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8章 心思
长安县衙内，林敬业和长安县丞，正在商谈事情。
这个县丞，不是别人，正是罗茜茜的父亲罗南。
有了黄家作为靠山，罗南有些不把林敬业放在心上了，淡笑道：“林兄，我觉得那操家小儿，应当发配边疆……”
“呵呵……”林敬业淡笑打断道：“大唐律令，玷污妇女者，可以发配边疆乃至杀头，可那操家郎不是没玷污成嘛？而且，你说他对你女儿施暴，只是你一面之词，你让本官如何断案？”
罗南噎住了。
对于玷污女子者，大唐律法有很多条，轻的要吃牢饭，重的搭配边疆，再甚者要杀头，若操家公子坐实了罪名，哪怕没成功，也要杖刑吃牢饭，甚至，流放三千里，都有可能。
可是，无论他怎么说，他女儿也不可肯出来做这个伪证……
林敬业接着淡笑道：“你说说看，那操家郎把你女儿如何了？你为何要急着定他罪名？”
为何？自然是他勾搭茜茜，挡了我罗家的的官运财运了。
罗南微微一笑道：“他对茜茜图谋不轨，我作为一个父亲，自然要为茜茜讨回公道。”
“是吗？”林敬业似笑非笑道：“那为何本官查到的，是你女儿和那操家郎相爱呢？既然他们相爱，操家郎又为何要对她施暴？”
罗南又噎了下，迟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据我猜测，是他一直哄骗茜茜，好攀上我罗家，后面，他得知茜茜要入黄家后，就意图生米煮成熟饭，好把这事定下来。”
林敬业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罗家女儿和操家郎的这些事，他虽然不了解，但也打探到了许多消息，比如，操家郎视罗家女儿为珍宝，平日里说重话都舍不得，怎么会对她施暴？还有，操家左右邻里，都说操家郎从不会趋炎附势，是个正人君子，又怎么会想着哄骗罗家女儿而高攀罗家？
或许，是衙役问的人，想帮操家郎而故意撒谎，可是，作为当事人的罗家女儿，为什么不肯出面说明此事？
不用想，这其中有大猫腻。
“以前，茜茜被那操家小儿蒙骗，就一直吵着非他不嫁，可自从茜茜认识黄家公子后，茜茜才意识到，以前的想法有多么幼稚。
而黄公子也十分喜欢茜茜，所以，我就想把茜茜许给他。”
说到这，罗南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林兄，你知道我说的黄家公子是哪家的吧？若是他……”
这些，林敬业也打听过，摆手打断道：“黄家公子是哪家的，与本官有什么关系？本官作为长安县百姓的衣食父母，自然不能让他们蒙受冤屈。
倒是你，一直口口声声说，操家郎对你女儿如何了，那你为什么不让你女儿过来说？”
罗南再次噎住了。
不是他不让，而是她女儿不来，还吵着要他放了操阳，不然，就绝食自尽……
怕女儿出意外，或者偷偷溜到大牢去找操阳，他就把罗茜茜关在闺房里，还命人看守……
沉吟好一会后，罗南再次笑道：“那操家小儿欲图不轨之时，我和黄家公子亲眼所见……”
林敬业毫不客气道：“本官不管你谁见，也要当事人来，除非当事人不在了……
而且，你身为县丞，知道做伪证有什么后果吧？”
罗南皱了皱眉头，迟疑道：“林兄，你这话是何意？还是你认识那操家小儿？或是他家里的人找过你了？
若是这样，我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面子上，可以放他一码，不过呢，你要保证，他出狱后，不得骚扰茜茜，不然，黄公子怕是会不高兴……”
林敬业正色道：“本官与那操家郎，素未相识，他操家也未找过本官。
本官如此，只是不愿他蒙受冤屈罢了！至于她骚扰不骚扰你女儿，不在本官职责范围内。
