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天塌

  必登能感觉到那凛冽的杀意。
  看这情况,对方好像把那老家伙死去的锅甩在自己的头上。
  说什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这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明明对我谋财害命的是你们啊!
  明明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也是你们啊!
  怎么到头来反倒是我的不对了?我就活该任由你们宰割吗?你们要风就得有风,要雨就得有雨,要我这一身灵根,我就要乖乖奉上?
  再说了,那老家伙有没有死自己都不知道,你一来就嚷嚷着报仇,这谁能忍?
  一时之间怒火充斥着心胸。
  他必登何曾受到这种委屈?
  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活该被你们这么陷害是吗?
  我阿弥你个陀佛!今天老子不把你打了个满脸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为什么这么红。
  “咄!”
  靠后一掌拍向地面,金刚杵也瞬间被唤了出来,还不等谢文叙杀机完全释放,必登就先发制人了起来,接着这个反推力从地上爆射而起,他知道不能让对方先出手,否则自己就完全没机会了。
  谢文叙惊讶的看了一眼朝自己扑来的小家伙,普通人面对着他这身威压,不要说什么反抗之心,就连身体动都动不了,被威慑在原地丑态百出。
  可没想到这个小和尚,丝毫不怕自己的威势,居然还动起了先手,虽然速度慢的让人发指,可也让他大开眼界。
  只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点小技巧,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听得到轻蔑的嗤笑一声,一句声音,便如晴天霹雳:“取死之道!”
  随后掌风涌动,这鹤发童颜的谢家长老直接一掌横来,丝毫不留余力,看来是打算直将他置于死地了。
  肉掌未至,上面的煞风就吹到了必登脸上。
  这一掌,充满着厚重和凝实,仿佛可以把一切都埋葬。
  就这一瞬间,必登便清楚,这不能硬接。
  可是清楚是一回事,想要避开又哪有那么简单?
  所以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往死路上撞。
  毕竟谢文叙可不是灵魂状态,必登先发制人,又不是偷袭。
  一个金丹,哪里就这么容易被制服?
  特别是他含怒出手,全力一击。
  随后听的一声绳索断裂的声音,一个小小的身影便宛如断线的风筝一样,朝着背后爆射而去。
  必登虽然撞塌了木床,又磕到了墙壁,表面看上去极其狼狈,可实际上受到的伤害并没有多少。
  只不过手腕上的一轻,却是让他心头一沉。
  灵雎......
  师傅留给大师兄的佛珠,大师兄留给自己的灵雎,断了。
  那些念珠在绳索断裂的时候,早就化成霁粉。
  与其说是断了,不如说是毁了。
  在两人交手的一瞬间,灵雎上面的念珠第一时间破碎,只不过这个破碎的声音被呼啸的掌风覆盖了过去,抵挡住了这一掌之后,穿着念珠的绳索承受不住珠子破碎的压力,直接断裂。
  所以只听到绳索断裂的声音,可实际上,这一护体法器,算是毁了。
  “算你走运,不过,你还有多少底牌呢?”
  鹤发童颜的长老满脸阴鸷,掩盖住了眼底的悲伤。
  有一些人,哪怕见惯了生离死别,可是到了那个关头,依旧会撕心裂肺,依旧会哽咽难咽,依旧会难过好久。
  只不过他们善于把悲伤隐藏在刚强的面容之下,因为他们的背后再也没有依靠,没有高堂可以依膝,没有长辈可以扶持,所以只能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
  大哥为什么对他这么重要?
  他为什么宁愿丢弃一个极品灵根也要报仇?
  因为那就是他的天,那就是他的底气。
  就算再怎么苟延残喘,只要他活着,谢文叙腰杆就直,说话底气就足。
  可是他走了,走的悄无声息,死在了这么一个小屁孩的手里。
  这一世的英名啊。
  你让我如何释怀?
  谢文叙准备再次出手,握紧的拳头开始凝聚着灵气。
  “老七,够了!”
  只不过骤然间,那单薄狼狈身影好像散发出了什么让他惊喜的声音。
  谢文叙手上凝聚的力道不自觉的散去。
  取而代之是颤抖,两张唇瓣上下抖动着,就连稍微磕到了牙齿也没发现。
  “大......大哥?”
  他不可置信的吐出声,虎目含泪,斗大的液体往下面滴,霎时间就老泪纵横,涕泗滂沱。
  他不会认错的,那个声音......那个语气。
  绝对不会认错的。
  绝对不会。
  虽然是在哭着,但这个老家伙却笑了起来,不顾脸上的狼狈,伸手随便的抹了抹。
  就要向前扶起必登。
  “好了好了,一把年纪了哭什么哭?要不要点脸?”
