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夜入寡妇队

  佟春草两步走向佟大狗,揪了一把他的耳朵,说:
  “问什么呢你?”
  佟大狗“哎哟”两声,委屈道: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接下来叫哥吧。”佟春草道,她说着清了清嗓子,试着把发声部位靠后,“咳咳、咳、咳。”
  调整出略粗犷的声音后,她再次说:“叫哥。”
  “哥哥。”佟大狗乖巧叫道。
  接着他跑到林子里方便了一下,两人便继续赶路。
  走走骑骑大半天的光阴,才来到杨家村。
  此时日已西斜,佟春草和佟大狗在河边遇到一位挑水回家的妇人,连忙上前问道:
  “大姐,您知道杨家村的寡妇队在村子哪边嘛?”
  妇人一脸沧桑之态,打量了佟春草和佟大狗两眼,才道:
  “你们找寡妇队做什么?寡妇队全是老女人,可不是你们做梦的那样子,想寻乐子,还是去别处吧!”
  佟春草能理解妇人的排斥心理,毕竟“两个年轻男子”在打听寡妇队,这教人怎么想,都很难想到好的方向去。
  她于是微微笑了一下,道:
  “大姐您误会了,我们只是路过杨家村,要到浔阳城里去做生意的商人,其实借住在村上的哪个队都一样,也绝不会少了住宿的费用。只是听说这附近有个寡妇队,想着队上的孤寡女人们,可能更需要这笔收入,所以才向您打听的。”
  “啊……”妇人很是意外。
  她心想,怎么还会有人关心寡妇的死活呢?
  见她愣住,佟春草便从袖子里摸出了一粒碎银给她,说:
  “大姐,若您不知道就算了,这点钱您拿着,我看你衣裳破了好几处,拿去买身新衣裳吧。”
  她说罢,便看向佟大狗道:
  “弟弟,我们走。”
  两人牵着驴子继续往前走,果然,妇人叫住他们道:
  “哎!你们跟我来吧!”
  妇人正是住在寡妇队的寡妇。
  她挑着水把佟春草和佟大狗带进寡妇队后,便将他们二人安置在了自己家里。
  “屋子有点破,你们不介意吧?”
  说是屋子,其实就是一座茅草房,左右各一个门,分为两个房间。
  妇人说着放下水桶,连忙去把左边的房门打开,一边开,一边说:
  “这个屋子之前是我女儿在住的,自打她嫁出去后,三年才回来看我一次,平时我都会打扫,也不让其他人乱进,所以里面可干净了!”
  说到将女儿的房间保持得好,妇人脸上露出了明显的骄傲神色。
  也正是因为考虑到自己女儿,她才将佟春草和佟大狗带了回来。
  女儿在婆家过得不好,她想接济却身无分文,这个商人出手如此大方,若能留下一笔不少的住宿费,便可解她的燃眉之急了。
  妇人在心中盘算的时候,佟春草和佟大狗跟着她进了房间。
  “确实很整洁呀。”佟春草说,“多谢大姐了。”
  “有油灯吗?”佟大狗小声的问了一句。
  “有、有!”妇人说着,连忙去角落里把灯点上。
  这油灯她不舍得用,是专门留给她女儿用的。
  不过佟春草刚才顺手给她的钱,都已经够她买好几盏油灯的了!
  “你们在这儿休息会儿,我去给你们做饭。”妇人道。
  想到钱,她十分积极。
  不过她家里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能多抓几把米下锅,然后在炒青菜的时候,多放一勺猪油。
  “没什么好菜,你们将就吃啊。”
  站在桌边时,妇人双手擦了擦衣摆,模样有些窘迫。
  佟春草笑着道:“没事儿,大姐,我们就爱吃这种清淡的。”
  在家里成天大鱼大肉,也算是难得素一回。
  何况他们的包袱里还带了牛肉干、酥饼那些,根本饿不着。
  不知道说什么的佟大狗埋头便吃,以表明自己并不嫌弃。
  杨家村的寡妇队里,住着的几乎全是女人。
  当年浔阳地区被抓壮丁最多,她们的丈夫、儿子,都被抓上了战场,从此再没有回来过。
  不想在村上受人欺辱,这些寡妇们便在村尾另辟了一处地界,取名“寡妇队”。
  住在一起不说能报团取暖,但起码彼此之间,不会互相瞧不起,不会谁欺负谁。
  见到许寡妇家来了两个年轻男人,吃饭的时候,其他寡妇便捧着饭碗上门“吃瓜”来了。
  “哟,你这寡妇家里怎么有男人啊?”
  “还是年轻小伙子?啧啧,厉害呀,老许!”
  “哎呀,家里怎么还栓了两头驴?”
  “驴肉好吃不?”
  “这是闺女嫁出去了,另外领养两个新儿子啊?”
  许寡妇家里没有多余的屋子,饭菜是露天做好,桌子也是支在门口,旁边有一根冒烟的柴火烧着,就算是室外灯了。
  而且桌子很矮,板凳也很矮。
  所以佟春草和佟大狗在桌上吃饭的时候,前来八卦的寡妇们,就是端着碗,将他们围了一圈,在他们的头上说着话。
  佟春草总觉得,似乎有口水掉进了菜碗里……
  “什么啊!”这时许寡妇回话道,“这两个小伙子是要到浔阳城去做生意的!路过这里,借住一晚罢了!”
  听到这话,其他寡妇们沉默了片刻,才质疑道:
  “去浔阳城做生意?那就不是浔阳人咯?哪儿来的?”
  “咱们以前说好,队里不许进男人,同村的都不行!你怎么放人进来?”
  许寡妇为了钱,立即道:
  “就住一夜,我会看着他们的,今晚我不睡觉看好他们,总行了吧?再说人家两个年轻小伙子,还挺清秀的,咱们黄花菜一把的人,他们能干什么?”
  “那不一定!”其余寡妇当即不满:“谁知道他们挑不挑呢?”
  “谁黄花菜了?”
  “再不济也是女的!”
  “就是、就是!”
  “说好了不能随便带男人进队的。”
  “他们还不一定是浔阳人,兴许是从哪处山里摸过来的,连通城令都没有!”
  “是啊,收这种来路不明的人,你不怕把自己搭进去?”
  在众人的质疑声中,佟春草从腰上取下甲级商户牙牌,缓缓头顶上方递去:
  “这个,是我的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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