还有，黄家公子高兴不高兴，与本官又有何干系？”
听到话语，罗南心里直骂娘。
林敬业古板，他知道，却不知道，如此不可理喻。
那操家小儿和你无任何瓜葛，你这么帮他做什么？
还有黄家公子高不高兴，和你没关系？你敢不敢当着他的面说？
刚想到这，一衙役快速跑进了后堂，汇报道：“县尊，黄右丞家的公子来了。”
罗南大喜过望，急忙跑出去迎接了。
见到热情到极点的罗南，还有些郁闷的黄文兴，心情好了一大半，淡笑道：“那操家小儿如何了？”
“林敬业不肯定他的罪……”
罗南小声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越听，黄文兴眉头越是皱起，等罗南说完后，淡淡道：“那县令在哪，带我去找他！”
不用找，林敬业已经出来了，拱手道：“见过黄公子。”
黄文兴眉头一掀，淡淡道：“林县令？听说你一直为那操家小儿开脱？”
林敬业淡淡道：“本官办案，皆是按照大唐律令，何来开脱一说？
你们想治罪那操家郎，还需请罗家小姐出面配合本官断案。”
“为何要她来？”黄文兴毫不客气道：“本公子和罗南，亲眼目睹那操家小儿施暴，不能作为证据定罪吗？”
林敬业不卑不亢道：“你们所言，可以作为定罪证词，不过，一切需要本官要调查核实，再做定论，还有罗家女儿，必须出面说明此事，她作为当事人，必不可少！”
见林敬业一直要罗家女儿出面，又不肯配合，黄文兴脸色不好看了，怒道：“你定不定罪，本公子管不到，可你为何不提审那操家小儿？是因为他和你有关系？还是那操家送了你钱财，让你从中周旋？”
林敬业火气也上来了，沉声道：“本官断案，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你要是不服，可以让黄佑臣亲自过来。”
“你……好，好的很……”
黄文兴气急，冷笑道：“林敬业，你能当长安的县令，自然有后台，不过，本公子告诉你，家父作为尚书右丞，不是你能比的。”
罗南也帮腔道：“林兄，你可能不知道，黄右丞是温御史的得意弟子，若是把闻御史惹过来，大家都不好看。”
林敬业眉头一皱。
长安万年等京县的县令，都是正六品要员，黄右丞虽然是尚书右丞，但他并不虚他。
因为，他也有后台，黄佑臣想找他麻烦，并没有那么容易。
可温御史，那不一样了。
如今大唐，姓温的御史，只有温彦博这个御史大夫。
御史大夫，是御史台长官，加上御史台有监察百官，肃正朝纲等职权，很多时候，文武百官对御史大夫的畏惧，不亚于宰相。
为官者，屁股就没干净的，像林敬业和沈家，就不清不楚，当年嫁女收了巨额聘礼，这种事，要是放大了说，可以说是贪污受贿……
要是把御史台的人惹过来，林敬业也难以脱身。
见林敬业忌惮模样，罗南再次笑道：“林兄，你按大唐律令办事，我们支持你，不过，提审犯人，也是规矩之一，我们要提审他，没错吧？”
这下，林敬业没意见了，迟疑道：“你们想提审操家郎，本官没意见，不过，陛下举办生日宴会期间，不得出任何乱子，不然，我们都难辞其咎。”
黄文兴皱了皱眉，沉吟道：“那就先放放，等本公子看看那操家小儿再说，搞不好他直接认罪了呢？”
“行吧！”
林敬业点点头，没再拒绝了。
不久后，三人在衙役的带领下，去了县衙大牢。
大牢，多数建在地下。
一进大牢，阴暗潮湿的霉味，让黄文兴眉头直皱。
最让人难受的是，里面不停有人发疯似的大叫，更是让人觉得压抑。
一行人略过各种叫喊声，直径到了操阳的牢房前。
还好，现在国泰民安，犯人少了许多，操阳不用和其他犯人挤在一个牢房，不然，少不得被里面的犯人欺凌。
不过，罗南也想过把操阳和各种恶人关在一起，可林敬业亲自过问，才让操阳逃一劫。