  “你这下子,可把我这身骨头给折磨的。都给我摇散架了。”
  谢文叙一边替他拍着灰尘,一边傻笑着不言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谢家有多少人被大哥骂过?
  有人想被骂还没机会呢?
  “哥,你这是?”
  把这小孩子的身体扶到床上坐着之后,谢文叙才收拾起了房子,说到底也怪他,搞个破坏,搞得太严重了些。
  必登看着正忙出忙入的身影,很难和刚才那要自己命的家伙联想在一起。
  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却是一边看着他干活,一边说道。
  “出了点情况,目前的状态半死不活,不过你不用多担心,至少现在还能和你聊聊天。”
  “不过这句身体的天赋确实不低,给我点时间吧!天塌不了。”
  谢文叙不敢多问,收拾完了之后唯唯诺诺的站在一边,配上他稚嫩的面容,简直就像一个受罚的小孩子。
  “对了,你怎么过来了?”老者的声音似乎是在唠家常,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问了一句。
  “是老三,老三说这边人不见了,让我过来看看。再碰巧我也是担心大哥你,所以就......”
  就后面的事情没有说,但是很显然,他想说的是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老三?哼。”
  只是冷笑一声,谢文叙就从里面读懂了很多东西,只听得他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句。
  “哥,你的意思是?”
  “这狗屁倒灶的事情,你别想那么多,老七啊!很多东西大哥不说,你自己也清楚,大哥当年是做了一些蠢事,但是你要知道,一棵树烂了,不只是表面烂了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内里。”
  谢文叙听到这里身体一震,沧桑的眸子里带着一些痛苦。
  这些事情以前大哥是不会和他说的。
  他不清楚这种转变是好还是坏,但是他明白,以大哥的个性,能说出这种话,就只能说明,连他自己都开始撑不住了。
  “哥,我......”
  他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可最终只能作苦吞下,既得利益者,有什么权利去谴责那些剥削者?
  “没必要愧疚,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现在跟你说......不过是让你有点准备罢了。毕竟你我是骨肉兄弟,无论怎么样,你始终是我的老七。”
  谢文叙眼里的泪水再次忍耐不住,眉头皱起,他能说什么?他该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兄弟,一个是自己的血肉后代,轻重,取舍,哪里有那么容易?
  于是他干脆也不说话,跪着磕了个头就转身离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就算再愚钝,也清楚自己大哥的意思。
  必登目送着谢文叙的离去,眼中情绪复杂无比。
  这一次,又是和死神擦肩而过。
  可是对这个性情耿直,重情重义的老家伙,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滔天的怨气无处放,只能化作一声叹气,吐露出一口沉重。
  “幸亏来的是老七啊!呵呵!”
  这个时候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个拉风箱声音听在必登的耳朵里没有了之前的讨厌。
  可是很快,下一句话就打破了这个转变。
  “怎么?小家伙,不来感谢一下我的救命之恩吗?”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必登刚想要道谢,可是回头一想想,隐约觉得一阵不妥,心眼一转,故意说道。
  “谁让你救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没了肉体的支撑,又在我体内鬼鬼祟祟的,把我救下来,其实也是把你救下来吧?我要是死了,恐怕也不见得你能活。”
  必登清楚体内这个隐患,在没有接触到事情真相的时候,能诈出一点就一点。
  这个胡搅蛮缠的态势让老家伙暗道一声小狐狸,他如何看不出来,他想借此激自己多透露一些信息。
  不过岂能如他所愿?
  于是也不否认,坦然的说道。
  “老夫叫谢文龙,当然你也随便叫,老夫对名字这个不注重,只不过小家伙你现在的问题不小呀!”
  必登听着这犹如恶魔的声音,内心虽然诽谤不已,可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可不是问题不小嘛!容纳灵魂的地方千疮百孔,体内的血肉又接出了好几个魔胎,就这么把经脉一堵住,想要疗伤都难。
  可关键是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现在又在这里说风凉话。
  谢文龙似乎看着小家伙没有意识到这问题的严重性,稍微的提醒了一句。
  “怨气别这么大,你别忘了,这里是谢家!”
  此言一出,有如当头棒喝,必登顿时惊醒。
  是啊,这里是谢家。
  刚才老七凭借着一把声音这才放过自己,那其他人呢?
  必登可没忘记,刚才老家伙说的那一句:幸亏来的是老七。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来的,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这个结果想想都后怕。
  可是这个老家伙会有这么好心提醒自己?
  “老人家,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在这里跟我绕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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