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滿朝文武

  不。
  這樣復仇,太乏味……太無趣了。
  更何況,蕭燁的勢力盤根錯節,背后有無數張黑手,殺他一人,如何解恨?
  她要親手,一點點的剝去蕭燁的偽裝,斬斷蕭燁的羽翼,讓他眼睜睜看著,他最在意的東西,如何被她……寸寸蠶食。
  蘭溪將明德劍收回,塞入劍鞘中。
  掃視四周,淡聲道:“本宮手持明德劍,在太和殿參與朝政,無人有異議吧?”
  無人敢接話。
  手持明德劍……別說是女子,就是七歲的黃口小兒……都有資格跟皇帝平起平坐!
  這是蕭祖賜給蘭氏的無上榮寵!
  蕭燁更是一口氣憋在胸腔,雙拳猛地攥緊。
  媚兒呢?
  不是讓她去捉奸了嗎?
  此刻蘭溪跟那奸夫……不應該被綁在一起塞進地牢了嗎?
  為何會出現在朝堂之上!
  但此時,蕭燁面對滿朝文武,面對蘭溪手中的那把明德劍,再多的疑惑和惱怒,都只能強壓下。
  深呼一口氣,叫來宮人——
  “來人!給皇后賜座!”
  ……
  半個時辰后。
  兩隊侍衛抬著一個巨大的紫檀木箱子進了太和殿。
  一直隱藏在角落的蘭義,終于找到了表現的機會,激動的沖出來,指著那箱子道。
  “對!就是這個箱子!里面裝著蘭丞相意圖造反的證據!”
  ……
  “荒唐!”
  看到那口巨大的紫檀木箱子,蘭丞相再也忍不住了。
  “這是亡妻留下的遺物,老夫從未在人前打開過,連老夫的親生女兒蘭溪和蘭月……都不知其中裝著什么東西,你一個外人!憑什么敢斷言稱里面有老夫謀反的證據?”
  蘭溪也看向那口箱子。
  連她和妹妹都不知道這箱子里裝的什么。
  蘭義如何得知?還信誓旦旦?
  “義父!死到臨頭你還不敢承認嗎?有本事你把箱子打開!讓大家看看里面裝的什么!”
  蘭義態度猖狂而篤定。
  蘭丞相冷笑一聲,緩緩掃視一圈,逼退了無數不懷好意的目光后,這才從脖頸上取出一直貼身存放的鑰匙。
  鑰匙上,是斑斑點點的銅銹。
  蘭丞相解釋道:“正逢秋雨,老夫已數月未用這鑰匙,難免染上些銹跡,讓諸位見笑了。”
  “老夫行得端坐得正,打開就打開!還怕你不成?”
  蘭丞相走到箱子前,正要去拽那銅鎖——
  “慢著!”
  蘭溪攔住父親。
  “溪兒?”
  蘭丞相開鎖的動作頓住,“怎么了?”
  蘭溪瞇眼,轉身,暴力地扯過蘭義的衣領,將他拖拽到箱子旁后,抓著他的脖子,殘忍的往銅鎖上狠狠一砸——
  “吃里扒外的畜生!說!你什么時候偷開的鎖?”
  蘭義瞳孔一縮。
  呼吸停滯了一瞬。
  下一刻,捂著被砸疼的腦袋,怒視蘭溪,“你胡說什么!我根本沒有碰過這鎖!”
  死到臨頭還嘴硬。
  蘭溪冷笑一聲,將箱子上的銅鎖亮于人前。
  “秋雨連綿數月,這鎖上全是銅銹,可你告訴本宮,為什么鑰匙孔處的銅銹……都被磨掉了?”
  “近日,絕對有人打開過這箱子,而且用的不是我父親身上的這把鑰匙!”
  銅物會生銹,這是常識。
  那鑰匙孔處脫落的銹跡,確實不像正常磨損。
  朝中諸臣,彼此對視,皆看出了對方眼底的深意。
  恐怕,這所謂的證據真有問題!
