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5章 众水会涪万,瞿塘争一门
“怎样绝世,我来会会!”那个名叫战狼的金国第一高手……竟这般始料未及、却又合情合理地从不过去——
“西陵巫峡都打过,就差瞿塘十三刀了……”林阡一笑,静下心来借着环境自创刀法。上一战自己给战狼贴过的标签“无论群攻单挑,世间都是数一数二”“而且他百分百克渊声和林阡”……这些统统要在这一战由自己亲手揭开!因为战狼克渊声的那些剑谱,是三十年前创,早就旧得刻舟求剑!“这双刀怎样绝世,我与阁下一起会会!”他林阡也想看看,把瞿塘风光打进刀里会是怎样一副江山图卷,不同在于,饮恨刀在他这主人的手中绽放而敌人只是那一刀的观众和对象!
拜战狼鬼魅般的速度所赐,林阡身形与步伐被磨练得空前幻变,带动着饮恨刀打出了轻灵更甚磅礴的前所未有观感,以往的山是吗。”目光如炬,仅仅是微微倾斜向上的眉,就透出即将祭出杀招的凶狠。
林阡心一凛,这睥睨过,战狼的剑法能令对手感到有很多只巨钟压顶罩下,可林阡却充耳全是嘈杂得令他头疼的钟声、梵音……这当儿,面对克星的非人战力,林阡几乎只有挨打的份,别说没力气,压根没心情去提刀……
慢着,非人战力……非人……就在身上被连续刺击了两剑之后,林阡突然心念电闪,想起七方关附近薛焕和轩辕九烨的一句对话:“我只是觉得这一幕太像渊声的遭遇,历史重演,想看谁是害王爷的幕后黑手,故技重施。却没料到,不过是有人在三十年后模仿犯案。”“林阡这种非人战力,我给你薛焕变一个出来?!”
大散关之战那稍纵即逝的念头,忽然间回旋到林阡的脑海。其实,陇南文县的四村血案,一直只有宋恒一个代罪羔羊,然而真凶到底是不是林阡、闻因和轻舟究竟有无包庇他?林阡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心安理得地逍遥法外!如果林阡想脱罪,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是,有歹人掌握林阡行踪,冒充林阡对民众进行屠杀,但那人需要具备和林阡相同甚至更高的武功……
半魔林阡“非人”战力,世人默认寥寥无几,当时的陇南找不出半个来,可是,隔了几日战狼从东线回来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战狼就是这个冒充林阡的人,他的身高体态,如果不刻意装作尉迟和,确实是和林阡极为相似的……林阡此刻虽然身上不时地被那把名叫“血狼影”的剑刺出窟窿,却忍不住疑惑和惊喜:真凶到底是谁?武功高强,白发苍苍,难道,真的是他!
“谁说辉煌的就短暂,“即便战到一身是血,也不想战友或爱人受任何伤,那种威武不能屈的感觉,若豫王府有,豫王府又哪会走起下坡。”盟王,如昨般威武不能屈,而我,是战友对吗……
她毕竟豫王府第五,虽然伤病未愈,也看得出林阡被战狼克制得死死,当他被打得满船是血、想反击只怕没这么轻易,事已至此她岂能一直袖手,刚刚林阡的瞿塘之刀传递出什么她看得清楚,他怀刃浴血独行于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凶险时分猛然从峭壁上空冲下两个人来,其中一个剑如飞龙直将战狼之剑荡偏,但教人无法喘息的是另一人却刀似朔风蓦地朝林阡段亦心砍来——
无疑,这两人彼此不是战友,而是一路互打着过来的,朔风刀的主人浑身湿漉当然是林阡夜半的手下败将卿旭瑭,而另一个人……比见到信弹后本该来援的越风来得还快,却是比谁都对战狼迎刃而解,正是残情剑主独孤清绝!远道而来的他虽然状态不在最佳,但要打一个被林阡段亦心折耗过的战狼当然能势均力敌!
“独孤你来了!”林阡喜出望外,一边执意将段亦心拦在身后,一边继续以饮恨刀对战卿旭瑭。
“卿旭瑭归你,战狼拜托我。”独孤清绝一如既往地臭屁一笑。战狼自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大散关,不知道有人的眼睛从来都只盯着的来不是现在,独孤,这地方,是瞿塘峡。”林阡重重呼吸着这口熟悉的来自九年前荒原上的江风。
独孤清绝一愣:“哦?是这里吗?”对付战狼岂可走神,一不小心他左手就被割了一剑。
“独孤……”林阡察觉到独孤也血溅飞沙。
“歃血为盟,虽是形式,也是要做的。”独孤清绝豪气一笑,继续提握残情,思索境界提升。
林阡一愣,面前不再有刀浪剑花、山岩江流,有只有一股股喷涌出的热血,从宋贤新屿文暄到风行夫妇,到瀚抒到吟儿到宋恒到独孤全都交汇到一起,云雾山前十名真的是一个都没有少,理想实现不由得也豪情干云地大笑。于是段亦心惊诧地看到,他的刀就像被这些血开光了一般,随着这笑声的中气十足而突然把本来还能与他持平的卿旭瑭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而独孤清绝从来就不是只耍嘴皮子的,今次他来,本意就是想继续拾起未完结的大散关之战,那,她……
瞿塘峡内的这两场比武,意料之中平手到那日正午,被闻讯而来的越风和高风雷两路人马一同打断,金宋双方的刀枪剑戟,彼此却又继续缠斗到了午后。
战狼带着重重疑虑回到金营,许久才想起问手下他来中线的正事:“肃清已然一夜,‘惊鲵’可抓住了?”
