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昌平縣
若是換了曾經不諳世事的蔣震，或許會直接讓于華濤來解決這件事情。
那樣做的話，既簡單又直接。
可是，此刻的蔣震，記起了被關押的某公檢法大佬秦老。
當初跟秦老聊天的時候，秦老就曾囑咐過蔣震，若是在外遇到黑社會性質的對手，千萬不要試圖去硬碰硬。
打對方一次，或者是搞一次偷襲，再或者讓實力比對方強的人教訓一下對方，都是很簡單的。但是，都是下策。
真正的上策，只有兩種。
一種，是惹不起就認慫躲著；
另一種，則是提升自己將對方碾壓。
因為無論是官場還是夜場，對決的最后是背景對決。
一個人的背景就是一個人的真實實力。
所以，蔣震不可能讓于華濤出手，除非于華濤能殺掉那個男人，但那是不可能的。
“我想親手對付那個人……”蔣震輕輕轉動著酒杯，雙目中透著與其年齡極不相符的成熟，“……但我現在的實力太遜了。”
“時間問題而已嘛！”于華濤迎上蔣震那讓他心里微微發毛的眼神，當即感覺這真不是普通人能散發出來的神色。
也是在那刻，他忽然明白徐老為什么會看中這個蔣震了。
不僅是因為蔣震模樣穩重，更為重要的是，這個蔣震似乎有種因為見過大世面，而不懼怕任何人的氣質。
蔣震倒是沒覺得自己眼神有什么變化，在監獄里見過太多別人想見都沒有機會見到的大佬。
跟那些人待得時間長了之后，潛移默化之中就會發生很多改變，更不用說，自己跟那幫人已經好成“師徒”關系了。
自己討好和服務了他們五年呢……
交流了那么多，也看透了很多的本質性問題。
曾經神圣的東西不再神圣，曾經懼怕的東西不再懼怕。他知道要想要站在高處看風景，就得承受常人所承受不了的苦痛。
甚至是被利益捆綁而被置身利益牢籠的痛苦……
于華濤笑著巴結說：“我覺得只是時間問題！你的未來，絕對會讓很多人驚掉下巴的！”
“我知道你是在提醒我要有耐心，但這不是等待與否的問題，而是布局的問題。”
“這個…會不會太危險了啊？您如果從事公檢法相關的工作，倒是易如反掌，但是，您是去縣委辦呀？政府人員把手伸進黑道的話，很危險啊……”
“我可沒想涉黑，不過，這不是還有我妹妹蔣晴嗎？”蔣震微笑著看了蔣晴一眼后，轉頭看向于華濤說：“您不是要去昌平開分店嗎？讓蔣晴入股七十萬，做個大股東吧？可以嗎？”
“哦……原來是這樣！呵呵，我明白了！清林！”于華濤轉身看向于清林說：“放下手頭上所有的工作，明天就和蔣先生去昌平！”
“好。”于清林趕忙點了點頭，謙恭得不像是個富二代。
“去了之后，開飯店是次要的，聯系一下你狗叔，他在昌平混了二十多年，是個在昌平能跺幾腳的人物。讓他帶著你們在昌平搞出點兒名堂來。至于蔣先生您說的入股的事情，我覺得還是給你們干股比較合適吧？”
“一碼歸一碼吧……讓您幫了這么大忙，再要您的干股，呵，我蔣震做不出這種事兒，來，這杯我敬您！感謝您的幫助！”
“您可千萬不要對我這么客氣！您要這么客氣，我覺得這心里啊總跟隔著道兒坎兒似的！”
于華濤說著，端著酒杯站起來說：
“而且，您也別覺得我是因為徐老才對您這么欣賞的，我承認這跟徐老有關系，但是，我今天見了你之后，是打心眼里想跟你結交！只是，昌平縣不大，我這個身份不好直接過去，只能讓我兒子去給你打個前站。但是，您放心，如果有什么事兒處理不了，您一句話，我立刻過去！”
“真是太感謝了。”蔣震站起來，端著酒杯碰杯說：“這杯酒敬我們友誼長存。今天只是開始，未來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有，清林兄，來，咱們一起。”
于清林聽后，趕忙站起來，雙手捧著酒杯向蔣震敬酒。
而一邊的于華濤則是滿臉的開心。
蔣震非常清楚于華濤為什么會帶著于清林來這個飯局。他于華濤還能打拼幾年？可兒子于清林正年輕啊，于清林才是真正需要培養的對象啊。
“震哥，我年輕，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周到，您多寬待。”于清林說著一口干掉。
“彼此彼此……”蔣震說著，當即端起杯中的白酒一口干掉。
剛放下酒杯，手機就響了。
掏出來一看，是徐老。
“徐老的電話，我出去一趟，你們繼續……”蔣震說著，當即在于華濤驚訝的面容下走出房間。
“喂，徐老。”蔣震接起電話。
“魚兒后天就進池塘了，魚塘的老板叫趙波。你什么時候去釣魚啊？”
蔣震知道內部電話都是有人監聽的，雖然那些人大多數都已經被徐老被買通，但是，為防萬一，他打電話的時候還是會用暗語來交流的。
“明天就去。”
“趙老板人挺好的，去了之后跟他多交流。不過，交流的目的是為了把魚釣上來。還有，這事情啊有些變化，趙老板那個魚塘只剩下一年的承包期啦。如果一年之內你釣不到那條大魚，知道是什么后果嗎？”
所謂的一年，自然是付小青去掛職副縣長的期限。
徐老的意思，則是讓他一年之內搞定付小青……
“我明白。”
“嗯，那就用心釣吧。這魚餌都給你整好了，你要是再釣不上魚來，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話畢，徐老直接掛斷了電話。
——
第二天一早，蔣震就將銀行卡交給了蔣晴，自己留了兩千塊錢后，便準備出發去昌平。
“哥，你不跟我們一起了嗎？”蔣晴問。
“你們是去選飯店地址，我是去報到，不用一起。待會兒，你坐于清林的車就好。”