  蕭燁也察覺到了殿內的暗流涌動。
  冰冷的眼神掃向蘭義,帶著不加掩飾的狠厲。
  不爭氣的東西!交代點兒事都辦不好。
  蘭義一個哆嗦,急中生智,“就憑一點銹跡你就想把此事賴在我身上?這樣赤口白牙的污蔑!我不服!有本事你就打開這箱子,讓大家看看里面裝著什么東西!”
  朝中,和蘭氏不對付的官員也開始鼓動。
  “這算什么證據?你黃口白牙幾句話就想把今日之事遮掩過去?做夢!”
  “蘭氏老匹夫仗著自己的出身,在朝堂作威作福……本官看他早有反心!”
  “對……天下文脈交到這種人手中……遲早會毀了莘莘學子……”
  ……
  蘭溪循著聲音,一一望去。
  眼底,是毫不遮掩的強勢。
  前世,蘭家的覆滅,這些墻倒眾人推的庸才們,可出了不少力呢!
  她手執明德劍,眼神冰冷似刀,所過之處,無人敢跟她對視。
  就連剛剛開口的幾個老臣,也恐懼于她的劍芒,緩緩低下頭……
  畢竟蘭氏可以慢慢顛覆,命只有一條……
  今日,還是別惹這個女煞星了。
  ……
  蕭燁看著這滿朝的廢物,眼底滑過暗芒。
  緩緩開口,“先把箱子打開吧。”
  “朕也希望,能為岳父大人洗去身上的污名……”
  蘭溪聽著他那偽善的話,心頭冷笑不止。
  拿起鑰匙果斷地打開銅鎖——
  一股腐朽的味道瞬間溢滿朝堂。
  而在那滿箱的雜物之上,則擺放著一抹刺目的明黃。
  一直盯著箱子的蘭義,終于找到自己的節奏,一把扯過那明黃色的龍袍,面色潮紅的攤開。
  聲音里,帶著最后瘋狂,“本朝有律令規定,九爪龍袍只有天子才能用!若臣子私藏龍袍則視同謀反!”
  “我就說這老匹夫早有反意吧!你們還不相信!”
  蘭溪眸色微動,輕聲道:“這是五爪龍袍。”
  其實,無論是幾爪,只要私藏龍袍,便是滅九族的死罪。
  但蘭溪,只是想……
  果然。
  蘭義抱緊那龍袍,猛地看向蘭溪,獰笑,“這就是九爪的!你不信數數!”
  接著,怕眾人不信一樣,將龍袍攤在地上,一個個為大家指摘——
  “一,二,三……八,九……”
  數完了,笑容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
  “陛下!有龍袍為證!請您將蘭衡這老賊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沒人理會他。
  就連蕭燁的眼神,也不在他身上。
  而是黏在蘭溪身上。
  蕭燁無法想象,不過三日未見,那個在他面前不帶任何腦子,全心全意愛慕于他的蘭溪,怎會一夕之間開了竅?
  從前,別人說他娶了個才貌雙全的第一貴女,他心中只有厭惡。
  討好蘭溪,純粹是因為她的家世。
  他心愛之人,只有媚兒。
  但今日的蘭溪,卻讓她刮目相看。
  蘭氏女……確實有幾分手段。
  ……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些什么?”
  蘭溪把玩著手中的長劍,笑的淺淡。
  “龍袍剛從箱子里拿出來,本宮連上面是龍是鳳都沒看清,你就敢斷言是九爪蟠龍?還一根根爪子的去證明?”
  蘭溪的長劍,勾住他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狹長的鳳眸,染著肆虐的冷意,逼視著這張從蒼白,變成慘白的臉……
  “這份自信,誰給你的,恩?”
  “是不是那個三更半夜爬進爹爹寢室,鬼鬼祟祟打開這檀木箱子,將這九爪龍袍塞進去的家賊蘭義……給你的?”
  蘭義猛然驚醒。
  瞳孔因恐懼,而漸漸渙散。
  他剛才……被蘭溪套話了!
  “不是的,不是的……”蘭義雙唇抖動,哆哆嗦嗦地想解釋,卻一個字都解釋不出來。
  蘭溪,則抬頭,和金鑾之上的蕭燁對視。
  幽幽道:“陛下,您如今……若還要把這謀反的帽子扣在本宮父親頭上……那真是拿這滿朝文武當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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