“依然毫无头绪……”副将摇头。
“完颜匡手下,养了一群怎样的废物。”战狼不愧细作出身,神情教人看不出悲喜,本该怒骂的语气也是淡得出奇。
“发生了什么……段大人?”高风雷一愣,赶紧上前询问,这才知道昨晚除了伏击越风、围攻林阡之外,金军还有其余战事。
战狼示意,副将才说:“伏击越风之外,段大人与完颜匡合作‘抓惊鲵’,他教完颜匡在中线放出假消息,称‘临时决定由完颜江山前来三峡助阵’,这位前锋都统向来是中线宋军的眼中钉,是以惊鲵得知一定会高度紧张、立即发送信鸽给落远空。”
“惊鲵心急、露出马脚了?而且襄阳宋军也因为完颜江山而误出救兵、从而自行削弱了?”高风雷喜道,忽然意识到这一切当然都没有发生。
“不曾。那是个十分谨慎的细作。完颜匡对可疑人物肃清一夜,也未能如段大人所愿。”战狼的上策失败,是因为出现了波折,副将说,“那信鸽在靠近襄阳的地方意外被完颜匡的手下射落,可能正是此举打草惊蛇,襄阳宋军没有收到那条假消息,而‘惊鲵’也很快觉察凶险而蛰伏。”
“确实打草惊蛇,好在收之桑榆……”战狼整夜在外都见宋军行动滞后,本来还以为惊鲵落网,没想到完颜匡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细细一想,完颜匡不可能是故意破坏,没有人比完颜匡更急着拿下襄阳城。
“所以,昨夜我军四处碰壁、一无收获?”高风雷略带失望。
“怎会没有?若非惊鲵一脉蛰伏,林阡对越风的救援怎会贻误?我军到底还是走了中策。”战狼当然注意着要维持金军士气,内心却无比痛恨这种信鸽被截、千载难逢的意外居然这么凑巧地利于宋军地发生了,“原本。
“什么……”战狼一旦关心起二线的事,才发现二线比一线发生得更严重,他知情太晚,要补救已来不及,“小豫王身边的护卫,那不是完颜匡的人吗?!”
“是……”副将说,“卿老大人还在找儿子的下落,末将也不敢叨扰。却听得闲言碎语说,卿未晚企图对段亦心不敬,所以可能被林阡一刀打死了……”
“什么……”高风雷脑补出段亦心所受的一切屈辱,这才懂这中间太多的阴差阳错,急得跳脚,“就这样……便宜了林阡那厮!?”
“我与完颜匡的表面合作,就这般被他卿旭瑭两个匹夫搞砸了。”战狼心里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虽然他也知道完颜匡和曹王素有嫌隙,然而两方不至于进一步关系恶化,谁想竟因为卿旭瑭父子和小豫王而加大了裂痕?邻近完颜匡的地盘卿旭瑭居然完全不知收敛——曹王是不屑政斗,他战狼是不善于,而卿旭瑭这帮草莽,看来是彻头彻尾的不会!
“如此,岂不是会放了‘惊鲵’一条生路。眼前万州,又该如何拿下?”副将担忧地说,高风雷也总算回过神。
“宋军那个彭副都统素来与吴曦不睦、宁可死守万州苦等林阡、现在还终于被他等到了,不过好在,他有软肋可以对付,慢慢来。”战狼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案上茶水,“最迟月底,我会将这支南宋官军赶出去。”
高风雷脸上这才阴转晴,由衷笑:“那就好!段大人,有什么用得着风雷的地方,只管调遣!”
战狼远远望着高风雷大步流星走出帐的背影:恭喜王爷,又获死忠。高风雷虽也是个勇高于谋,却可能是早了一年归顺、在战场上受过磨练的关系,实在不像卿旭瑭那样会给王爷添乱。
当然了,绝密的情报,或者八字才打了一撇的事实,还是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危险,比如……战狼适才一边说话一边看见的、几乎按碎在案上的惊鲵的飞鸽传书。
情急了就会出错,惊鲵也不例外,他……不,她的字迹,明明白白指向了她是个女人。
“迟早要将她剔出来,教林阡你襄阳城破。”难怪朱雀肃清一夜翻了个底朝,“想不到万州之战在三峡提前了。”
林阡与独孤相扶从船上下来后,才得知今夜的增援贻误果然是战狼所害,所幸惊鲵机警,得知信鸽被劫而果断蛰伏,尔后襄阳城有战、落远空难以兼顾三峡,故而只能仓促调用真刚……如今总算虚惊一场,但飞鸽传书若真是落在了金军手中,终究会埋下祸患。
“有没有可能金军只是歪打正着,并不知那是惊鲵?”闻因还带侥幸。
“不会,战狼应该就是为了调查惊鲵来的,事实证明‘完颜江山’只是假消息,恐怕本来是为了试探她。”林阡摇头,“惊鲵是有史以来最令金军感到棘手、什么破绽都未留下的八大王牌之一。还有,大散关之战我用尉迟雪去威胁战狼,他不是没想到,而是不知道我怎么就那么有把握用亲情去撼动他?可想而知,吟儿还是幻觉,那为什么现在他听见吟儿时手被烫得起泡了明明很疼不像做梦?!吟儿,要回来了?吟儿……
随着手心冒烟,林阡愈发清醒,吟儿,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