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零五：月考
这种哄小孩儿的鬼话，温停雪当然是不信的。
但他递来的糖，她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伸手去接的时候，温停雪忽然想起不久前，他递给童佳伊的那颗大白兔奶糖。
心口痛了一下。
虽然她说了不介意，他也作出了解释。
但那个画面，只要在脑海里闪现，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像是没有处理好的伤口，偶尔还是会痛的。
指尖相触，温停雪很快收回。
“谢谢。”
她低垂着眼睫，轻声道谢。
郁温礼眼眸微眯，不语。
压迫感骤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温停雪心头微颤，害怕和委屈一同翻滚。
“我……”
小姑娘轻咬下唇，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但想起事情的起因，又倔强的不愿多言。
“我先走了。”
压着心里的难受，温停雪转身离开。
下一秒，后领口被人勾住，不轻不重的力道，足以让她停下。
“到底怎么了？”
少年清淡冷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敲在人心上，寒冰似的。
“不说就别走了。”
大概真是被他惯的，一点重话都听不得。
明明以前多大委屈都能吞的。
现在，只要他冷下语气，她就觉得心里憋闷的要死。
强行压下的负面情绪双倍反弹。
扭头，不吐不快道：“你不知道吗？”
小姑娘瞪着他，杏眼里包着浅浅水光。
郁温礼下意识松了手，“什么？”
尽管他语气已经柔和下来，但他不承认的态度还是让温停雪气红了眼。
咬唇，质问：“你干嘛把我的糖给她。”
“……？”
郁温礼反应了两秒，才明白她在说什么，哑然失笑：“我没给她。”
他那时候急着去找她，童佳伊在他旁边哭的肝肠寸断的，他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就想拿纸让她擦擦。
结果不小心把兜里的糖带出来。
掉在地上。
他正要弯腰去捡，她先一步蹲下。
捡起后，他伸手去拿，不想她直接剥开吃了。
“我总不能从她嘴里抢过来吧？”
郁温礼又好气又好笑地敲敲她脑袋，“一颗糖而已，哥哥多给你买点就是了。”
温停雪回忆了一下那天的场景。
按照他的说法，也没问题。
是她出现的不合时宜，正好看到他伸手，以为是在递糖。
再次误会，小姑娘不好意思地垂下眼，闷闷撕开糖纸，把软糖塞嘴里。
嚼了一会儿后，强行找补道：
“你说过的，你兜里的糖，都是我的。”
甜糯嗓音染着点淡淡的郁闷，像是还未撕开包装的奶糖。
明知道是甜的，偏偏隔着一层。
郁温礼弯唇，浅浅弧度，深深宠溺。
“是，哥哥兜里的糖都是你的，所以，哥哥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把小姑娘拉进怀里，低声哄着，声音很轻。
但落在温停雪耳边，那就是秋日里急降的暴雨，恨不能把她整个人都淹了。
认识这么久，他从未说过‘错了‘。
很多时候都是‘抱歉‘二字，敷衍过去。
她能感觉到，他说‘抱歉‘时，大部分情况下都没觉得自己有错。
不过是场景需要，而他随口一说。
唯有这次，她真的有感受到他认错的态度，可……
温停雪怯怯地咬咬唇，底气不足地问：“你……没觉得我，霸道矫情吗？”
说实话，那句话出口的时候，她耳朵都是红的。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不讲道理。
一句小小承诺而已，何必紧揪着不放呢？
谁没有食言的时候啊。
心里难受就难受嘛，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有吗？”
胡思乱想间，少年淡淡开嗓，“我觉得很好啊。
“既然是承诺，那就不该食言，这件事就是哥哥的错，一一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小姑娘还想辩驳。
下一秒，下颚被挑起。
四目相对。
他呼吸微沉地凝着她，一字一顿道：
“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你可以闹，可以生气，可以撒泼，但就是不许憋在心里生闷气。
“哥哥不是神算子，不能每次都猜中你心里的想法，所以……”
少年软了眼眸，近乎请求道：“直白问好不好？哥哥一定会跟你解释清楚，绝无半句谎言。”
温停雪愣愣地看着他。
好像有把重锤，一锤锤砸在她心口。
砸的她头昏眼花，高墙破碎，隐约露出深藏于心底的，未曾被人踏足的特殊位置。
轻轻一碰，便能记忆终生的地方。
“你……”
温停雪眼睫轻颤地看着他，内心久久不能平息。
又不知该作何反应，干脆扭头跑了。
望着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郁温礼淡淡笑开。
而后想起她之前的质问，心里痛了痛。
能让她辗转反侧，久久不忘的事，他竟然直到现在才知道。
也不知折磨了她多久。
-
按照江城一中的规矩，一号考场在高二一班，然后依此类推。
温停雪属于后来的，所以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考场——多媒体楼。
于雅和送完朋友下来，正好遇见她，忍不住讥讽道：
“就算吃了糖，你也拿不到年级第一，少做梦了！”
郁温礼送她过来的那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了。
之后的亲密举止，更是看的人牙痒痒，恨不得取而代之！
温停雪心里还在恍惚，闻言，面色淡淡地避开她。
于雅和不爽地翻个白眼。
果然，草包就是草包，无论吃什么都改变不了。
等成绩一下来，看大家不骂死她！
真以为郁温礼是谁都能肖想的吗？
哼！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
第一场考语文，温停雪的强项。
选择填空几乎不用过多动脑。
作文更是一气呵成。
简单检查一遍后，温停雪起身。
文笛是本次的监考老师，看她提前交卷，忍不住提醒。
“还没到时间呢。”
温停雪扫一眼挂在墙上的钟，问：
“不是可以提前半小时交卷吗？”
文笛：“……”算了。
反正她语文好。
摆手，让她离开。
下午考数学。
卷子发下来的时候，温停雪愣了愣。
这题……郁温礼给她出过。
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知识点完全相同！
整张卷子于她而言全是送分题。
依旧提前交卷，比那些考场混子走的还早。
众人侧目中，文笛深深皱眉，口吻不善地睨着她。
“确定不再检查检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