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不姓沈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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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稚不會傻到以為沈律言在她家小區的門口,是偶然經過。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
  風雪之中,臨街相對,兩兩相望,卻沒什么好說的。
  江稚很快就從驚詫中收回了目光,她視若無睹,接著往回家的方向走,沈律言邁開步伐,朝她走了過來。
  雪天連路人都變少了。
  街上沒幾個人。
  小區門口的空地上也只有幾個不怕冷的小朋友,戴著手套風風火火的堆雪人。
  江稚差點被奔跑的小朋友撞倒,身后的男人扶了他一把。
  沈律言冷著臉的模樣,天底下沒幾個人會不害怕,調皮搗蛋的小朋友對上這雙冷冷的眼睛,就被嚇得跑了,繼續去遠遠的空地和伙伴堆雪人。
  江稚掙開了他的手,什么都沒說。
  如今連謝謝這種客氣的話都懶得同他說了。
  沈律言跟在她身后,真正見到了人,又不知該說什么。
  她興許是恨他的。
  被偏見誤解。
  被羞辱。
  被看低。
  她自己知不知道是被顏瑤算計了呢?可能是知道的。
  針對她的人,來來回回只有那幾個,并不難猜。
  當初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她沒有在自己的面前提起過顏瑤的名字,他都不相信她是清白的,又怎么可能相信顏瑤大費周章去陷害她,試圖毀掉了她這個人呢。
  她總是沉默。
  所有的沉默都是在一次次的言語中被耗光了信任。
  就像漸漸黯淡下去的星辰,逐漸就喪失了光輝。
  沈律言忽然抓住她的胳膊,江稚回過頭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做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做什么。
  他渴求她能夠原諒他,卻連道歉的話都說不出口。
  “路滑,小心點。”
  她剛才走的很快,大概是想快點擺脫身后的人影,悶頭往前走,有點不管不顧。
  江稚揮開了他的手,“你跟過來有什么事嗎?”
  沈律言看著空落落的手,滋味復雜,又苦又澀的味道在喉嚨里蔓延,“江稚。”
  她的背影有些僵硬。
  沈律言面無表情,“你是不是恨我?”
  這個問題幾乎都不用思考。
  當然是恨他的。
  不過江稚一直都覺得她的愛恨對他不重要。
  沈律言既不會在乎她的愛,也不會在意她的恨。
  這個世上喜歡他的人很多。
  同樣的,恨他的人也很多。
  沈律言從來就沒有放在眼里過,不知道他今晚為什么問起這種對他而言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是啊。”
  輕飄飄吐出來的兩個字,被冷風送到他的耳里。
  兩個字像千斤頂那么沉,重重的落在他的心頭。
  耳邊只聽得見風聲,
  雪花落在男人的眉眼,路燈下照著的光岑寂落寞。男人垂著眉眼,眼底情緒不明,只是一雙手不受控制的握緊、顫抖。
  沈律言覺得這個意料之中的答案不會讓他怎么樣,真正聽見還是覺得傷心。
  “你不能恨我。”
  一向能言善辯的沈律言也有一天變得笨拙起來。
  想了半天也只能干巴巴擠出這五個字。
  她不能恨他。
  江稚覺得好笑,她諷刺道:“沈先生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一個人恨不恨你都要操縱。”
  天氣太冷了。
  江稚不想再在外邊待了,她低頭繼續往前走,身后那個人如影隨形。
  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應該也不能做什么。
  “而且我恨你,對你來說也沒什么影響。”
  沈律言沉默了一下,他低著頭,“有的。”
