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總不會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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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律言面無表情關掉了新聞頁面,可是剛才那張照片就好像烙進了他的腦子里,揮之不去,想忘也忘不掉。
  他關了手機,轉身回了房間,傍晚時分的余暉一并被關在窗臺外面。
  男人隨手把手機扔在床頭,渾身上下有種難以用語言表達的疲倦。
  沈律言一向是運籌帷幄的那個人。
  這兩天,卻哪哪兒都不對勁。
  在公司里上班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坐在床頭,燈光并不怎么明亮,離婚時簽的文件就放在床頭柜上,他白天都沒怎么仔細看,這會兒倒是有空了。
  一個字一個字的掃過去。
  本來就發脹的眼睛好像更痛了。
  沈律言捏著紙張的拇指隱隱發白,他把文件鎖進了抽屜,干脆眼不見為凈。
  初初見她,并不曾想過會到今天這一步。
  原本設想好的分別,應該是很體面的結束一切。
  其實根本沒有表現的那么平靜。
  感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沈律言認真的思考,如果他沒有對他舅舅開了一槍這件事,她還會不會要這么果斷的離開呢?也許不會。
  但是時光如果倒流,沈律言覺得自己依然還是會開出那一槍。
  房門響了三聲,老宅的傭人站在門外,小心翼翼敲了門,請他下樓吃晚飯。
  沈律言隔著房門低聲嗯了嗯。
  然后起身,去了浴室。
  玻璃鏡子里倒映的這張臉,清瘦蒼白,眼睛里是密密麻麻的紅色血絲,像是沒有睡好一樣。
  他用冷水洗了把臉,接著又用毛巾敷了眼睛,讓自己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么兩樣。
  隨后,沈律言緩緩下了樓。
  沈父今晚難得沒有公務,閑賦在家,聽妻子說起兒子離婚的事情,心里有些不悅。
  當初這個婚,結的匆忙,現在又離的匆忙。
  就像是兒戲。
  一點兒都沒當真。
  吃過晚飯,沈父把兒子叫進了書房里,他這個兒子自幼就沒怎么讓他操心,但在感情上處理的確實不太好。
  父子倆,沉默了許久。
  “我和你媽從沒有要求你一定要和誰聯姻,之前你不喜歡逢家那個姑娘,我們也沒逼你一定要娶她,婚姻是你自己選擇的,按說娶了自己喜歡的人,不會搞成現在這樣。”
  “你媽媽沒少為你感情上的事情著急,你做的太讓我們失望了。”
  沈律言靜靜聽著,過了一會兒,“沒感情了,那我能怎么辦呢?”
  沈父說:“愛情總有一天會變成親情的。”
  “那您呢?您和我母親現在是這樣嗎?”
  “不是。”沈父望著他:“我現在依然很愛你的母親。”
  沈父這些年工作很忙,很少有時間陪他的妻子,大多數時候都是妻子遷就他,陪著他出差,他接著說:“我和你媽媽也沒虧待過你,有時候我是為你的冷漠而自豪的,我的兒子確實不該意氣用事,但是你的冷漠,不應該在你妻子面前表現出來。”
  他今晚難得同他說這么多話,“你在外面那些緋聞,我之前也聽說過,從沒當回事,也沒相信過,但是現在我已經開始懷疑了,是不是你真的在外面有了另外一個家。”
  沈律言否認的很快:“沒有。”
  沈父當然是希望他不要辜負自己的信任的,一個人的道德水平是最重要的,他接著說出今晚這場談話的重點:“你離婚就離了,但是我和你母親都不能接受江歲寧進我們家的門。”
  “救命的恩情,這么多年你也還完了。”
  “你如果是因為她離了婚,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將來你們如果要結婚,你就自己主動滾出沈家。”
  沈父已經許多年沒有說過這么重的話。
  沈律言看著他的父親:“我和她不會結婚。”
  沈父勉強相信了他的話,“你出去吧,該說的我也說完了。”
  沈律言沒有急著走,他站在書房里,垂著臉,臉上似乎有些迷茫,他問:“爸,你為什么會愛我母親?”
