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镜中

  暖风无力百花催，孤军一掷谁人陪？
  若从晨曦等落日，夕阳西下盼谁归？
  残阳褪，笙歌起。
  谁人平步青云，坐享纸醉金迷。
  及人身长的壁镜面前，有人影幢幢，匆匆静静，无闻一声杂语。
  “扶摇，这身如何？”我顺口问了句。
  正弯身埋头，给我扣着蟠玉衔珠狴犴首腰带的扶摇，这才笑着应了声：“俊美绝伦，神采飞扬。”
  我抬头看了看镜人，一身紫色滚金边云纹、蟠着鹤鸟蟒蛇的华服；金陵云锦的滑面缎子；经着腰细白的手掠过——瞪着一双赤红宝石突目的流金狴犴兽首、衔咬着镂金镶玉的腰带，扣了量身裁的修长形材……
  一袭华服锦袍，层叠繁琐却不显得厚重和闷热，更将我整个人都衬得修长、挺拔了。
  流光溢彩的绛紫色云锦，有云雾翻腾的暗纹浮动；乍现华光，却是绞丝金线银缕。
  浑身除了腰带，狰狞张扬的鎏金兽首外，并无半点儿佩饰。
  没一点儿女气，也无半分粗犷。
  头，有削葱根似的白嫩手指翻飞灵动。
  乌丝披肩，这回被扶摇灵巧的手拢扎了起来，一丝不乱，除了额前一角碎发。
  虽未及冠，我也拿着镶紫金的玉冠束发，翡翠簪插稳。
  此一番，却是少年俊美绝伦，眉宇间，隐隐邪气不掩。
  再一眼看，腰带扣的呲牙咬齿的狴犴兽首，本是权威严肃的象征……佩在我身，莫名滑稽突兀，着实可笑。
  便忍不住笑了：“哈哈……”
  扶摇微怔，疑问道，“主人因何发笑？”
  “在笑本侯自己，着实罔顾官家天威，无德无能呐。”
  ……却听沉重的一声跪，扶摇以手撑地跪叩，颤声道：“……侯爷何必，妄自菲薄！”
  “……”
  我默默的，转眼去看镜人。
  眉宇深邃，其下一双龙睛凤目四不像的眼不是狠出，神色才是杀气。
  ——黑沉的眸子深不见底，眼底几点微光，却闪烁的人心惶惶，似乎有被关的野兽要撕笼跳出！
  鼻梁秀挺，胭唇饱满，
  真是雌雄难辨，苍白无力的邪魅。
  脸颊线条柔和，分明是略显稚嫩的未长开，不过巴掌大，
  偏偏下颌骨尖削，半是瓜子脸未长成。
  面色却如西域大漠人般，像是被晒出的颜色…与这原人，到底是略显昏黄。
  不过，棱角分明的轮廓，依旧俊朗分明；也用了师父送来的水、洗去了一脸痦点麻斑。
  唇角挑，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像是嗤笑，像是不屑，又太过阴邪。
  瞪的那双刀锋冷厉的眸子，深如寒潭不见底。
  一副凶残样儿。
  不过，也不影响观赏。
  ‘刘玄蛟’要是男子，我连自己都得瞧眼了。
  不管怎么说，我和独孤九冥都是双生子啊，他的绝世美貌，我算得了几分、也算是绝俊天下了。
  他独孤九冥若是神子下凡，那我独孤九幽是地魔戮世！
  ……不止如此，神子本该给我地魔献祭献身！
  一个晃神，意识已然偏离了人伦。
  ——目光不自觉的，映衬出残冷。
  似乎要透过镜面里那张独孤九幽的脸，去凌迟着独孤九冥——
  欲念如刀，能割破扯碎最坚厚的伪装。
  谦谦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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