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一張紙,兩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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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稚在離婚這件事上做的功課比他多得多,“好像要本人簽字的。”
  她聽見沈律言松了口,自己也是松了口氣,實在是怕他這么久了還沒有發泄夠自己的怒火,沒有出掉那口惡氣,而還緊緊抓著她想要繼續折磨下去。
  看來他選擇了放過了她。
  也放過了他自己。
  本來就不該再這樣相互折磨下去,最后同歸于盡又算什么好結果呢。
  江稚的態度都變得好了些,因為他的這幾句話,在他面前總算不是方才仇人般的冷淡和僵硬,她試著好好和他商量:“你明天應該不會一點兒時間都抽不出來,可以這樣,我和陳律師商量好所有的細節,你只用出現在民政局里簽個字。”
  她盡可能滿足他的要求,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她抿了抿唇,繼續說:“陳律師你應該也信得過,他的能力很強,不會讓你吃虧更不會讓你失望。”
  江稚一個人嘮嘮叨叨說了這么多,眼前的男人好像在聽,又好像沒有認真的聽,不置一詞,仿佛不是在商量他的事情。
  江稚說的嗓子都有點干,她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點水來潤了潤嗓子:“我什么都不要,房子、車子、存款、珠寶首飾,還有你之前給我買的那些很貴的衣服鞋子包包,我都不要。”
  她講話有點慢吞吞,盡可能讓他聽得清楚,讓他覺得滿意,不要吃虧。
  她太想快點結束這糟糕的一切了。
  已經迫切到了可以讓渡所有條件。
  本來也就說好的,離婚的時候,她什么都不帶走。
  “之前你給我的那張卡,里面的錢我都沒怎么動,我還給你。”其實沈律言給她的錢,除了醫院里必要的開銷,剩下的錢一直都放在那里,她從來沒花過。
  現在這樣,也算善始善終。
  不用對簿公堂,已經很幸運了。
  沈律言面無表情的聽她說完想說的話,“說完了嗎?”
  江稚被問得一愣,他的語氣太冷了,幾個字像是冰碴,冷不丁朝她刺過來,她倒是不會再在乎他冷漠的態度。
  都要離婚了。
  這種不待見的態度也很正常。
  而且沈律言以前總是發脾氣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也不是不能忍受。
  “差不多了。”江稚耐著好性子問他:“你還有什么想要補充的嗎?”
  沈律言盯著她的臉,再怎么打量也從中找不到任何想要留下來的痕跡,當真是沒有留戀。
  也不見方才要和他同歸于盡的那種決絕。
  好像和他分開,就能重新再好好的活下去。
  沈律言的腦子其實疼的已經快要炸裂了,可是他的表情看起來還是那么平淡,什么痕跡都找不到。
  波瀾不驚,面色不改。
  “卡不用還給我,都是你的酬勞。”
  “辛苦錢,不用和我客氣。”
  江稚恍然大悟,啊原來他還是生氣的,遠遠不如他表面看起來的這么淡定,因為他這個人生氣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句接著一句傷人的話不斷地從他這張嘴里冒出來。
  不留情面,也不收斂分毫的殺傷力。
  往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那種瘋狂。
  江稚無意和他相爭,她僵硬的點點頭:“好的。”
  說是辛苦錢也沒有錯。
  無論是床上還是床下,他都是不好應付的。
  過了幾秒鐘,江稚接著說:“我明天就搬出去。”
  沈律言沉默了很久,男人薄唇輕啟:“知道了。”
  江稚心里只有如釋重負般的輕松感,這兩年真的好辛苦啊。
  好累啊。
  喜歡他真的是傷身又傷心的事情。
  她再也不用這樣了。
  不用再被人踩著心窩子踐踏。
  江稚把合同留在了茶幾上,她帶著自己的身份證件上了樓,走到樓梯口,她忽然轉過身來,想起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記問他了。