  他好像早就喪失了很愛一個人的能力。
  以至于現在都有些迷茫。
  到底是占有欲,還是愛。
  愛又有幾分深。
  “沒有為什么,你不能把感情上的事情當做你以前學校里的那些數學題,用方程式來解,只能是無解。”
  沈律言低著頭,他咽了咽喉嚨,想說什么又忍了回去。
  從書房里出來,沈律言去了陽臺抽煙,現在也沒什么必要戒煙了。
  他想他應該和當年放下江歲寧的時候一樣,慢慢的就能放下江稚。
  不過是,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而已。
  人沒有愛是不會死的。
  沈律言搬回老宅住下之后,之前的那棟別墅就空在了那里。
  江稚沒有回去過,他同樣的也再也沒有回去。
  離婚的消息,想瞞也瞞不住。
  小道消息傳的滿天飛,網上各種傳言都有,不過大多數都是默認是沈律言先受不了水性楊花的妻子,所以才離了婚,并且讓人凈身出戶。
  當初總裁夫人和盛家那位的照片傳得沸沸揚揚,說到底還是在意的,風平浪靜之后就是驚濤駭浪。
  顧庭宣的消息也很靈通,圈子就這么點大,沈律言又總是被人盯著的對象,一來二去,就都知道了。
  他拐著彎試探,“真離了嗎?”
  沈律言也沒避諱:“嗯,離了。”
  顧庭宣又想起來前兩天娛樂板塊上看見的那張合照,“她和那個律師現在是什么關系?”
  沈律言冷了臉,手里的鋼筆直直戳進桌面,他笑了下:“不清楚,但是說不定以后會去請我喝喜酒。”
  顧庭宣聽見他說的這句話,多多少少有些詫異,他很快就恢復了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那你呢?就這樣放下了?”
  沈律言反問:“不然呢?接著死纏爛打,還是跪下來哭著求讓她別離開。”
  顧庭宣沉默住了,這根本不是沈律言會做出來的事情。
  下跪不可能。
  眼淚不可能。
  祈求就更不可能。
  沈律言抿直了唇,唇角弧度略顯鋒利,一雙冷眼,毫無情緒:“有什么放不下的?時間久了都能放下,三年、五年、八年、十年,總不可能一輩子都忘不掉。”
  他這樣說著,不知道是說給顧庭宣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顧庭宣沒說多余的話,過了幾秒,他問:“晚上有一起喝杯酒?”
  沈律言想了想,隨口道:“好啊。”
  顧庭宣提前訂了位置。
  會所的經理小心翼翼招待著今晚的貴客。
  顧庭宣叫了幾個剛出道的小明星,身材好,長得也不差。
  年輕貌美,還很會來事兒。
  乖巧聽話。
  兩個小姑娘上來就主動坐在了沈律言的身邊,身上的香水味倒是不重,可是神律言聞著還是不太喜歡,他其實是個喜靜的人。
  坐了會兒覺得沒有意思,想了想,也不想這么早回去。
  兩個小明星主動給沈先生倒了酒,指望著今晚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身邊的男人神色寡淡,沒有讓她們離開,卻也沒怎么搭理她們,漫不經心的,一杯接著一杯,喝得卻不少。
  到最后都有點醉了。
  腦子好像還是清醒的,又沒有那么清醒。
  都說從感情里抽身事外的最好辦法就是進入下一段戀情,沈律言覺得自己也應該像她那樣灑脫,無縫連接,轉身就再找一個。
  逢場作戲也好,露水情緣也罷。
  終究都是新的開始。
  可能是酒喝多了,沈律言覺得包廂里實在太吵,他站起來,“我先回家了。”
  說完也不等其他人反應,拿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大步流星的離開。
  司機在外面等,沈律言上了車,閉目養神了片刻,下意識說:“回棠苑。”
  司機一愣,這么多天,沈先生都沒有再回之前那棟別墅,今晚怎么忽然就又要回去了?
  他心中有疑問也不敢說出口,安靜的把人送回別墅里。
  管家都嚇了一跳,這段時間,這棟別墅根本沒有人來住。
  他打電話問過,先生說房子給了江小姐,隨便她處理。
  江小姐的電話則一直都打不通。
  沈律言下了車,吹了風后好像醒了點酒,又似乎沒有完全清醒,他踩著皮鞋進了客廳,“少夫人回來了嗎?”
  管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律言揉了揉眉心,“我上去看看。”
  他好像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事情,走到浴室里才猛地想起來,她和他已經徹底斷了。
  沈律言洗了個澡,換好衣服渾身還是有股淡淡的酒味,腦子昏昏沉沉。
  這間屋子早已被清理干凈。
  他甚至連一些熟悉的氣息都聞不到了。
  沈律言有點生氣,床單被套是新換上的,陌生的氣息讓他覺得有點作嘔,他下意識走進衣帽間里,打開衣柜,里面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他的煩躁,快要沖破喉嚨。
  可愛的小臺燈不見了。
  書桌上和臥室裝修格格不入的擺件也不見了。
  整間主臥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這個瞬間,沈律言好像忽然從焦躁中清醒了下來。
  他強迫自己冷靜,然后面無表情下了樓,冷聲叫來司機,“送我回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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