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一群廢物

  侍藥太監被蘭溪的氣勢嚇退,捧著那藥碗匆匆離開。
  離開之時,傘也未撐,任那冰冷的雨砸在面上,心底惶恐不安。
  他……是不是卷進什么了不得的事兒中了?
  趙太醫果然是個老謀深算的臭狐貍,怕是早有預感吧?這才溜出宮外,將這棘手之事交給他?
  心底又哀又怨,卻無可奈何,頂著雨絲,快步往太醫院趕去。
  只希望這群主子能看在他勤勉伺候的份上……留他一條命。
  ……
  芝蘭殿內。
  腮雪和凝霜輪番相勸。
  “主子,外面冷得很,您坐了小月子,按理是不能出屋的,若寒了涼了,之后落下病根就難辦了。”
  “對啊主子,若您找攝政王有事,奴婢替您去送話,哪怕將他請到芝蘭殿中也行啊……”
  腮雪說著說著,語帶不忿。
  “封王之前,他對主子百般討好,恨不得將心都捧出來。如今呢?利用完咱們蘭府,便開始當陌生人了?”
  “他蕭氏男兒都是一個德行吧!真叫人看不起!”
  凝霜瞥見蘭溪青灰的面色,急忙瞪了腮雪一眼,“別亂說!”
  腮雪自知失言,忙捂住嘴唇,不敢再言。
  蘭溪卻心意已決。
  “若你們真擔心本宮,那就往鑾駕上多備幾個暖爐吧,今日這乾清宮,本宮非去不可!”
  她只是一番折騰。
  可于青鸞來說,那可是一條命啊。
  時間不等人。
  ……
  雨越來越急。
  重重宮墻和樓閣,朱紅與湘黃,在雨幕中,被暈染成團,好似名家筆下的水墨,任是清冷也動人。
  宮人抬著鳳駕,在雨中穿行。
  還沒到乾清宮,半路就被人攔住。
  攔路的是個宮女,穿著青綠色的宮裝,在雨幕中,刺眼又鮮亮。
  她跌跌撞撞地沖向蘭溪的鳳輦,哀聲道:“皇后娘娘救命啊!”
  鳳輦被逼停。
  撐著傘的腮雪看著那一身泥濘的宮女,怒道:“哪個宮里的?從哪里學的規矩?沖撞了皇后娘娘,你可知罪?”
  宮女匍匐在地上,抓著腮雪的裙角,“腮雪姑姑,奴婢是海棠院的,我們姑娘多日不見陛下,心思成灰,在屋里上吊自殺——”
  海棠院?
  那不是桑桑住的地方嗎?
  蘭溪掀開簾子,看向那宮女。
  桑桑是蕭長卿的人,她顧及著蕭長卿的恩情,對這桑桑百般照顧,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雖很少關注海棠院,但也數次命令宮人,不可輕怠桑桑……
  好好的,怎么就要鬧自殺了?
  鳳輦外的冷風攜著細雨吹進輦駕內,寒氣逼人。
  蘭溪的聲音,透過雨聲,傳入那宮女耳邊。
  如傳言中一般,無情而狠辣,讓宮女面色發白。
  “她死了,與本宮何干?”
  “你也知她是攝政王的人,去找攝政王便可,何故來本宮這里糾纏?腦袋掛在脖子上嫌沉了?想讓本宮幫你摘掉嗎?”
  小宮女駭得渾身一顫。
  但想想海棠院的情景,伸頭一刀是死,縮頭一刀還是死……
  她梗著脖子,哭道:“娘娘恕罪,奴婢也想去找攝政王,可乾清宮的太監說,攝政王一早便出宮了,隨行的還有御前侍衛首領薛乾。如今滿宮沒個能拿主意的人,奴婢實在走投無路了,這才攔住娘娘的鳳駕……”
  蕭長卿跟薛乾都出宮了?
  蘭溪眼底滑過利芒。
  這二人倒是好運道!
  今日,她本打算見血的……
  蘭溪撫了撫手中的匕首,眉眼盡是冷意。
  外面小宮女還在嚶嚶哭泣。
  腮雪驅趕道:“她愛上吊就上吊,就算死了關我們娘娘什么事?你這宮女也是可笑,忘了自己吃誰的俸祿了嗎?怎么有臉敢在娘娘面前替她求情?”
  小宮女語氣更加哀戚,“娘娘有所不知,攝政王對桑桑姑娘極為看重,若她死在海棠院,咱們這些伺候的人也別活了,奴婢知道娘娘心善,求娘娘去瞧瞧吧,給奴婢一條活路……”
  這都開始道德綁架了。
  腮雪怒極,把傘往身后一扔,正準備踹開那擋路的宮女,聽到蘭溪的聲音,從鳳駕中傳來。
  “且慢。”
  “罷了,既是后宮的人,本宮也不能不顧你們的死活,腮雪,折道去海棠院吧。”
  左右尋不到蕭長卿人影了,不如去海棠院看個熱鬧。
  看看幾日不見,這桑桑又在矯情什么。
  ……
  海棠院內,雞飛狗跳。
  雨幕里,跪了一院的宮女和太監。
  幾個貼身伺候的宮女,在廊下,喊得撕心裂肺。
  “桑桑姑娘您開開門吧,有火氣您朝著奴婢們發,千萬不能傷害自己。”
  “攝政王今日出宮了,來不了咱們海棠院,姑娘您莫要沖動……”
  ……
  屋內,傳來桑桑尖銳的哭喊聲。
  “他不可能出宮的……我不信……他一定是不喜歡我了!”
  “這些天將我禁足在海棠院,關在蘭溪那個老女人手下,他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嗎?吃不飽穿不暖的……就這么對待他救命恩人的嗎?”
  “今日他若不來,我便吊死在這屋里,你們都別想好過!”
  ……
  她口中的“老女人”蘭溪,一進院子,聽到這話,便黑了臉。
  委屈?
  滿后宮在她的命令下,誰敢給海棠院臉子看?
  吃的喝的用的盡是最好的,上面更沒人過來吆五喝六,半點事兒不用愁,每天負責吃好喝好別作鬧就,整個后宮就屬桑桑活得最自在了,這會兒還抱怨起來了?
  腮雪看著那跪了一地的宮人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眼睛都瞎了嗎?分不清誰是主子?”
  宮人們這才回神,急忙要給蘭溪行禮。
  蘭溪擺手,看著她們身上那濕漉漉的衣服,嘆了一聲,“都起來吧,去屋子里換身干凈的衣服,春雨本就寒涼,若病倒了誰伺候你們主子?”
  宮人們對視一眼,駭于桑桑平日里的淫威,竟不敢動彈。
  蘭溪心頭浮起怒意。
  “怎么?本宮說的話不管用了?你們等著桑桑主子給你們發月俸嗎?”
  一個個的,分不清自己身份了還是怎么的?
  這群宮人如此,桑桑亦是如此!
  依她看,都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閑的!
  也罷,今日給這群人,好好松泛松泛筋骨,也讓她們知道,這宮中不是那么好混的。
  她蘭溪的名聲,也不是什么慈軟的。
  蘭溪驀地轉身,盯著那緊閉的房門,冷笑道。
  “一個個都是成年的男女了,還能被一道門鎖給攔住?不開門不會把門拆了嗎?不開窗不會把窗砸了嗎?”
  “跟著廢物主子跟久了,真把自個當廢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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