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鲜血魔臂

  新生宙第二纪元，第4110年，南蛮国。
  太阳当空照，金灿灿的阳光洒落，照拂之人非但没有一丝暖意，反而遍体生寒。
  悬浮半空的夜寒君，远眺四方。
  一股冲天的煞意，吞人魂魄，仿佛亘古就存在于这里，是岁月的积累，也是死亡的象征。
  地面，残垣断壁，处处是不堪入目的废墟。
  那些苍白中染着污秽血斑的尸骸，静静地掩埋在废弃的建筑物下，粉碎的头颅、扭成麻花的脖子、不翼而飞的下半身……生前遭遇过的折磨，无疑能让人心胆俱裂。
  “好残忍……”
  “这里连虫鼠都看不到，不止是地面，地心深处的生机也被摧毁殆尽，从顶层再到底层的生态体系全盘抹杀，生命的真空地带，不过如此……”
  龟蚌巡视一圈，连连慨叹道：
  “袭杀者已经丧尽天良。”
  “众生在祂的眼中，大概就是会动的玩具，想拆开就拆开，想丢掉就丢掉，随心所欲，无法无天。”
  “呱！”
  瓜瓜应激了，白玉蛙体像是充气似的膨胀一圈，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凝重道：
  “大蝌蚪！是邪神！”
  “这里残留着非常邪恶的气息，本瓜非常厌恶，百分百是邪系的封神！”
  “总不至于是萨鲁斯吧？”
  夜流萤将刘海挽到耳旁边，不解道：
  “祂是邪之体系的源头，状态再怎么恶劣，怎会被一尊元神追杀得落荒而逃？”
  “不是祂！是没有闻嗅过的未知邪神！”
  瓜瓜维持本体的形态，趴在地上东闻闻、西瞅瞅，蓦地眼前一亮，启动超光速，直往一个方向冲刺。
  “追上去。”
  夜寒君脚踏十字雷剑，御剑飞行。
  一道阴影，贴着他的影子，比幽灵还要飘忽不定。
  蝇月、烈欣欣、夜隐、夜流萤……各凭本事移动。
  只有龟蚌跳到混血鲲鹏的背上，搭着顺风车，一点也不想浪费力气。
  少时，坍塌的建筑群越来越密集。
  夜寒君在砖瓦断层中看到镶嵌的珠宝，此地已经不是平民百姓有资格居住的街区，就地理方位来说，很可能是王宫一类的建筑。
  “大蝌蚪，快看！”
  无需瓜瓜提醒，夜寒君突然有如芒在背的不适感，注意力立即转向王宫深处。
  那里有一座通体黑玉打造的宫殿，完好无损时起码有万米高。
  此时四分五裂，玉片洒落一地，幽暗的光泽聚集在一起，头顶白昼，地面黑夜，两层空间泾渭分明。
  “簌簌簌簌——”
  一滩滩鲜红的人血，美艳如花，肆意盛开。
  一只只覆盖鳞甲的黑色手臂，似妖似魔，畸形而扭曲。
  它们从血液中生长出来，胡乱挥舞着，上端的魔爪在血液蔓延的区域内乱抓乱挠，不时发出的狰狞笑声，夜流萤、夜隐，均是六神不安。
  “这是什么鬼东西？”
  龟蚌仗着有夜乘风跟随，胆子极大，凑近观察。
  哗的一声响，最近的一条手臂像是疯了一样，忽然延长数百米的距离，直往龟蚌的脖子掐去。
  “卧槽！好快！”
  龟蚌缩头，转化防御。
  然而魔爪的冲势太猛了，捆绑住蚌壳后，尖锐的指甲划拉它的腹甲，那刺啦刺啦的摩擦音，还有肉眼可见的爪痕，吓得龟蚌马上求救：
  “救命啊！老龟不想英年早逝啊！”
  “轰隆隆——”
  说时迟那时快，剑雷子斩断手臂，灿金的电弧顺着断臂的两端攀爬。
