荒，那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承载了半生记忆。
他出生那天，天降三天三夜的祥瑞。
天帝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甚是欢喜，对着天后说：“这孩子一出生便祥瑞环绕，命格不凡，本座定将他当做神殿的继承人来培养！”
天后却笑不出来，只说：“其实只要他此生开开心心足以，倒不一定要继承什么大统。”
她的孩子，她只求平平安安，不求成什么大器。
毕竟，头衔即是枷锁，所要背负的东西也就会越多。
听到这，天帝略微变了脸色：“那怎么行，他是这神殿未来的主人，可不是好好活着就够了。”
对于这个儿子，天帝好似寄予厚望，从小到大都严格培养，只许他读书、修炼，以及各种各样的历练。
当然，这小殿下也争气，从小就天赋异禀，五百岁时神脉初现，一千岁时随战神们上战场，平定战乱，一千五百岁便能独自领军了。
要知道，神族一千五百岁的心智，只相当于凡人十四五岁的少年。
天之骄子来形容他，也不为过！
虽然天帝对之严苛，但天后和其他人都很宠爱他，所以他性情开朗，心怀良善，年纪轻轻就踏遍了整个上界，见多了苍生疾苦，便立誓要拯救整个苍生。
然而后来，一切都变了。
画面一转，到了万兽森林。
夜君辞离开万兽森林那年，实力已能与神殿护法相比。
虽然，他也从未得到过天帝的嘉奖。
也渐渐怀疑，一心独权的父皇，怎么可能甘心让“天帝”之位于他人？
若如此，父皇又为何口口声声说，要他做神殿的继承人？
后来，他的怀疑也终于得到证实了。
那天，他抱着身中剧毒，已奄奄一息的凤夕颜，跪在大殿之中，跪在他父亲面前，苦苦恳求道：“求你，救救她。”
他从未求过父皇，哪怕被打死也未屈过膝盖，可如今他知道，只有父皇能救他心爱之人。
天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审视一个陌生人：“我可以救她，但有个条件。”
“好。”
“你不先问问，本座要跟你提什么条件吗？”
“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救星颜性命，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好，这可是你说的。”天帝冷笑一声，与他达成了共识。
画面一转。
他已被钉在神殿祭坛上，被众神审判。
战争中，因他一时贪念决策失误，十多万神殿将士丧命，他罪该万死。
神使念着最簿时，夜君辞始终垂眸不语，默认了这所有罪名，忍着万千子民的谩骂，也没为自己解释一个字。
他被挖了内丹，废了一身灵力，可他们还不愿放过他这个“罪魁祸首”恨得牙痒痒，要将他献祭于天。
是，他曾守护的万民苍生，要杀他要献祭他来换取一星半点的好处，榨干他最后一丝价值。
没有人相信他。
最后，他被流放去了荒界。
那个连鬼、神都活不下去的地方，他一个修为尽废的人去了，自然是受尽屈辱折磨，生不如死。
可他心里想着他心爱之人，想着娘亲，想再见到她们，因而……咬着牙，哪怕被妖兽啃噬，被玩弄、被凌辱，也撑着一口气拼命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他吃腐肉，啃尸骨，为了换一口吃的，他什么屈辱都肯受。
最后，他终于活了下来，捡回一条命，他开始拼命反抗，重新修炼，将欺负他的人都杀了。
可当他回去时，母亲一族都被神殿下令诛杀，他疯了一般，心里被仇恨填满，往后余生只剩下报复、复仇。
他要杀光那群人，一个不留！
往事经历皆是痛苦，血淋淋在脑海中重现，这是他最不愿回忆起的曾经，每次提及，如同将尘封已久，尚未痊愈的伤疤再次撕开。
完整复述，宛如再次经历。
夜君辞醒来时，眼眶已湿，唇角染着殷红的血迹，思绪还久久无法平复。
才知道，他离开荒界不久后，就忘了跟星颜在万兽森林的经历。
之所以会忘，也是天帝……那个所谓的父亲动的手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