“哥，”蔣晴走到蔣震面前，好奇地抬頭問：“為什么我總覺得你去昌平很危險啊？你昨晚說要對付白悅的老公，還說白悅老公很厲害，然后，然后還讓于清林幫著咱提升實力，我怎么覺得像是我也要跟著摻和進去啊？”
“你好好干你的經理就好，你這么小瞎摻和什么啊？”蔣震說。
之所以讓蔣晴去昌平，只是想要讓她快點賺錢，用錢來彌補這些年對她的虧欠。
雖然讓她進入體制內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他可不想妹妹進入官場。因為，官場女人是非多。
想到昨晚讓她干經理時，她都擺著手說干不了，這種混社會的事情，她又怎么做得了呢？
“哥……”
蔣晴的雙眼忽然釋放出一種執著的味道，很是認真地看著他說：
“雖然你不告訴我白悅究竟對你做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不可能輕易去對付一個人。尤其還是你愛了那么多年的人。所以，我愿意做那個角色。當你的報復工具我都愿意。”
“胡鬧什么啊？我不愿意！”
“哥！”蔣晴一把抓住蔣震的衣服，激動地說：“如果是別人讓我跟那些黑道的人打交道，我會害怕，但是你不一樣。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什么都愿意去嘗試！再困難我都會努力克服、努力做好！”
迎上蔣晴復雜眼神那刻，蔣震忽然覺得這妹妹已經長大了。
“你好好掙錢，好好學酒店管理，除此之外我不允許你染指任何的不良事物。”蔣震換了生硬的面孔說：“如果你不聽話，我就重新給你在市里找個工作，不讓你去昌平了。”
“我就去！哼……”蔣晴說著，轉身便朝著自己臥室走去。
蔣震看了看時間已過七點，趕忙轉身去往車站。
——
當天上午八點半，蔣震抵達昌平縣政府辦公大樓。
大樓很是破舊，有幾個六七十年代建設的側樓，中間的樓則稍微高點、稍微新點，像是九十年代建設的。
樓雖然舊，門衛卻年輕，直接喊住蔣震問：“你找誰啊？干什么的？”
蔣震沖對方微微一笑，轉身拿出手機給趙波打過電話去。
不一會兒，從大樓里走出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
青年快步走下大廳臺階后，小跑著穿過廣場，上來就握住蔣震的手：“你好！我是趙書記的秘書李猛，趙書記讓我過來接你，這邊請！”
旁邊的門衛看到縣委書記的秘書親自出來迎接的時候，頓時都傻眼了。
——
此刻的趙波書記在辦公室里是坐立難安啊……
前些日子接到省領導的電話，這電話自然是徐老安排人給趙波打的。不過，趙波并不知情。
領導在電話里說，要安排一個年輕人來昌平縣縣委辦公室工作。
這事兒自然簡單，可下一句就讓趙波后背發涼。
上級領導竟然說要想辦法安排這年輕人給明天即將到任的掛職副縣長付小青干秘書？
常年在官場行走，這點警惕之心趙波怎么會沒有？
秘書是什么？是領導最信任的人啊！
而付小青是誰，是付國安的侄女啊！
誰敢得罪？
誰敢在付小青身上動心眼啊？
他是百思不得其解上級領導這么安排的意圖，尤其領導還說要極度保密？
這讓他的心里更沒底了啊！
“咚咚咚”的敲門聲傳來。
“進……”
門打開之后，秘書李猛引著蔣震進來，微笑說：“書記，人來了……”
“嗯，你先下去吧。”趙波站起來，很是威嚴地說。
“趙書記好！”蔣震走上前去，握住趙書記的手。
趙波在那刻，心里微微一震，若是換了縣里的年輕人，見到縣委書記的時候，都心驚膽戰的，輕易不敢上前握手。
可這年輕人目光中沒有絲毫的小心與謹慎，甚至還流露著一種蔑視的味道？
“呵，蔣震……蔣震是吧？”趙波故作領導模樣，直起后背，挺著胸脯問。
“對！”蔣震松開趙書記的手，直接問：“付小青是明天來報道吧？”
嗯？
趙波心里又是一震！
這是在對我進行問話嗎？
一個小科員上來就這么跟縣委書記說話？
可是，他問的是付小青啊……
“對，不過，你跟付小青認識嗎？”趙波問。
“呵……”蔣震看著趙波那飄忽不定的眼神，怎會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微笑回應說：“省政法委王書記是您的老師吧？他電話里沒跟您說嗎？”
“呃……呵呵，這……呵，沒，沒有沒有，你就當我沒問。呵……”趙波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是淺薄了，雖然蔣震是年輕人，但是，年輕人跟年輕人不一樣，背景不一樣的啊。
王書記安排的人，王書記吩咐的事兒，王書記要求的保密，自己還傻乎乎地問什么啊？
“趙書記，”蔣震保持著儒雅的微笑說：“相信王書記應該讓您保密了，不過，我現在跟著您干，覺得還是有告知您的必要。”
“這個無所謂，你不說，我也不會再問。”趙波放下領導架子，聲音很是溫柔地說。
“這其實沒那么復雜的，但是，說簡單呢也不是那么簡單。呵。”
“哦？”趙波徹底被蔣震調動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問：“那王書記安排這事是因為……？”
“其實，是我主動找王書記這么安排的，”蔣震淡定自若地說：“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