  “我今晚睡客房吧。”
  “不用。”
  她看不清楚沈律言的臉色,燈光模糊,他垂著眼,刻意收斂了情緒,似乎是不想讓人窺探到他眼底的喜怒。
  江稚有點為難,她不想再和他同床共枕了。
  貼的那么近,那種被他包圍的壓抑感并不是很好受。
  正當她在思考怎么和他說清楚的時候,沈律言又開了口:“我睡客房。”
  江稚愣了愣,她點頭:“好。”
  其實她和他也不是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話的。
  各自退讓一步,就不用再相互折磨。
  情啊愛啊,誰都折騰不起了。
  她不在執著于他這個人。
  他也不用再因為她而不斷地讓自己為難。
  江稚轉身,剛準備進房間,好想聽見了他對著她的背影說了句晚安。
  興許是她聽錯了。
  臥室里這場寬敞的大床,見證了兩人無數次的歡/愛。
  人真是奇怪,或者是男人很奇怪。
  沒有愛,還能有性。
  江稚去浴室里洗了個澡,換上干凈的睡衣躺在床上,很多個夜晚她都是在這張床上,獨自而眠。
  剛結婚的時候,她攥著合同,反反復復看著上面的日期,覺得到了這天,自己一定會特別的舍不得。
  原來竟然是迫不及待的解脫。
  滄海桑田,愛也會消失。
  第二天,江稚早上八點就起了床。
  她下樓的時候心情很好,家里的傭人許久沒看見這位女主人的笑臉,和早晨冷著臉離開的男主人,成了鮮明的對比。
  江稚在餐桌上沒看見沈律言的身影,聽傭人說起才知道他早就出了門。
  可能真的很忙,總裁日理萬機。
  吃過早飯,江稚先打車去了民政局,在車里就迫不及待聯系了陳律師,打了好幾個電話,那邊才接。
  “江小姐,不好意思,剛剛在忙。”
  “我現在在民政局,你什么時候過來呢?”
  “嗯,沈總已經和我說過了,之前擬定的離婚協議依然有效,我現在過來,您稍等我一些時間。”
  “好的,沒關系。”
  江稚以前真的恨死陳律師這個人了。
  他在咖啡廳說的那些話,到現在她還記憶猶新。
  現在想想,陳律師也是公事公辦,履行他的職責。
  江稚在民政局等了將近半個小時,陳律師帶著擬好的文件匆匆趕過來,他甚至還帶了個助理,興師動眾。
  陳律師找了個空位,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江小姐,您先看看離婚協議。”
  許久不見,陳律師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兩眼,上次見面好像還是在他委婉的去勸說她做手術的時候。
  不對,是她裝模作樣要離婚的時候。
  他和她的律師見了一面,現在律師不見蹤影,她看起來比以前更沉靜了。
  “好的。”
  “沈總說名下的那棟別墅歸您,車庫里的車也是您的。”
  “不用的。”江稚不會拿,也不可能再住在那棟別墅里。
  陳律師笑了笑:“不好意思,這是沈總決定的事情,我也沒法更改,如果你不想要這些,不然你再和沈總商量一下,我們改天再來走程序?”
  江稚不愿意再拖延時間,她想房子給了她,她可以不回去。
  她說:“還有嗎?”
  陳律師說:“一些細節都在文件里,對了,離婚冷靜期是三十天,不是三個月。”
  江稚之前記錯了。
  但現在也沒什么關系。
  提前兩個月,自愿的前提下也就不牽扯違約了。
  她點點頭:“好。”
  陳律師帶來的離婚協議上已經簽好了沈律言的名字,字跡干凈利落,筆鋒走勢一如既往地漂亮。
  名字那欄上的幾個字,就像是用刀子刻上去的。
  好像字跡的主人寫的非常的用力。
  江稚抬起臉,“陳律師,你帶筆了嗎?”
  陳律師將文件袋里的鋼筆拿了出來,遞給了她。
  江稚低頭,在空白的那欄上毫不猶豫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就如同當初和他簽下那張契約婚姻的合同時一樣。
  一張紙,兩個名字。
  從此,兩人徹底劃清了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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