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睚眦必报

  长枪抵在喉前有血丝顺着脖颈往下流,再近几分必死无疑。
  那人被吓破了胆,想要跪地磕头。
  怎料耳边传来一声轻叹,随后便是四字。
  “悔之晚矣。”
  不过三息人头落地,鲜血染红白袍,恍惚间蓝玉仿佛回到马场,那个时候朱尚炳也是这般,白袍变红衣犹如杀神临凡。
  这是场彻底的屠戮。
  当蓝玉回过神来,身边只剩副将一人还在瑟瑟发抖。
  两人哪里还有驰骋沙场的潇洒,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大,血腥味逐渐逼近。
  朱尚炳在他们一米外停留,冷眼看他们惊慌失措,长枪已经变了个颜色,那红缨染血愈发显眼。
  “朱尚炳,你不能这样,他们都是有功的士兵,你会大祸临头的。”
  蓝玉看着地上几具尸体连忙开口,像握住救命稻草般。
  怎料朱尚炳听闻不屑一顾,发出嗤笑后用枪尖抵住副将,身上的煞气不见反增淡然道。
  “是吗?既然大错已经铸成,干脆多杀几个助助兴。”
  疯子!
  蓝玉惊恐地望向身边,看着他的副将失去生息,而罪魁祸首杀人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转身扬长而去。
  只留下了句。
  “蓝玉,欠的早晚是要还的。”
  演武场上,所有人看着那道身影,眼中满是感动。
  就在他们螳臂当车,以为思路一条时。
  是那个与他们年龄相仿的人,将这些家伙杀了个干净。
  邓铨眼神复杂看着昔日里喊着自己小舅舅的那人,如今身影都快踏出演武场,他连忙大喊。
  “大外甥!小舅舅永远跟着你!”
  那道身影停顿,其余人见状齐声山呼。
  “愿誓死追随世子殿下!”
  “善。”
  ……
  东宫内。
  已经熟睡的朱允熥本睡的正香,怎料门突然被推开,一道白衣身影出现在外,身上还带着血迹,着实骇人。
  若非熟悉的面容,朱允熥早被吓死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披上外袍坐起身来,没好气地质问眼前人。
  但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朱允熥顿感不妙睡意荡然无存,当他再抬眼时,朱尚炳已近在咫尺。
  若非窗外的月光透入,他还没发现朱尚炳的手里提着把剑。
  恐惧爬上心头时,已经太晚。
  “啊!”
  朱尚炳对准他的双腿使剑,只见鲜血顺着青锋而出,留下骇人的伤。
  深可见骨。
  从始至终,那人都一声不吭,冷眼看着朱允熥痛苦的神情不为所动。
  那声尖叫吸引来外面看守的禁卫,当发现里面的情况时他吓得腿都软了,连忙招呼人去喊太医。
  ……
  当朱元璋赶到时,太医已经包扎好了。
  后者诚惶诚恐,不敢说出朱允熥的真实状况,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就在此时,朱尚炳赶来。
  身上的衣服没有褪下去更换,上面还有新的血液,正是朱允熥的。
  “他废了。”
  朱尚炳淡然说着此事,仿佛与他无关。
  但……
  当朱允熥悠悠转醒,但却看见那熟悉的侧面,气急攻心又吐了口血昏迷过去,这下即便没有人说都能猜到是谁动的手。
  朱元璋看着眼前人,面色复杂。
  本以为此事还要过几天,谁知道这么快便发生了。
  简直不给人准备的机会,如今只能无奈地开口发问。
  “你为何如此?”
  闻言朱尚炳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腰都没办法直起来。
  过去的画面犹如走马灯般在脑中闪过,他眼神复杂看向朱元璋,忍不住摇了摇头。
  抬手挥笔泼墨写下四个大字。
  睚眦必报。
  “凡人皆有七情六欲,我亦是,本已处处忍让但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我。”
  “演武场内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兵,他遣蓝玉处处打压,险些害人丧生,这些欠下的债总有人要来向他讨,我本就没什么肚量何须大惊小怪。”
  “皇爷爷若是要罚,孙儿听之,任之。”
  这番话吓得周围的人不敢吭声,齐刷刷将目光放在那位身上。
  唯有本人,却释然。
  人无完人,便有破绽可循。
  他之所以忌惮,正是因为朱尚炳的表现太过无瑕。
  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都堪称一流。
  想到这,他无奈地摇头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下去吧,这件事咱要仔细想想。”
  后者听闻也不扭捏直接离去。
  看着远去的背影,朱元璋眼神复杂。
  若是不知道朱允熥的结局,他早就勃然大怒。
  因祸得福,也算一场造化。
  想到那道青灯古佛,幽居古寺的身影,朱元璋再度惆怅喃喃自语。
  “那允炆,又该怎么办呢?”
  ……
  麟德殿内。
  耳光声回响在大殿内,抬眼便是朱樉写满不爽的面。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儿子,二话不说去外面的柳树那折枝,拿着新的柳条出现在朱尚炳跟前。
  背上顿时出现一道鲜红的伤痕,因为树枝没有处理干净,还有许多小小的伤。
  熟悉的感觉让朱尚炳想起刚来应天那段时间,一时出神居然没有控制好面上表情。
  这幕被朱樉看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揪着耳朵斥责。
  “逆子!你闯下塌天大祸还敢笑!”
  怎料后者听闻不以为然,还露出无辜的表情。
  想要蒙混过关。
  但这招已经用了太多,朱樉早已不吃这套,二话不说给朱尚炳来了拳,再度怒吼。
  “逆子!你还敢这样!倘若有天我这辈子不能回封地,一定是你害的!”
  坑爹。
  他这段日子就没安生过,隔山差五出点事。
  朱樉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他家臭小子与应天的风水不合。
  岂料朱尚炳听闻面上居然摆出同样的表情,依样画瓢对着朱樉大吼。
  “坑儿贼!你又好到哪里去?我来应天还不是因为你!”
  不提也罢,一提他便火上心头。
  原先在封地的时候逍遥快活,除却每天都有大佬催促练功以外,日子那叫一个潇洒快活。
  到了应天后……
  看着已经快秃了的柳树,朱尚炳仰天长叹。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话音刚落,熟悉的小太监再度走来,他面带笑容看向父子二人。
  说明此番前来的原因。
  “陛下请秦王父子上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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