见敬业一行人过来，披头散发的操阳，起身拱手道：“草民参见县尊。”
至于罗南和黄文兴，操阳看都没看一眼。
他知道，林敬业想帮他，而罗南和黄文兴，想置他于死地……
“免礼！”林敬业摆摆手，笑道：“操家郎，罗南和黄公子，想看看你，若是可以，你想好……这样，对你有好处，对你操家也有好处。”
说完，林敬业走到了一边。
操阳眉头一皱。
林敬业话语意思，他听懂了，就是要他认怂，这样的话，罗南和黄家公子，可能会放过他，不然，不仅是他，就算是他操家，也要跟着倒霉。
“你也去一旁等着”
黄文兴摆摆手，等罗南也到了一边，淡笑道：“操阳？你可知本公子为何要为难你？”
你夺人所爱，徇私枉法，陷害无辜，还问为何？还在想林敬业话语的操阳，冷声道：“黄文兴，你想说什么，直接说，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黄文兴也不生气，淡笑道：“罗茜茜能歌善舞，身材长相也是绝佳，你看上她，本公子一点不意外。
不过呢，她看不上你，还想嫁给本公子，他老子也想让她给本公子做妾……”
“不可能！”操阳怒声打断道：“茜茜怎么会看上你，肯定是你用了卑劣手段……”
见操阳怒气勃发的模样，黄文兴更来兴趣了，轻笑道：“男人追女人，用些卑劣手段，不是很正常的嘛……
啧啧啧，你不知何，你的心上人，那个……劲，十足啊！”
说完，又淡笑道：“别生气，本公子逗逗你罢了，你那心上人，本公子不过见过几次而已，连手都没拉过，怎么可能对她做什么？”
听到话语，还准备破口大骂的操阳，硬生生止住了。
刚他还在想，要是黄文兴真的对罗茜茜做了什么，哪怕是死，也要咬他一块肉，再生吞进肚……
等缓了一下，操阳淡淡道：“黄文兴，你作为尚书右丞家嫡子，过来就为了调笑我这个小商贾之子？”
“自然不是？”黄文兴正了正神色道：“本公子也不和你说废话，那罗茜茜，本公子也不是非要不可，就看你怎么做？”
操阳心头一动，迟疑道：“你想要什么？”
黄文兴看了看四周，小声道：“今日，本公子和镇西王打牌，输了五万贯，若是你操家愿意帮本公子度过这个难关，本公子不仅不为难你，还可以把罗茜茜拱手让给你。”
多少？
操阳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操家数代打拼，是积累了不少财富，可五万贯，对于他操家来说，依然是天文数字，要是拿出来，祖产都要卖掉……
可茜茜，要是他真的肯……
想到心上人，操阳不由自主看向在一旁等候的罗南。
就算黄文兴拱手相让，罗家又会怎么做？
罗南为了把他和罗茜茜分开，不惜用卑劣手段把他送进大狱。
要是黄文兴拿钱离开，是不是又会出现一个马文兴？
黄文兴也没急着等答复，淡笑道：“你自己想，若是想通了，让狱卒找本公子即可！”
说完最后一句，黄文兴直接走了。
罗南连忙跟上，堆笑道：“贤侄，那操家小儿如何说？若是他同意不再纠缠茜茜，再给出一些补偿，我觉得可以饶他……”
“没说什么。”黄文兴摆摆手，淡笑道：“你安排人把操家产业打探清楚，待本公子给他们操家上点眼药，他们就会乖乖配合了，”
“是，我这就安排人去办！”罗南堆笑一句，就迫不及待找人去办了。
只要一想到罗茜茜入了黄家，操家又出一大笔赔偿金，罗南的脚步，都不由自主加快了几分。
当然，他不知道，现在的黄文兴，已经对她女儿不感兴趣了。
现在，黄文兴心里，就是想如何把那输掉的五万贯找回来。
女人，他作为黄家嫡子，不是想要多少个，就有多少个？岂能和五万贯相比？
对于如何让操家答应，黄文兴已经想好了，比如，用操阳做威胁，再随便找个借口，把操家店铺查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