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痛楚

  飘雪城，深夜震动。
  无数武夫化作流光，奔向了城中。
  城墙上，几个少年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切。
  远方，除了轰然倒塌的大门，还有着一棵巨大无比的参天大树。
  “戈师兄，这是......”
  少年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那大树犹如遮天蔽日一般，令人的身形显得越发渺小。
  几人顿时心头颤栗，脸色苍白。
  “敌袭！”
  随着边上一名飘雪宗青年出现，几个少年方才反应了过来。
  戈奇一看，原来是同门之中的“黄师兄”。
  “黄师兄！”
  戈奇连忙上前一步，大声叫住了黄师兄。
  那黄师兄转过头来，见到这几个深夜不睡觉，在城墙附近游走的少年，露出了一抹疑惑之色：“你们几个为何在此？”
  “黄师兄，发生何事了？”戈奇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着急提问。
  黄师兄转头指向远处的大树道：“这是蓝玉大长老的‘生死树’，有强敌入侵飘雪城。”
  强敌入侵！
  四个字瞬间令几个少年心情沉重。
  以飘雪宗北方霸主的实力，谁敢轻易过来招惹？
  “你们几个莫要在这里逗留了，强敌武功了得，不要轻易靠近。”
  黄师兄叮嘱了两句后，转身便离开了此地。
  而戈奇和其他师兄弟，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之意。
  “戈师兄，我们怎么办？”
  少年们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大家都被轻视了。
  而为首的戈奇，则是黑着一张脸，始终闷不做声。
  “师门有难，岂可坐视不管？”
  停顿了一会儿后，戈奇朗声大喝道：“兄弟们连平北军的粮队都敢截杀，区区一个来犯的敌人，又有何惧之？”
  这话说的敞亮，且点到了大家的得意之处。
  众人纷纷点头，有少年就说道：“唯戈师兄马首是瞻。”
  “唯戈师兄马首是瞻！”
  少年呼天抢地的喊叫声中，热血终于被再次激发。
  于是戈奇大手一挥，众人便跟着一起，冲向了内城。
  内城区域很明显，那生长开来的巨大“生死树”就是最好的坐标。
  几个少年一路狂奔。
  刚走没多远，忽然听到了一声爆裂响。
  爆裂声从空中传来，几人下意识的便抬起头来观看。
  只见远远的夜色之中，绚烂的火光宛如苍龙一般骤然浮现。
  火光顺着无穷无尽的藤蔓，朝着生死树烧了过去。
  火光点亮了整座飘雪城。
  -------------------------
  “火瞳！”
  被生死树的藤蔓困住的一瞬间，曹肃眼眸之中红光瞬间绽放。
  他双手向前，猛然抓住了伸来的藤蔓，随后一股炽热的气流顺着内劲向前面爆开。
  “灵火？”
  曹肃下意识的便挥出一掌。
  火毒掌（四凶）！
  滔滔掌力从他的手心中挥洒而出，伴随着一股炽热瞬间在空中化成了漫天的火焰，这火焰一点就然，缠绕上了随处而来的生死树藤蔓。
  心神领域之下，靠近了曹肃的所有藤蔓速度放缓了无数倍。
  而曹肃自己拍出来的火毒掌力，却好似被放大了一般，瞬间在空中持续燃烧。
  汹汹火焰，燃烧一切，顺着生死树的藤蔓烧了过去。
  靠近了曹肃的所有藤蔓都被点燃，曹肃自己也抽出长剑，火毒掌挥出的间隙，同时也用五山剑作为御守的招式。
  这五山剑攻守均衡，而火毒掌重攻轻守。
  五山剑落下之时，生死树的藤蔓就像是被巨山砸中了一般，瞬间凹陷了很多快。
  点燃的火焰，在夜空中极其亮眼。
  曹肃的身影从火焰之中显现出来，而那火焰燃烧的速度极快，顺着藤蔓直接烧向了参天的树干。
  “这是什么火？”
  蓝玉大吃一惊，连忙掐住了法决。
  他这生死树，乃是他浸淫了多年的顶尖术法，但毕竟是木系术法，害怕的就是顶尖的火系伤害，原本以为这青铜面具人只是一介武夫，会点剑法而已，没想到这青铜面具人，竟然还掌握了控火的能力。
  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词语。
  “神通.......”
