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你说，你究竟哪里比我强？
——“他今天相亲啊。”
现场顷刻安静。
那人后悔地咬了咬下唇，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相，相亲？”路悠然盯着他。
脸上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一定很难看，她想。
“他，”那人为难地挠挠头，“他不让我跟你说。”
但谁让他嘴快呢。
“所以，”路悠然很突兀的笑了一下，“他真的去相亲了，是吗？”
那人为难的没敢看她。
但沉默几秒，他还是扛不住地点了头。
“嗯。”
很简单的一个字，却砸的路悠然恍惚着后退了好几步。
温停雪和焦语桐扶住她。
她听到很多人在说话。
但她什么都听不清。
她脑子里唯一清晰的，是她拍毕业照时，跟傅燃的聊天。
他在跟她说些情呀，爱呀的荤话。
她当时还想着，她今天打扮的那么好看。
等照片洗出来的时候，她一定要给他个惊喜。
没想到，他先给了她一个惊喜。
相亲……
还把手机关机，是怕她不识趣的打扰吗？
这么看重，应该挺喜欢的吧？
路悠然笑着抹掉眼泪，说：“我没事。”
她试图挣开温停雪和焦语桐。
但腿是软的。
温停雪皱眉扶紧她，追问：“你说详细点，是谁？在哪？”
不等那人回答，路悠然揪住她衣服，喊：“小雪……”
她眼底的恳求之意太明显。
温停雪只好闭了嘴。
那人却说：“我也不知道在哪，但听说是深海祁家的小姐……”
“行了，”温停雪打断，“聚餐你们去吧，走我账。”
这就是让闭嘴的意思。
不过此事牵扯傅家，路悠然又是温停雪的闺蜜，有点脑子的就知道不能多说。
否则就是惹火烧身。
上了出租车，路悠然就缩在温停雪怀里，不哭也不闹。
安静得很。
“城东新开了家海鲜刺身，去尝尝吧？”
温停雪摸着她头发说。
感觉到手下的脑袋微晃，她又报了几个地方。
焦语桐也绞尽脑汁的想了几家店。
但无一例外，全被否了。
神情怏怏。
温停雪和焦语桐对视一眼，都有些没法。
上次被荆霄伤时，她还能开开心心的吃饭。
现在却……
“那要不去泡个澡？”瞥见刚刚一闪而过的洗浴中心，温停雪灵机一动地问。
路悠然没动静，半分钟后，点了头。
动作不大，但温停雪能感受到。
正想让司机掉头，路悠然手机响了。
是傅燃打的。
路悠然抬手摁掉。
没一会儿，电话打到温停雪这里。
因为是捏在手上的，手又垂放在膝盖上。
所以路悠然垂眸就能看见。
“别接，”她哑声开口，“我现在不想见他。”
温停雪安抚地顺了顺她头发，拿起手机，却没挂断。
只是把铃声给摁了。
搭在手机边沿的食指无规律地点了点。
快要自动挂断时，她划开了接听。
说句心里话，她是不相信傅燃会去相亲的。
但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她没开口，她在等他的解释。
“然然呢？”他很着急地问，“她没事吧？”
温停雪抿抿唇，发出一个模糊的鼻音。
傅燃秒懂，“她不想见我，是吗？”
挺苦涩的嗓音，温停雪挑眉。
不等她回答，他自顾自的解释，“我真的没去相亲，不是，我确实跟那个祁小姐见面了，但我的目的不是相亲，我是想让她断掉跟我结婚的念头。”
祁家是深海那边的豪门大户。
地位不亚于帝都傅家。
家族里的人员关系也是错综复杂。
但偏偏，看上他的这位，是家族里最宠爱的小女儿。
如果她执意要嫁过来，傅家是绝对会因为利益答应的。
所以，想要毁掉这桩联姻，唯一的突破点就是她。
只要她改口，他是可以脱身的。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何必要关机？”
车里空间不大，路悠然又窝在温停雪怀里。
可以说，傅燃的每个字她都能听清。
此刻，她已经坐起来，温停雪也就没再掩饰。
察觉她语气有拔高，傅燃猜测路悠然应该也在听，声音都紧绷了不少。
“没有，那不是关机，是手机没电了，”听口吻还有点委屈，“我当时也没注意，等发现时，已经自动关了。”
今天工作室出了点岔子。
他几乎一直在打电话，或者发消息。
完全没瞧见电量。
直到抵达酒店，他想拿手机给悠然发条消息，才发现已经开不了机。
正好祁家小姐到他身后，他就把手机交给工作人员充电。
想着赶紧搞定，赶紧去找悠然解释。
万没想到，有人嘴那么快。
他这边刚谈好，那边就出了问题。
“我现在过去找你好吗？”知道她在听，他直接越过了温停雪，低声委屈，“你给我个补救的机会，行不行？”
路悠然垂着眼眸，没接话。
懒得偷听两人秘密的温停雪干脆把手机塞给她。
然后跟焦语桐挤到一边，免得他们害羞。
焦语桐什么都没听到，温停雪顺便给她解释。
等说完，路悠然的情绪已经——完全好转！
红润润的小脸，压根看不出刚刚的失落。
“去吃饭吧，他订好了位置。”
“哟，”焦语桐调侃，“我们说那么久都没用，傅燃哄两句就原地复活了？”
“哎呀~~”路悠然害羞的全身都在撒娇。
-
吹掉的聚餐被傅燃重新组织起来。
一群人喝得微醺。
等结束，傅燃不让走，非要带着大家到楼顶。
