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这回不赏俗物

  直到月儿升空,皇都没起,她坐在榻前看着他的睡颜,想着方才奴才对她说的那些话,涵盖了这几年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一切。手机端
  他的绝望、他的思念、他的深情、他的不甘、他的希望……直到为了让她现身而不惜伤害身子。
  她的心是震撼的,没有想到他会对自己情深到这等地步,她以为当她死了,时日一久自然能将她忘了。
  后宫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没有她,他是要当皇的,皇还能缺美人陪伴吗?
  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后宫虚设,心也只留给她一人。
  然后还将自己也弄成了这副模样,他是怎样的铁骨钢躯,如今竟能弱的这般不堪一击。
  眼前的这张脸,英俊的足以令人目不转睛,可却还有令人无法忽略的憔悴。她忍不住心疼地轻抚。
  一个声音在她的心底叫嚣着,不可以再折磨他。
  他生在皇家不是他的错,他当了皇也不是他的错,前世的仇与他无关,未来的不确定也不能成为辜负他的理由。
  鱼蝶儿无认同这个声音,她突然不愿再去顾虑什么,什么过往,什么未来都无足轻重了,此刻,她只想要与他相守,能守多久便多久。
  花开或是刹那,却盛如芳华!只要相守的时候是彼此爱着的,又何必管它能长久到何时?即便有一日爱情的温度浅了,也空留遗憾要好。
  况且,她觉得应该相信他,他所做的一切都在表明,他对她的心意亘古难变。
  他醒来时,已是夜半,不知道是否做了噩梦,他眉心一悸,呼的坐起身,睁眼对她漾着温柔的清眸,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小蝶,你还在好,朕梦见你走了,可把朕吓坏了。”
  她看着他盈然而笑,“只是个梦罢了。”
  他连声附和,“对,对,只是个梦罢了,作不得真。”抬眼望了望窗子,外面似无光亮,不仅问道,“什么时辰了?天都黑了。”
  “再有三个时辰天亮了。”她笑笑地回道。
  皇皱眉,“朕竟睡了这么久?你一直坐在这儿?”他一把掀开被子下了榻,便往外走,神情不悦,口说着,“这些个奴才……”
  鱼蝶儿疾步跟,拉住他,“敷了药伤口在复原,别乱走动,还是回去躺着吧。”
  “可是他们……”皇生气道,“怎么能让你一直坐在这儿守着?也不知道叫醒朕。”
  “他们也是为你好,想让你好好休息,说你许久没有睡安稳觉了,怎舍得叫你?”
  她把他拽回来,他却只肯坐着不肯再躺,“不睡了,朕又不是纸糊的,没这么娇气,而且伤口似乎感不到疼了。”皇下意识撩起衣衫看了看,很是讶异,“伤口竟然结痂了?”
  “那是自然,我师傅的药谓之灵丹妙药也不为过,千金难求的!”她眉眼俱是骄傲,之后又叮嘱道,“但也不能因为药好大意,还是要好好歇着养几天,且风寒还没好呢。”
  “你说怎样怎样,听你的。”他倒是难得这么顺从。
  或许是底子好,或许是人逢喜事,心情好胃口好,加太医院开的补药也乖乖喝了,不过几天的功夫,皇便容光焕发、神采飞扬起来。
  早朝也照常了,其余的时候便是陪伴她。
  只是鱼蝶儿却不肯出皓月斋,还让他勒令皓月斋的奴才不准将她回来的事泄露出去,皇苦恼又不解。
  “小蝶,你在顾虑什么?难道朕不能与你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她何尝不想?
  可是四年前她这个人等于从世消失了,谁都知道晋阳王妃病逝。
  如今怎么说?又活了?还是因为耍了心计,所以根本没死?
  让天下百姓如何猜想?
  让太皇如何自处?
  “皇,既然晋阳王妃已死,那让她死到底吧,何必再掀波澜?”
  “怎么?你还是要离开朕?”他眸一片慌乱。
  她摇头,“我想以全新的身份留在你身边。”
  这是她这几日深思熟虑过的,这样对所有人都好,对她的家人也是好的。
  至少,将来不会有人因为她的缘故而牵扯到家里人身。
  “好,朕给你全新的身份。”他想也没想便允了。
  不管她要什么,只要他能办到。
  很快,一道圣旨差点惊掉许多人的眼珠子。
  皇竟然要选秀了。
  之前皇冷落后宫的种种行为,虽然不完全被人知,但是捕风捉影的也听说过一些,将后宫女子赏赐出去,且至今未有子嗣。
  便有好事者生出许多猜测,说好听的是不喜女色、一心朝政。说不好听的居然说皇或许是癖好特殊,不喜欢女人……
  如今竟然要选秀女?