  蓝玉咬牙切齿的收回生死树的树枝藤蔓。
  刚才还遮天蔽日的藤蔓，此刻已经被彻底点燃，在空中落下了无数被点燃的枝干，就仿佛是流星雨一般，砸落在了飘雪城中。
  “竟然被破了，大长老的生死树.......”
  飘雪宗的众多武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连大长老都栽在了青铜面具人的手上。
  此刻这青铜面具人从漫天的焰火中走出，凌空虚度，径直的便杀向了生死树树冠之上的蓝玉大长老。
  “保护大长老！”
  “混账东西！”
  众多长老和飘雪宗弟子，手忙脚乱的便冲向曹肃。
  曹肃速度太快了，从空中一闪而过。
  大长老虽然是结丹后期的修士，但也绝对不可以被青铜面具人这般强大的武夫近身，一旦被这种人近身，那纵然是再强的修士，也很危险。
  曹肃长剑落下，一道十分厚重的剑气挥洒而出。
  几名力境高手同时举起兵刃阻挡。
  轰！轰！轰！轰！
  曹肃剑气太过庞大厚重，接触之时，几人便感觉手臂一震，酥麻的感觉传至全身，手中兵刃几乎都握不住，全都被击飞了出去。
  曹肃眼神一转，手中剑势飘然一转。
  刚好躲开了背后袭来的几道掌力。
  “哼！”
  他一声冷哼，回首便拍出一掌。
  一名力境三品的武夫近了身，与他全力搏杀，刚好也是一掌击来。
  曹肃与他直接面对面接触，双掌相交。
  “蓬！！！”
  蓬勃的掌力轰击在了一起，两人交手的地方，瞬间内劲狂乱，引发了无数割裂的气流。
  咔嚓——
  一声脆响出现，那武夫只感觉骨头微微发出了一声轻响，刺痛的感觉传来。
  “啊！”
  三品武夫吃痛，捂着手臂就退了后去。
  曹肃却和没事人一样，原地如山岳一般，纹丝不动。
  正准备上前一步补刀之时，侧面又冲来了两个武夫。
  这两个武夫一刀一剑，从不同的角度戳向曹肃的破绽。
  曹肃空中横剑回来，两人的刀剑，只差一丝距离就能碰到曹肃。
  “唰！！”
  曹肃的身影骤然消失。
  “移形换影？”
  “萧家人？”
  众多飘雪宗的长老和弟子，脸色大变。
  身形可以改变，招式可以模仿，但这家传的独门武功，不可能说会就会的，也不是想模仿就能模仿的。
  真相水落石出，此人竟然是萧家人。
  “你是萧家何人？”
  “萧家与我们飘雪宗素来交好，为何行此贼事？”
  扶着葛老的陆老朗声怒喝。
  回应他的，只有青铜面具人飘飘荡荡，近乎虚无缥缈的声音：“笑话，什么萧家人？”
  “那你为何来此？”
  敢做不敢当，飘雪宗众人更是怒不可遏。
  曹肃冷笑道：“那是因为你们飘雪宗太不识趣了。”
  “我们飘雪宗太不识趣？”
  这是众多长老听到过的最无礼的回答，葛老怒道：“我们飘雪宗自问也是正道宗门，如何不识趣？”
  “感受痛苦吧，不知道痛苦的人，永远也没有敬畏之心........”
  曹肃淡淡的说着，手中的剑上，已经沾上了殷红的血液。
  剑身垂下，滴滴血液顺着剑身，落到了地上。
  “滴答，滴答——”
  谁受伤了？
  刚才一阵混战，众人也没看清楚。
  现在回头看了看，只见一名力境四品的武夫，捂着自己的脖子，脖子之上出现了一丝血红色的线，竟然不知何时被曹肃划破了喉咙。
  “呜——”
  他捂着自己的喉咙，止不住的血从指缝间流出，眼神黯淡，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阿文！”
  一名长老悲恸的来到了这名弟子的边上，扶住了他的身躯。
  身躯很快就在他的怀中变得僵硬冰冷，眼神也失去了所有的焦距.......