熟悉的玻璃花房，一身正装的傅燃单膝落地的跪在路悠然面前。
手里举着的是钻戒。
暧昧灯光下，依旧璀璨生辉。
周围的布置更是相当用心。
入目皆是彩灯、玫瑰、气球、蜡烛，以及各种他跟路悠然的照片。
能看出准备了很久。
今天在这儿聚餐，估摸着也是他蓄谋已久。
“然然，”一向酒量不错的傅燃，此刻却有些醉了。
眼神都带着三分迷离，“你相信我，我傅燃这辈子，除了你，谁也不会娶。”
其实他准备了好多好多话，但今日一遭，他忽然发现，那些甜言蜜语都没用。
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段关系不稳定。
不然，依着她的性格，肯定第一时间打电话质问他。
但她没有，因为她觉得，他肯定会回家联姻。
他们的关系，早晚会在他回归家族前断掉。
所以，她连问都不敢问，直接给他，给他们，判了死刑。
“然然，我不在乎傅家的富贵，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傅家都给不了我，只有你能给我，所以，相信我，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你。”
路悠然喝的脑袋发昏，看他都是重影的。
但她今天真的很高兴。
就算日后分开了，至少，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过她在他心里的地位。
承认过他爱她，爱到可以放弃泼天的富贵。
“傅燃……”
路悠然醉醺醺地伸出左手，脸上带着甜蜜而满足的笑，“给我戴上吧。”
让我做一回你的新娘。
哪怕不长久，也是可以的。
许是她的心思太明显，傅燃直勾勾地盯着她，重复，“我这辈子，除了你，不会娶别人。”
“嗯。”
情到浓时，说这种话很正常。
路悠然强迫自己清醒，不然她真的不知道，真到分开的那天，她会是怎样的疯魔。
她不想那么丢人，她希望在他的记忆里，她永远是乐观开朗的，而不是……疯子。
傅燃盯着她眼底的那点悲凉，手上的动作却很温柔。
直到戒指完全戴到底，他才起身，用力把她扯进怀里。
拥吻。
使劲浑身解数的去消除那点悲凉。
路悠然起先有轻微的挣扎，因为周围还有人。
但没多久就放弃了。
就这样放纵吧，她想，反正以后也很难了。
她回应的很彻底，是少有的热情。
傅燃愣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强制拉开点距离，盯着她略显混乱的湿漉双眼，一字一句的承诺。
“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不信，我会用余生证明给你看。”
“……”
路悠然看着他一开一合的湿润唇瓣，完全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只觉得他嘴巴很润，很好亲。
所以，也不管他想说什么，直接搂着他脖子，垫脚亲了上去。
她个子不高，就算垫着脚，也需要傅燃低头。
温停雪带人离开时，傅燃已经把她抱坐在高处，仰头亲她。
暧昧撩人的粉色氛围里，美的很有画面感。
“不愧是甜宠风漫画家啊，她的灵感来源全是生活吧。”有人调侃。
大概半年前，路悠然觉得动漫不适合自己，就从傅燃工作室离职了。
找工作的时候，她会在微博上更一些甜甜的小漫画，主要是记录她跟傅燃的相处日常。
没想到，误打误撞，火了。
当时不少出版商联系她。
她没经历过这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女生群里问。
乔熙熙对热度有经验，给了她不少建议。
温停雪那段时间忙着照顾爷爷，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商量的。
反正路悠然现在在一家漫画工作室上班，前段时间还出版了个人漫画。
网络上也小有名气。
-
局是傅燃和路悠然组的，但现在人家正在情浓蜜意。
完全顾不得他们。
温停雪和焦语桐只好暂时撑着场子，把人一一送走后，焦语桐问：“我回公司，你呢？”
不等回答，宋有电话敲过来。
说是有个大客户，特别想见见她。
宋有问她有没有时间过去一趟。
温停雪看时间还早，就答应了。
挂电话时，焦语桐叫的车刚好到了。
她站在车边，扶着车门看她，“一起？”
“不了，”温停雪摆手，“完全不顺路。”
焦语桐皱眉，“你喝了酒的，能行吗？”
那种酒局，轻易不好脱身的。
“没事，”温停雪笑说，“我就过去露个脸，反正宋有在。”
听到宋有在，焦语桐稍稍放心道：“那行，我先走？”
“嗯。”
温停雪被风吹的清醒不少，上前两步送她。
发现她脸色超正常，完全不像喝了酒的。
比起去年，她今年的酒量好到爆。
看来平时的应酬不少。
也不知道邱蕊是在往哪个方向培养她。
半小时后，温停雪终于见到，那个特别想见她的人。
是港城那边的导演，挺有名的。
三个月前，他们偶然合作过。
当时她人在江城，她记得很清楚，她没接这个单子。
因为她要陪着郁爷爷化疗，完全没时间。
宋有也没强求她，就把单子交给另一位海报设计师设计。