  莫不是开窍了,天下昌平、朝堂宁静,也该充裕后宫了。
  不管如何原因,圣旨下达,这事便入了章程。
  历经半载,经过层层筛选,最终入宫面圣的有两百三十名倾国佳人。
  皇坐于龙椅之,一改往昔淡漠冷肃的面容,居然显得有些激动和紧张。
  他如此态度,倒是令一旁的太监都手足无措了。
  佳人们站成数排,皇的目光扫视过去,当视线停留在其一名女子身时,龙目陡然一亮。
  隔着很远的距离,那名身形略显纤瘦,容貌却极为美丽的女子并不躲闪皇的目光,直直的望过来。四目相对,她眼竟不由得闪着泪光。
  皇勾唇一笑,夺目璀璨。
  在场的宫人顺着皇的目光看过去,瞬间都有些恍惚,那女子的打扮并不华贵,可是长的实在打眼,不仅仅因为貌美,还因为她实在太像已故去的王妃了。
  那日,两百三十名秀女,皇只择取了一人。
  而且当即便下了圣旨,封她为妃。
  选秀入宫,直接妃位,前所未有。但却无人敢提出异议,当今皇的威严没人敢挑战。
  听说那女子偏偏还胆大,入宫以后竟不愿去皇安排的宫殿,居然还要自己挑选住处。
  皇是天子,金口玉言,她竟然敢违抗圣意。
  当她说想住喜棉宫时,旁边的太监宫女更是暗自替她捏着一把汗,那可是鱼王妃的旧居,她开口要住?皇一定会龙颜震怒的。
  谁知皇竟然未动肝火,反倒好脾气的应了。
  众人惊呆的同时,自认找到了答案,因为她长的太像王妃,皇爱屋及乌吧。
  皇为新妃赐封号‘安’取平安之意。
  对她,他没有任何要求与期许,只希望从今往后她能平平安安,无疾无忧。
  安妃从此住进了喜棉宫,而皇除了朝或是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之外,其余的时间便是在喜棉宫陪伴安妃娘娘。
  一个从王妃逝去便近乎薄情的皇,如今却突然眷恋起后妃,着实令人愕然。
  多数奴才认为皇是将对王妃的一片深情转嫁到了安妃身。
  而皓月斋里自然是有奴才知内情的,但因皇曾传下口谕,所以便守口如瓶。
  有了安妃做主子,喜棉宫的地位自然崇高了起来,不亚于曾经王妃还在时。
  下了早朝,皇便换了一袭素袍,一身的冷然和霸气此敛去,到喜棉宫时,安妃正巧在院子里。
  他过去,自然的将她半拥着向殿内走,“今儿天冷,出来做什么?”
  “我披风厚实,暖和着呢。”她顽皮的反驳。
  那披风绣着水芙蓉,清冷雅致。看起来倒的确很厚,帽檐还镶了一圈狐狸毛,白莹莹的趁着她红扑扑的粉颊,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他便笑了,“司衣监的手艺倒是见涨,不过再好的衣裳,朕觉得只有你穿,才别有一番味道。
  她刻意忽略了后半句,接他的前半句,“是啊,这次送来的衣裳都很好看,可惜都是冬天的,这眼看着冷天要过去了,再不穿浪费了。”
  按制,司衣监每年没季都会为后妃做新衣裳,到了来年,定然不会穿旧衣了。还真是可惜了这些好看的衣裳,房里有火盆,也只有出门穿了。
  “为了不浪费所以大冷天的穿着披风在院子里?倒是难为你了。”皇觉得好笑,“朕的爱妃可真是勤俭持家。”
  “你这是取笑我吗?”她仰着脸问。
  进了殿,皇将她按在椅子,然后坐在她旁边。
  “不是取笑,而是夸赞,不止是夸赞,朕还要封赏你。”
  她连连摇手,“不要了,那些珠宝首饰库房都放不下了。”
  自打进了宫,虽然没多少日子,可是皇都赏赐了不知多少回了,衣裳首饰不计其数的往这送,又腾了几间屋子做库房都不够,安妃觉得实在是没必要。
  皇眉眼带笑,“这回,朕不赏这些俗物了。”
  第二日,庆俞便亲自带了圣旨到喜棉宫来。
  宣读以后,庆俞乐呵呵的向安妃贺喜,“奴才恭喜娘娘晋封皇贵妃,摄六宫事。”
  奴才们也都跪地齐贺,“恭喜娘娘晋封皇贵妃!皇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安妃表情古怪的看着一众奴才,心暗暗叫苦。
  皇这回玩大发了,说这回不送衣裳首饰这等俗物了,她还以为有什么稀罕玩意儿呢?原来改加官进爵了。其实也挺俗的,而且还更招忌恨。
  一入宫封妃,已是万众瞩目,现在没多少日子加封皇贵妃。
  皇贵妃在四妃之,等同于侧后,这晋升速度和地位的尊崇,不是要让后宫的女人恨死她吗?
  猛然想起这后宫里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妃子,安妃这才有点释然。
  暗自庆幸,好在是没有啊,否则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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