  “一起上！”
  “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
  空中，蓝玉再次捏出一个法决。
  地面之上，无数巨大的树枝如触手般伸出，轰然杀向曹肃。
  没有退路的情况下，蓝玉激发了所有人的斗志，几个武夫顺着巨大的枝干，攻向了空中的曹肃，曹肃剑身一转，心剑领域再次打开。
  轰！轰！轰！轰！
  疯狂的交手，疯狂的厮杀。
  “对，这才对，来吧，痛快点！”
  “死！！”
  曹肃和云正信交战过后，就有点放飞自我，如今被无数力境武夫围攻，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浑身都兴奋颤栗了起来。
  他火瞳双眸加心剑领域辅助之下，整个人剑法犹如鬼魅。
  空中每一次闪躲之际，似乎都能带出一串悲凉的血花。
  -----------------------
  数百丈之远，城中的某处屋顶上。
  欧阳璇玑吃惊的看着那被众人围攻的男子。
  “太疯狂了。”
  “超过十个力境上品了，力境中品加上力境下品更是超过百人了........”
  “飘雪宗的家底应该都在这里了，除非还有人在秘境或者外出中没有回来，但飘雪宗刚刚在幽州府大战过，这种可能性不高。”
  “曹肃这家伙........”
  欧阳璇玑心头震颤，她从未见过曹肃如此疯狂的一面。
  通天城一行，她能够依靠的队友并不多，眼下唯有曹肃是她最好的选择。
  看曹肃现在的状态，十年之内必定可以踏入玄境。
  这进步速度确实惊人，比她预想中的还要更快一些。
  “武夫果然都是疯狂的。”
  欧阳璇玑想到这里，不由的又在心中警戒了几分，告诫自己要和曹肃保持适当的距离，有的时候两个人之间似乎确实走的太近了。
  “他该不会准备把这些飘雪宗的高手都杀了吧？”
  欧阳璇玑皱起眉头，她知道曹肃杀性比较重，而且几乎是只杀高手。
  对于击杀高手，似乎有一种独特而执着的不懈追求。
  她默默的守着，把自己的气息压到了最低，身上再套了一层阵法守护。
  “底下原本埋伏好的阵法，也得藏藏好了。”
  虽然欧阳璇玑知道此刻应该没有人会关注到她这里，但小心一点总是不错的，她一会儿还得要拿这个阵法来接应曹肃的。
  没曾想自己堂堂春秋阁最优秀的弟子，有一天竟然跟着一个武夫打辅助。
  不过这辅助做的也确实舒心，她连脸都不用录，就办成了诸多大事，别人最后还不知道是她动的手，这很符合春秋阁的一贯作风。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街道上传来了一些声响。
  只见几个瘦小的少年骑着马，从长街上跑了过来。
  “戈师兄，快到了！”
  少年们便是戈奇率领的少年团。
  众人齐刷刷的冲进了内城里，没有一个退却的。
  越到内城，就越发听见那接连不断的巨大声响。
  天空中，地面上，到处都是散落的明火，巨大的“生死树”前，飘雪宗的一众高手几乎都上了，正在围攻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
  “强敌竟然是一个人？”
  戈奇等人震惊了，走到了此时已经封锁的内城才发现，所谓“强敌”，竟只有一人。
  那人在围攻之下，吼叫连连，长剑挥舞的密不透风，偶尔会一道剑气偏离对决，出现在长街或者民宅之中，庞大的剑气瞬间就会摧毁建筑物或者破坏整个地面。
  轰！！
  高手们交手的声音十分响亮。
  “你们一起上又有何惧？”
  曹肃这一下的声音倒是十分洪亮，闪烁之际，又一剑杀掉了两名力境。
  死去的力境高手便如风中树叶，惨然掉落下来，砸落在了地面上。
  却也没有人来得及去收尸，所有人都冲上去围攻曹肃。
  此时地面之上，已经躺下了十多具尸体，都是力境中品以上的高手，其中还有两名是力境三品高手。
  这才交手多久，死伤如此惨烈。
  “这........这........”
  血液染红飘雪城长街，昔年认识的前辈，都一一倒在了血泊之中，不再动弹。
  “黄师兄，这不是黄师兄吗？”
  一名少年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一具尸体面前，竟然是方才还与他们交谈过的内门黄师兄。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少年虽然见了血，但历经生离死别太少了，此刻见到与自己相识相熟的黄师兄就这样静静的倒在地上，整个人都差点崩溃了，泪水和痛苦的咆哮声，响彻在了夜空之中。
  “蓬！蓬！！”
  哭喊之际，又有几具尸体从天而降，落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