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铁笔独一

  此时许邵情急拼命,念动心转,心领神随,见那薄刀破风削来,下意识猛一低头,堪堪将之避过。手机端 随后双手同时动作,左手拿捏薄刀刀背,右手骈指成剑状直刺而出。此一动虽然说来话长,发生却只在一霎之间。
  只听得一声闷哼,两人便全都停住了。
  那使刀之人是不得不停的,一个人在生命将完结之时,身还有什么是停不了的呢?他只说了一句:“你……这是哪、哪门子招……势?”之后瞪着双眼,脸那疤痕也跟着僵硬住了,慢慢倒了下去,似乎是不相信刚才对方使出的是一招武功,那简直是邪术。他倒下时,手已经无刀,喉下天突穴却多了个血洞。
  许邵不动是因为吓傻了,被自己吓傻了。他不敢相信,自己情急之下的出手一招竟是能洞穿对手的喉咙。他知道,那并不是自己从前的武功。那不是掌法,是剑招,仅凭借着一只手使出的剑招。或者说,连招势都够不,只是一剑,致命的、迅疾的一剑——以手作剑。
  许邵左手里还拿着那柄薄刀,看了看刀,又看了看自己方才杀人的右手,怔怔地嘀咕着:“刀掌之间,孰弱孰强?”
  忽然,那剑谱的两句话又闪现在了许邵脑:忘记所学。无招无势亦成剑。
  许邵反复念着这两句难解的话,看着自己右手指尖的血迹,那是对手的血,自忖道:“刚才那一招我确实从未用过,连见都未曾见过,确实是临时想出的。那一招,应该算得是在方才那一刹那间最合适、最独一无二的招势了。但如若将之用做别处,却是全无作用。”想到这里,摇头苦笑了一下,暗叫侥幸。
  许邵低下头看着那死在自己“剑”下的本要杀自己的人,看着他喉下的血洞,叹了口气,说道:“兄台,怪只怪你命不如我好,对不住了。”说完,将手的薄刀又重新放回了那人手,对其鞠了一躬,转身冲出了房间。
  许邵方一冲入院(他本是与宋青书、王可心两人一起住在一进别院之),便见到鬼娇的对手已增至五人,现正被人围着,打得不可开交。
  但见那几人武功虽不算高,鬼娇却苦于从小以练暗器为主,并不善于近身拼斗,一时间被那几人缠得太紧,暗器都无暇打出,急得满头香汗淋漓。
  许邵见状,忙喊道:“娇妹别怕。”跟着飘身掠去,瞬间便出手制住两人,一手一个抛了出去。
  另外三人见这小妞来了帮手,且一出手如此犀利,不禁有些胆寒,但还是有一人鼓着胆子向许邵劈了一掌,另两人继续围攻鬼娇。
  那人当然不会是许邵的敌手,招数尚未用老,便觉自己肋下一麻,之后便不省人世了。
  鬼娇这边骤然少了三个敌人,当然压力顿去,应付起如此两个喽罗还不算难事。见左面一人挥刀砍来,顺手一带,刚好将那人迎面挥来的缅刀带向了旁边那个举拳攻来之人。
  但听“啊”的一声,那挥拳之人便被自己的同伴一刀砍在了面,立时毕命。使刀那人急忙撒手抛刀,见自己同伴一死一晕,另外两个不知被方才那少年抛到哪去了,自己也失了斗志,转身撒腿便逃。
  鬼娇叫了声:“小贼,休逃。”素手一挥。
  那方自拼命奔逃之人“哎哟”一声,便趴在了地,在地还不住的哀嗥着。
  许邵定睛一看,不觉乐了。
  原来,鬼娇那一挥手,便打出一枚铁蒺藜,而那面抹得并非剧毒药物,只是一种使人麻痒难当的药粉。鬼娇那一下本想打在那人腰眼,怎奈黑夜之失了准头。
  那人方在奋力逃命,突觉一物打在自己左股与右股之间,立时便感到肛门之处又疼又麻又痒,挠也不是不挠也不是,当真是无法形容无法忍受的一种滋味。
  许邵此时不再去理会那人,任其在地哭号打滚、求爷爷告奶奶,径自走到鬼娇身旁,关心道:“娇妹,没伤到吧?”
  鬼娇听了心里暖暖的,微微一笑道:“没有,许大哥。”
  许邵也是被叫的心痒难搔,正要跟鬼娇贫几句,忽想起正事,便问道:“娇妹,这到底是怎的一回事?”
  鬼娇听许邵发问,这才急道:“哎呀,我差点忘了。爹他们叫我来请你去前面帮忙,那里大乱了。”
  许邵一怔,问道:“怎么了?”
  鬼娇道:“我也不知道,反正那群人突然闯近来了,一进了庄里便开始杀人,好不凶狠。”
  许邵知鬼娇情急之下说得词不达意,但也多少猜出是庄里突然来了一群人,不问青红皂白便与庄里的弟子大打出手。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地那屁股倒了血霉小子,说道:“他们也是?”
