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陀剑

  暴喝声,黄巢身形骤然射出,挟着逼人气芒,有如排山倒海般向钱柳杀来。
  恶招临门,钱柳避无可避,只得挺掌迎抗。
  “波”
  满城尽带黄金甲凌厉无匹,硬拼之下,钱柳吐血当场。
  瞬息之间他第一个想法是:
  黄巢的功力至少以前增强了五倍以!
  但他并没有后悔。
  因为后悔,也救不了他的命!
  战局在这一掌之下,优劣立判。
  钱柳的第二个想法是:
  “跟随黄巢多年,自信掌法己青处于蓝,想不到他还留有这门惊世绝学,而且,他掌劲,似隐含一股别家真气……”
  形势险恶,钱柳一想到此便不再逗留,连忙纵身逸走。
  但怪的是,他竟不往外走,反向楼内奔去一黄巢只片刻惊疑后,一边提气急追,一边镇定自若道:
  “钱柳,我知你深爱花贱,但当年我仍把她嫁给尚让,你可知是何原因,”
  钱柳不答,脚下掠势更急。
  尚让只有自己接道:
  “一切都是老夫的阴谋!嘿……是她背夫偷汉,亦是我的命令。她才向你假意奉承!”
  钱柳立即突然顿住,怒吼道:
  “胡说八道!花贱对我是真心的!”
  黄巢亦在十丈开外,凝住身形,仰脸大笑道:
  “哈哈……真心?花贱使你们师兄弟各怀心垢,内杠失和,实是老夫分化计划最漂亮的一着……”
  钱柳大声道:
  “黄巢!为什么你要如此加害我们?”
  现在生命己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弄清这一切!
  只听黄巢缓缓的,冷冷的,恨恨的道:
  “你们只是老夫手的棋子罢了!如今我万世基业己定,你们的价值己完,最后全都必须死!”
  一切所言正好印证了花贱说爱杨行密的话,钱柳只感到脑海如遭雷轰,禁不住浑身发抖……
  “老匹夫!!”
  这三个字是钱柳第一次用来称呼黄巢。
  但刚说完,黄巢己乘钱柳心神俱乱之时,乘虚戟指而攻!
  “受死吧!”
  黄巢厉吼,紧接着来势如电,钱柳堪堪避过。
  不料黄巢指劲陡增,使出三分神指之——
  三分天下!
  此式汇聚拳,掌,腿的精髓而成,以三绝不同方位及速度攻出,刁钻难防,钱柳亦无法挡架。
  但钱柳占据了一个优势。
  ——居高临下!
  钱柳凭此根本无须挡架,直接以排柳掌之“柳生波涛”施以重击,全面反攻。
  黄巢反倒喝一声采道:
  “好一招柳海波祷,果然令人目眩意乱!”
  但这句话还没说完,尚让便摹然易指为掌,反切钱柳手脉,钱柳只有单掌突收。
  说完时,刚好攻势己解。
  只听黄巢冷冷接道:
  “但你忘了,排柳掌我你更清楚熟悉……”
  倏地,闪入钱柳门,一掌拍出。
  “嘿嘿……过往我一直只授你九分真传,今天教你见识一下排柳掌的十足厉害吧!”
  钱柳竟躲避无从,胸膛立惨受重击。
  但黄巢是要在这一战,彻底置钱柳于死地的,是以下手绝不留情。摹然间,又掌化抓势,狠狠嵌进钱柳肌骨里。
  钱柳苦痛之,摹然想起了他还有一柄剑:
  沙陀剑。
  立时剑锋横劈!
  这一着黄巢也没算计到,只有缩手弹退。
  钱柳终于缓了一口气,立时仰天长啸一声,单掌连连击出,势如狂涛拍岸一般,赫然又是一式排柳掌:
  一一排山倒海!
  黄巢却摹然大笑:
  “哈哈……钱柳,你可知排柳掌必须御气为要,方能发挥无威力?”
  单掌连折,竟亦是“排山倒海”。
  便他这式“排山倒海”,配合满城尽带黄金甲使出,身法及势道都是钱柳所用,更灵活与霸道百倍!
  果然,劲力澎湃。
  “轰!”
  钱柳从第一殿反身倒跌进练功房。
  此时楼内如此轰然巨响,杀声震天,但未得帮主口喻,守卫只得驻足观望,不敢入内。
  内里钱柳己三度重创,全凭鬼神难辨的诡异身法“柳踪迷影”,闪避黄巢的攻击。
  局势自然由黄巢完全掌握。
  但黄巢仍觉得不够。
  目的只有一个一一杀人!