  江稚只當自己聽錯了,能有什么影響。
  他以前說的話,好像也沒說錯。
  這世上誰離了誰都能活得好好的。
  尤其是男人,更是薄情。轉頭就什么都忘干凈了。
  愧疚不值錢,挽留不值錢。
  她上了樓,沈律言沒有再跟上去。
  江稚回到家里,剛才從便利店里買的雪糕還沒化,她撕開包裝袋,一口一口咬了起來,牙齒是冰的發酸,眼眶也發酸。
  過了片刻,她漸漸從這種說不清楚的情緒里緩過來。
  工作室放假之后沒幾天,就要過年了。
  先前這段時間肚子還沒那么明顯,這段日子就像慢慢吹起來的氣球,愈發的遮不住。
  江稚覺得自己可能撐不到過年了。
  她打了通電話給林嘉然,言語盡可能委婉,“有件事我得和你說清楚,需要你到時候配合我一下。”
  林嘉然寒假也沒閑著,去了肯德基打工,每天勤勤懇懇靠賣美色招攬了不少生意,他在店里的人緣也好,誰都喜歡和他一起干活。
  “姐姐,你說。”
  “你放心,這件事我會另外再給你付錢,也盡可能不對你造成困擾。”
  “好啊。”他答應的爽快。
  江稚于心不安,接著問:“你在哪兒?我來找你吧,我當面和你說。”
  林嘉然還有點不好意思讓她知道自己在肯德基兼職,多少有點丟臉了,掙扎了幾秒鐘,“我在你家最近那家商場的肯德基里。”
  江稚微微詫異,“那我現在過來。”
  商場和小區離得確實很近。
  十分鐘的路程。
  江稚怕冷,出門前特意圍了厚厚的圍巾。
  林嘉然換回自己的衣服,給她找了個空位,眼睛亮晶晶的,不染塵埃。
  江稚望著這雙干凈的眼,覺得自己好像糟蹋了一個大好的青年。
  “就是…”
  “我懷孕了。”
  林嘉然好像被點了啞穴,一下子沉默住了。
  江稚覺得這個事對他也沒那么難消化吧?!不是他的孩子,也不用他來負責。
  “你…”
  “挺好的。”林嘉然順口就道:“我少奮斗二十年,一步到位。”
  “……”
  林嘉然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幾乎一下子就猜中了孩子是誰的。
  他很懂事的沒有點破。
  “我媽媽還不知道,我打算今晚就和他們坦白,所以先委屈你在他們面前承擔一下我孩子的父親的角色。”江稚接著說:“我可以另付你酬勞。”
  林嘉然滿腦子都是自己年紀輕輕就要當爹了。
  “就這件事嗎?”
  “嗯。”
  “噢,可以的。”
  林嘉然花了幾秒鐘就說服了自己,多好的機會。
  孩子需要一個父親。
  他就是天選之父!
  “可還是這樣,我們不結婚的話就很難收場。”
  “啊?”
  “都有了孩子,我不對你負責,不娶你的話,阿姨和舅舅會把我當成渣男的吧?”
  江稚認真想想,好像也是如此,她小心翼翼的問:“不然你就當一下渣男?”
  林嘉然還沒死心,見縫插針給自己找機會,“我覺得我還挺有當爸爸的經驗。”
  他一直是宿舍里的爸爸。
  江稚只把他的話當成了玩笑,提前和他說了這件事后,就又回家了。
  今天是小年夜。
  舅舅要過來和她們一起過節。
  家里已經提前貼好了窗花,對聯都換了新的。
  傅清婉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飯桌上,江稚做足了心理建設,忽然之間開了口:“我有件事想說。”
  傅景初靜靜望向她。
  江稚被這樣看著差點就要打退堂鼓,她把心一橫:“我好像懷孕了。”
  客廳里安靜的能聽見針落的聲音。
  傅景初沉默不語。
  江稚頭都不敢抬,“是林嘉然的孩子。”
  安靜了許久,江稚聽見她舅舅似乎嗤笑了聲,她抬起頭,對上舅舅似笑非笑的眼,感覺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看穿了。
  傅清婉還在震驚中。
  傅景初也沒心情再吃下去,放下了筷子,他問:“什么時候發現的?”
  “前幾天。”
  “你想生下來?”
  “嗯。”
  “姓沈還是姓傅?”
  “……”江稚抿唇,咬死了不改口:“是林嘉然的。”
  片刻之后,傅景初冷笑了聲,“不姓沈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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