但出来的结果，导演都不满意。
偏他又是个脾气爆的，差点没跟宋有吵起来。
甚至还公开发微博diss工作室能力差。
宋有没办法，只能求到她头上。
“温小姐，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小啊。”陈导笑着夸赞，“不愧是颜老的徒弟，以后再有合作，我第一个想到你们。”
宋有把酒给挡下，温停雪莞尔一笑，“谢谢您的信任。”
所幸陈导也不是来喝酒的，他就是很好奇，能设计出那么完美的海报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没想到，人比画还好看。
“有没有想过进娱乐圈啊？”陈导动了拍摄的心思。
这么完美的一张脸，上镜一定很美。
温停雪婉言谢绝，陈导颇为可惜的啧啧两声，“那就只能在海报上合作咯。”
“我们的荣幸。”
“别讲这些客套话，”陈导笑说，“行了，我在那边还有场子，就先过去了。”
宋有立刻起身，“我们送您。”
到门口，陈导摆手离开。
转眼就进了对面包厢。
温停雪对这种酒局实在兴趣不大，正想跟宋有打个招呼离开，余光瞥见一道身影，很熟悉，从尽头的包厢出来。
周围围了一群人，各个身份不凡的样子。
大概是她盯的太久，宋有随口解释，“那是萧家家主，听说刚谈下一单上百亿的生意。”
温停雪没注意后半句，只听到‘萧家家主’。
-
与此同时，g家珠宝。
郝洛儿从公司出来，正好赶上狂风，裙子差点被掀开。
“今天有暴雨，你带伞了吗？”同事问她。
郝洛儿摸了下包，皱眉，“没有。”
她之前有带伞的习惯，但昨天下雨，她把伞给了池泽瑞。
今早走得急，也忘了再装一把。
同事看一眼雨势，提醒，“你还是叫你男朋友来接吧。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而且一下雨，这个点也不好打车。”
话落，她男朋友撑伞过来。
手里还拎着女生爱喝的奶茶。
看着两人恩爱的模样，郝洛儿很是羡慕。
“那我们就先走啦？”同事任由男朋友给她穿好小雨衣，然后笑盈盈地冲她摆手。
郝洛儿僵硬地举起手，“再见。”
等两人彻底消失在雨里，她才回过神。
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池泽瑞打电话。
十分钟过去，雨势不小反大，网约车也迟迟排不上号。
郝洛儿冷的发抖，只好给池泽瑞去了电话。
嘟声过去很久，那边才迟迟接通。
“喂？”
哑哑的嗓音，像是刚睡醒。
郝洛儿心口猛地一滞。
她记得同事的男友，也是自由工作者。
但他永远会关注着天气，无论是同事没带伞，还是冷了需要衣服，他都会及时出现。
而她的男朋友却……
郝洛儿说不上那一刻是什么感觉。
反正胸口很闷，连带着她声音也闷，“你现在方便吗？下了好大的雨，我打不到车……”
听听，这哪里是男女朋友的对话啊。
客气的像是两个陌生人。
郝洛儿自己笑自己。
也不知道池泽瑞有没有听出她的不对劲，反正他烦躁的‘啧’了一声。
然后是被褥翻动的声音。
紧接着是雨声。
他应该开了窗子，郝洛儿想。
“是挺大，”他关上窗，懒懒评价了一句。
郝洛儿低头看脚尖，静等他的决定。
说实话，直到这一刻，她依旧不确定他的态度。
好像他不来，也挺合理的。
好在他没那么没良心。
“我去接你。”他拿了钥匙出门。
郝洛儿莫名松口气，“好，我就在公司门口。”
“嗯。”
他挂断了电话。
郝洛儿抱着胳膊蹲下。
把头埋进臂弯里。
想象着，她一抬头就能看见他撑伞过来。
-
会所。
温停雪找借口离开后，就去追萧震。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而且，无论是知书姐出事，还是许可心出事，他永远在第一现场。
巧合的离谱。
她很想知道他在其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但可惜，他速度实在太快。
等她追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他的踪影。
温停雪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决定试着找找。
刚走两步，路被拦住。
她让，他继续拦。
如此几次，温停雪抬头，瞳孔微缩，“宋程律？！”
“见到我很意外？”他应该是喝了酒，眼眶红的吓人。
温停雪下意识后退，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跑什么呀？怕我？”
“你喝醉了。”
温停雪见识过他的疯劲儿，此刻只想赶紧离开。
“喝醉？”宋程律冷笑，笑的有点渗人，“她有什么资格值得我喝醉？”
温停雪懒得理会醉鬼，想要挣开他。
不想，他直接把她扯到怀里，咬牙逼问，“你说，你究竟哪里比我强？”
温停雪：？？？
“我对她那么好！恨不得把心掏给她，她心里却只有你！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