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帝登基

  宁寺正不敢耽搁,打算在路上开个临时公堂,但不等他安排,顾宓娘戳着宁寺正怒骂:“你和他们是一丘之貉,定会偏袒他们!”
  宁寺正脸色瞬间发黑,但他压着怒气,淡问:“那小娘子觉得谁来审这桩案,才不至偏袒呢?”
  顾宓娘被问得语塞。
  这天下,即将是逍遥王的,偌大的溱国,还有谁敢拿未来皇后安清妧如何?!
  想明白这一点的顾宓娘满心绝望,她仰天哭喊:
  “苍天在上,小女无能,护不住自己的孩子,求您开眼,为小女做主,送灭绝人性的安家去——呜——”
  凌空骤然伸出一只手,捂住顾宓娘的唇齿。
  崔家二房的正房娘子匆匆屈身:“妾身拜见国公爷,见过安乐郡主。”
  安行洲眉目沉沉:“崔家什么意思,难道要把宓娘落胎的事强算在安家头上吗?”
  “国公爷息怒,请容妾身解释。”
  “说。”
  “宓娘因为顾家的事,神智一时清楚一时糊涂,今日是崔家下人看顾不利,这才叫宓娘偷跑出门。”
  “她腹中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二娘苦笑:“不瞒国公爷,宓娘一心要救顾家,不论崔家怎么劝,都劝不住。
  为了逼迫崔家答应,她不惜拿孩子作胁迫,说若是崔家不救顾家,她就毒杀孩子,崔家无奈,只等把人锁在房里。
  谁知百密一疏,叫她跑了。”
  崔二娘的声音不小,围观的百姓听得清楚,他们立刻面露愤慨:“何着顾宓娘不是个好得啊!若咱们信了她的鬼话,岂不是帮着她冤枉了郡主?”
  想明白原委的百姓越发怒了,他们气呼呼吼道:“崔二娘,赶紧把你家疯儿媳领回去,切莫再叫她出来祸害人!”
  “就是,就是!”
  崔二娘一边陪笑,一边吩咐奴婢把顾宓娘强行拖上马车,许久,街角的这出混乱,才算平息。
  安行洲看着脚边的大滩血迹,眉目极冷:“宁寺正,明日上朝,务必让伍廷尉请奏皇帝,尽快处置顾家,否则,本帅要自己动手了!”
  “是。”
  宁寺正应完,飞快告退,他得速速赶回大理寺,把这个事禀告伍大人,不然,惹怒了安家,对大理寺大大不利。
  说来,偌大的陵阳,怕是再没有比顾家更拎不清的人家,安家这么粗的一根大腿他不抱,非去抱三殿下大腿,这下好了,不仅富贵没了,连命也没了。
  安行洲略略修整心绪,转头问清妧:“没事吧?”
  “没。”
  “归家。”
  “不归。”清妧拽住安行洲衣袖,“阿爹再陪我回去看看铺子呗?”
  “不是不开了吗?”
  “谁说不开的!”
  两人说说笑笑,又回进了铺子。
  次日,三更天刚过,文武百官一手提着灯笼,一手哈着热气,沿着十字街,齐整地走向逍遥居。
  到了门前,安行洲并吏部、礼部、刑部、户部尚书,上前叩门。
  阍者应门:“谁啊?”
  王怀瑾手捧龙袍,笑言:“微臣等,恭迎陛下入宫。”
  阍者急忙让开道。
  须臾,星回于廊前接过龙袍,快步走到卧房,远远地,他看见药王端着一盏热气腾腾地汤药,问若谷:
  “王爷醒了吗?”
  “还没。”
  “今日王爷睡得倒是挺好。”
  若谷一听,摇摇头:“先生说反了,王爷昨夜睡得一点不好,三更天过半,王爷才堪堪睡着。”
  “怎么会?”
  昨日他给王爷用了药,王爷怎可能睡不好?
  若没睡好,岂非说他的药没有效果?
  转眼,星回走到房门口,他瞥着寂静无声的卧房,小声问:“百官来迎王——陛下入宫,你们说,是让百官等着,还是——”
  “咳。”
  房里传出一声轻咳,未几,卿流景轻言:“都进来吧。”
  药王率先冲进门,他一进门,顾不上和卿流景行礼,伸手探上他的脉,不久,药王面色变灰变沉。
  “怎么会……”
  长恨花再次生根发芽,可这一次明明无人伤王爷的心,且王爷不仅不伤心,心情更是前所未有地好!
  此般情境,长恨花怎可能又长?!
  卿流景抽回手:“本王无碍。”
  无碍?
  这话几乎叫药王痛哭流涕!
  长恨花若毫无缘由地生发,那不就代表了——
  一旁,若谷喜不自禁地高举龙袍:“主子,您快快更衣,待换上龙袍,您就是大溱国的皇帝了!”
  星回抬眸,一手点住若谷穴道,一边沉声问药王:“先生,陛下身子莫非有不妥?”
  “何止是不妥,简直——”药王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卿流景眼底闪过的杀意吓得全吞了回去。
  “先生,简直是什么?”
  “星回,”卿流景挑眉,他声色不高,却裹着不容置喙的决绝,“第一,本王无碍,第二,不许告诉阿妧,否则,休怪本王不念旧情。”
  星回登时伏首:“陛——王爷,郡主是世间唯一能救王爷的人,就算王爷因此处死奴,奴也要禀告郡主!”
  说罢,星回起身,欲冲出卧房,身后,卿流景又言:“长恨花无解,这一次,不管谁来,都无济于事。”
  “不可能!”
  卿流景勾唇,如若可以,他也希望是不可能,然,天下没有第二人,比他更了解长恨花之毒。
  “有些话,本王只说一次。更衣。”
  他可以死,但他须得在死之前,做完该做的一切。
  四更天,卿流景换上代表最高皇权的龙袍,缓步走出卧房,一脚跨出门槛时,他蓦然转头,对尚未回过神的药王言道:
  “朕先前说得那道方子,你准备地如何了?”
  “还差两味药。”
  “尽快备妥。”
  “……是。”
  前庭,等候许久的朝臣,见卿流景龙袍加身,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悄悄呼出一口气,他们齐齐跪进雪地,恭敬叩首:
  “臣等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才能微薄,本不该继位,然,溱国困于内忧外患,诸事悬而未决,朕不愿溱国再起波澜,这才应诸卿之请,登基为帝。
  朕在此承诺,从即刻起,必将倾尽全力,平息外患,整顿内忧,竭力为溱国创出一个长久的天下太平!”
  “陛下英明——”
  朝臣怒吼,吼声里尽是激情澎拜。
  新帝之心计、手腕,放眼天下,无人能敌,若他肯励精图治,不止溱国兴盛指日可待,一统天下更是!
  若天下能一统,新帝之名定当留名青史,他们这些臣子,又该有多少被后世人推崇为贤臣能臣?
  想到这里,好些朝臣越发激昂:“臣等必誓死效忠陛下——”
  “平身吧。”
  “谢陛下。”
  半刻钟后,溱国新帝乘坐辇轿,在满朝文武的簇拥下,从逍遥居出,顺着陵阳大道,一路走进大明宫。
  史记,元初十五年末,距除夕余七日,溱二世驾崩,又两日,溱三世卿流景在百官三请后,登基,改年号元初为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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