  杀不了人,他便甘不了心。
  可是钱柳的身形仍然机动灵活,这使他在较短的时间内,根本无法将之击垮。
  但黄巢己等不及了。
  ——稳操胜券的战斗,他觉得,结束的愈早愈好!
  他决心……使出杀手铜!
  “排柳掌还有不传一式,今天我破例施展,好让你死得痛快!”
  这不传的一式是一一一
  眠花宿柳!
  眠花宿柳一经使出,力量果然凌驾在其他掌式之。
  黄巢真气引发,掌透粘劲,将周遭碎石汇成一道无匹巨柱,直捣钱柳。
  攻势如此勇猛,钱柳无从招架,恍如游鱼一般巧生生的滑开数丈。
  但这时,黄巢突然左臂一提,三分神指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破进石柱之内。
  真正的杀着绝不是“眠花宿柳”,而是这一指!
  这一指直向钱柳左心房插去。
  形势立即变得千钩一发,钱柳突然回剑挡格。
  霎时,沙陀剑自生出一蓬夺目之辉,蕴含强大相抗力,将黄巢迫退。
  但三分神指无坚不摧,冲力大,钱柳亦被反震而退,竟撞破练功房,赫然堕进了第一楼最神秘之地。
  这个神秘之地,令钱柳看了一眼,触目惊心的,是一个脸圆如盆,看来还是孩重般的人。
  说他是孩童,是因为这个人竟悠然的骑在木马。
  钱柳凌空堕下,眼看着要压扁了这个人的时候,想不到这人身形随意一幌,跨下木马随即移动,竟轻巧避过了。
  反倒是钱柳跌势未止,反撞了一个骨瘦的怪人。
  这时,忽然有人恨道:
  “老大,这钱柳屡次骚扰咱们,你定要教训教训他!”
  钱柳一抬头,便吃了一惊。
  说话的人竞是手持石帚,独眼砂目的汉子。
  但他的老大是谁?
  钱柳做梦也想不到,那象是孩童的人悠然开口道:
  “他自有黄巢来收拾,何须咱们操心?”
  这个看起来最小的人,赫然是这里最大的人一一一老大!
  “不行!”
  这个吼声,蓦然一出口,钱柳便吓得一跳。
  因为说话的人竟在他身边,竟是他刚才撞的那个瘦子。
  ——他想不到一个如此瘦的人,怎么会发出如此大声音?
  一一他不久会明白了过来。
  只听那瘦子愤接道:
  “我们在此避居多年,你却老是来犯,我可再忍无可忍了!”
  说话间,怒意陡升,战意透人体内每一寸肌肉,全身顿时如炒豆子般爆响起来,最后竟渐渐的膨胀如球。
  体形骤变,暴拳更乘势印出,钱柳虽见慌乱,步法却丝毫未减,闪电般避过。
  这时,一个额头平缓,两耳长而耷拉,活象一头哈巴狗的人叫起来道:
  “咦!这小子手握的莫不是沙陀剑?”
  这话一出口,被唤作老大的脸色立时微变,双眼如刀锋般盯住了钱柳。
  恰在此时,黄巢也凌空而降,脚未沾地,声音已传了出来:
  “老夫今天要清理门户,打扰各位,请勿见怪!”
  但在场诸人部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一个脸色蜡黄,又瘦又干的黑衣人悠悠道:
  “食为仙,我知你心痒难忍,但我们避世多时,不要借题发挥!”
  钱柳禁不住道:
  “这群人古灵精怪,武功深不可测,究竟是什么人?”
  思忖间,黄巢己由飞扑而下,满城尽带黄金甲立将钱柳紧紧包围,誓必要将其歼杀。
  危机当前,钱柳若依然使出排柳掌应敌,必无幸免。他没有办法,只有使出圣灵剑法之——
  剑八!
  黄巢脸色顿时大变:
  “啊!这是……圣……灵……剑……法!”
  不光是黄巢,室内众人尽皆震骇当场。
  食为仙心神俱裂,张狂战意瞬间即失,巨硕身形顿又回复成骨瘦如柴,胸前纹有的狞狰恶龙,顷刻缩小,宛若小蛇,紧跟着众怪人落荒而逃。
  剑圣平贞盛一役,黄巢曾被圣灵剑法重创,至今犹有余悸,遂心一寒,被钱柳乘虚而入,左肩立时招!