  鬼娇道:“是。我来找你的时候他们便跟了过来。”
  许邵道:“走吧,到前面去。”说完,拉着鬼娇向正院掠去。
  正院这里当真是杀得火热,瞧那惨烈的程度尤胜于那次在飞仙派的夜斗。无论是鬼门弟子还是来犯之人,都有伤亡。有的是被砍得浑身浴血,面目难辩,一时还无法死去,躺在地下痛苦挣扎;有的是被铁毒砂击,由于毒发,口连叫喊以减少精神的痛苦的能力都是没有,浑身不住抽搐痉挛着;有的则是被利器封瞎了双目,毫无招数可言疯狂地挥动着手兵刃。
  许邵乍一见到眼前的景象,竟是被震住了。鬼娇则是吓得差点晕了过去,想她平日娇生惯养,哪曾见过如此阵仗,赶忙将头缩到许邵身后,不敢再向场看一眼。
  许邵抓着鬼娇那早已因惊吓而变得冰凉的玉手道:“娇妹,你别过去了,在这里等着吧,自己要小心。”
  鬼娇似乎很是喜欢被许邵这样抓着,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道:“你也要小心,我……”话未说完,许邵便已掠入场。鬼娇只得收去下面的话,暗暗在心里道:我不能没有你。眼微微泛着晶莹的泪花,当真是我见尤怜。
  且说许邵方一飘入场,便有两人左右夹击而来。这两人左刀右笔,配合得倒也真妙,可怎知仅三两下,便被许邵一掌一个掀翻在地,手兵刃还给夺了去。
  许邵恨极这群人不问是非便烂砍烂杀,饶是他平生最不愿杀人,也已有些无法忍受了,举起左*下的那刀便欲将面前二人毙掉。
  忽听其一人叫道:“不要,武师,是小的啊,饶命饶命。”
  许邵方才由于混战之与夜黑的原故,并未多加注意自己这两个敌手,此时听到这声音有些熟悉,再一细看,不禁笑骂道:“怎的又是你两个?”这二人正是邹平与张舒旺,只是张舒旺由于先前那胡子被许邵借去给鬼狂天伪装,现今还未长出来,显得年轻了许多。
  邹平见许邵认出自己,忙堆笑脸道:“是、是,正是小的。小的二人方才眼花,没认出是你老,罪该万死。”
  许邵与这两人是熟脸,虽然处在对立之局,却也不愿杀伤他们,特别是这邹平,总是对自己毕恭毕敬,把自己当小祖宗一般,对此人也不无好感,这叫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当下心道:只要他们方才没有杀人,便放他们离去吧。于是问道:“你俩刚才杀了多少人?”
  邹平赶忙磕头道:“武师明鉴,咱们是刚来的,方才被困在外面的机关之,还未曾伤过一人呢。这你看一下咱们的兵器知道了。”
  许邵左右看了看,见二人的刀与笔面都没有血迹,便也信了,说道:“你们走吧,别在这里了。哼,要是让我知道你刚才骗我,日后是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去追杀你二人。”
  邹平忙道:“啊,是是是,武师放心,小的以后都不再杀人了,从此吃斋念佛。”
  那张舒旺虽并未说一句话,眼神却已表示出了对许邵无穷的谢意,当下也跪在地磕了一头。
  许邵方要走开,忽然见到邹平眼神有异,同时邹平旁边的张舒旺也合身扑了过来。许邵不禁怒骂道:“混账”闪身向一旁避开。
  谁知,这一下却是出乎意料之外。
  许邵方一闪开,便见到张舒旺怀抱着一人,然而背却长出了一物,隐约看去竟是个笔尖。
  只听张舒旺咳着血道:“少……少年人,咳,你是我平、平生……唯一,咳咳,佩服之人,你这不杀……之恩我也、也算是,咳,还……清了……”
  那被抱在张舒旺怀之人哼道:“老张,你这可是自己找死,怨不得老夫了。”说罢,掌一发力,将张舒旺从自己笔震出,飞行了两丈有余,方才落下,已然气绝。
  许邵绝没想到这张舒旺竟是如此一条响当当的汉子,暗暗为自己曾经对他的戏耍感到歉疚,同时也恨极了眼前这人,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抠入手掌的肉,两眼狠狠盯注着那用铁笔的人。此人也是一老者,岁数应与张舒旺差不太多,只是长相张舒旺显得狠辣得多。
  这时,听邹平趴在地,颤声道:“师……师父,您老也……也赶来了。”
  那老者哼了一声,道:“你这臭小子,与老张一样该死”
  许邵先听了邹平的称呼,又见这老者手的一杆颇为与众不同的铁笔,便已知道,此人必是贺独一。
  只听邹平哀求道:“师父,您……您老饶我一次吧,弟子下……下次不敢了。”
  贺独一道:“我若饶了你,门主可饶不过我了。”
  邹平此时鼻涕眼泪全都挤了出来,哭道:“师父啊,您老不看僧面看佛面,平儿从小被您抚养长大,您忍心吗?我保证从今往后不再在武道现世便是了。”
  许邵听了也暗暗为邹平感到可怜,不住摇着头。
  贺独一又道:“我能养你一样可以杀你,哼,不必多说了,只当我没有过你这么个徒儿。”说罢,举起手铁笔,照着邹平当头戳下。
  许邵早有防备,如今见老者出手,便也挥出自己手那杆铁笔(邹平的)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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