  而钱柳自获得剑甘二剑谱以来,暗苦练,虽未有大成,但今回竟可伤及黄巢,实是大出其竟料之外。
  但钱柳毕竟是久经阵仗,惊喜之余,亦同时把握了战机,顺势再打出了一记排柳掌。
  黄巢被剑锋所伤,粹不及防,胸膛立又吃结实一掌。
  掌劲疾吐,飞轰黄巢,钱柳借势迅疾的电射而去。
  ——密,柳当,杨行密深不可测,黄巢最为顾忌,但对孤僻性烈的钱柳,却自信了如指掌,不料今日一战,才发觉钱柳亦是不可估量。
  更令黄巢震怒的是,自己竟被对方用自己亲手所教的排柳掌所伤。
  习武之人莫不引此为最大之耻。
  如此情形下,钱柳又借机循逃,黄巢当真是气得半死,怒吼一声:
  “叛徒!行你往那里逃!”
  钱柳正往天下第一殿里逃去。
  黄巢展开身法,霍地追至,钱柳竟己不知所踪,只留下地一小血迹,沿往内堂。
  黄巢顿时脸色一沉,肩急如揪心般疼痛起来。
  钱柳正是返逃进黄巢书房内。外面守卫林立,个宜硬闯,唯有从秘道退走。但钱柳南进秘道,忽然感觉到一阵浓烈的气味充斥四周。
  地更湿揪揪一片,赫然是用作生火的——
  桐油!
  不远处火光掩遇,己出现了一个人影,却是神密堂副堂主杨真。
  钱柳的心立即沉入了黑暗。他看得出,只要杨真把火把一扔,他可走的路必定只有一条:
  一一一去死!
  黄巢循着血迹,追到了书房。
  “岂有此理!他果然知道暗道里的秘密,难怪可以情无声息来到我第一楼撒野……”
  “嗯……秘道内迁回狭窄,若我贸然追入,恐怕会着了他的道儿……”
  黄巢对钱柳己开始着着提防,不敢大意,片刻思讨后,丹田一沉,神指贯劲,紧接着运指如飞,劲力四射,立将秘道入口剖解。
  但忽然间,一团熊熊大球竟自秘道内汹涌而出。
  黄巢立如惊鸿般飘退三丈,心怒道:
  “好家伙!安排周密,果然不简单!”
  但这到底是谁的安排?
  秘道里,熊熊烈火只在钱柳身后,阻截了黄巢追击之路。
  但跟着杨真未及数步,钱柳便突然踉跄跪倒于地。
  原来昔才恶战黄巢时,早被满城尽带黄金甲击至重伤,只是一直强忍着……此刻发作,更剧痛难当,鲜血不断的从伤口源源涌出。
  杨真急道:
  “钱堂主,黄巢发现我们知晓秘道后,必会即时堵截,我们速离为妙!”
  钱柳忍痛道:
  “好!那你先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杨真一摆手,断然道:
  “对不起,未有命令,我绝不会透露受谁所使!”
  话刚落音,头顶忽然沙石俱下。杨真立即变了脸色,更急道:
  “钱堂主,这条秘道很快便会塌下,再不离去,将会异常危险!”
  钱柳冷笑道:
  “不要再故弄玄虚了……”
  突然如豹子般跳起来,一把揪住了杨真道:
  “快说!究竟那人是谁,否则莫怪我手下无情!”
  不料杨真反倒极其镇定,冷冷道:
  “无论如何,我绝不泄漏那人身份,你要杀杀吧!但现在若再拖延,你我势将一同葬身此地!”
  钱柳还待逼间,倏地背后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道:
  “不要逼他了,那人是我!”
  钱柳蓦然回头,只看了那人一眼,立即连整个人都呆住了,失声道:
  “是你!”
  黄巢终是放脱了钱柳。
  此时盛怒攻心,无从宣泄,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一拳己击在石梁。
  第一楼这条秘道能通往金甲军第一重要角落,本来只有黄巢一人知道,想不到却被钱柳一早察觉。
  本为自己而设的秘道竟给别人来去自如,形成更大威胁,黄巢不能忍受,必须将之毁掉。
  眨眼问,这巍峨坚固的天下第一楼己如浪涛般狂泻而下。
  外面的戍卫躲避不迭,立被砸伤,砸毙不少。
  但在残垣断瓦,突然急射出十几身影,有如脱弓之矢般迅锐。
  当先落地的脸竞画着脸谱,随即便是钱柳在楼里见到的几个怪人。
  脸画着脸谱的悠然道:
  “黄帮主!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黄巢朝他们扫视了一眼,不多不少刚好十二个,这似乎才放了心,勉强挤着微笑道:
  “各位!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什么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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