  发出怪笑的魔臂，忽然尖叫起来，仓惶而逃。
  剑雷子旋即加大电击的强度，电弧溅跃，不仅魔臂被电得奄奄一息，就连被擒拿的龟蚌也浑身冒着青烟，两眼隐隐翻白。
  “不行了……老龟看到太爷爷了……”
  “太爷爷……您在那边好好度假，孙儿的后事还没交代清楚呢，过几个纪元再来看您……”
  晕头转向的龟蚌，终于脱困。
  躺倒在地上后，大口喘气，后怕不已。
  “轰隆隆隆——”
  剑雷子的剑尖，射出拳头大小的雷珠，暴雨式倾泻地面。
  断成两截的魔臂发出绝望的惨叫，倏地汽化，连带着那摊鲜红的血，也都被雷电的力量净化得干干净净。
  “好家伙，雷系半神亲自出手，居然也杀得这么费劲……”
  “这手臂的源头、屠戮南蛮国的罪魁祸首，究竟是怎么个邪恶玩意……”
  龟蚌爬起身来，从制高点眺望。
  生长在废墟中的手臂，就像野草，黑压压的望不见尽头。
  这就是邪神的力量吗？残留的法则就能撵得它抱头龟窜，真要撞见本尊，焉有活命的道理？
  “杀死生灵，吞噬血肉与灵魂，原地会留下邪恶的衍生物？”
  夜乘风从夜寒君的影子中钻出，主动朝着一条手臂靠近。
  没想到，那躁狂弑杀的魔臂，居然一改态度，老老实实缩在原本的位置，愣是不敢主动攻击。
  “还会看人下菜？这有点过分了！”
  龟蚌嚷嚷着，余光瞧见夜乘风伸出右手，像是铁钳似的握住魔臂。
  噗的一声，魔臂碎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底部的鲜血也瞬间蒸发掉，废墟变回本身的颜色，那种阴暗扭曲的生命磁场，转瞬间烟消云散。
  “不把本体镇杀，这些手臂铲不干净。”
  “似乎沿着这个方向逃走了，我们追上去看看。”
  夜乘风波澜不惊，指了一个方向，后融入夜寒君的阴影。
  夜寒君点点头，转身望向空间魔毯·虚玄。
  这位闪光联盟的大护法，因为携带夜乘风进行空间折叠，成功抵达南蛮国附近后，九成九的精力都被榨干。
  追踪邪神与元神，想要再借助它的空间传送之道，怕是不太可能。
  “我为你们引路吧。”
  虚玄并没有选择静养休息，主动担任领航员：
  “这里的空间都被真神级别的法则碾碎过，只要顺着最扭曲的空间脉络，一定能找到邪神。”
  “有劳。”
  夜寒君御剑飞行，紧随其后。
  烈欣欣、夜流萤、夜隐，乃至于蝇月，全都放弃自身赶路，站到混血鲲鹏的身上，由它携带飞行。
  “轰隆！”
  鲲杰的「逍遥万里」，可以长时间保持较高的移动速度。
  它吊在虚玄和夜寒君的身后，近乎化作一道金光，无论遇到怎样恶劣的天气变化，它都不会迷失方向。
  “听到了吗？风在呐喊。”
  “越往前，风元素愈发集中，想来这就是风系元神留下的法则痕迹。”
  虚玄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像是长辈一样，仔细叮咛：
  “成长到极致的风元素，身体之灵活，感知之敏锐，封神中难有一较高低者。”
  “倘若祂一心想逃，即便是盟主，也不见得百分百能够斩断生机。”
  “不过，祂追杀邪神，说不定消耗大量的本源，趁其状态不佳，或有得手的可能。”
  “刺啦！！”
  还在商讨，剑雷子陡然加速。
  它越过虚玄，一剑当先。
  路过崇山峻岭时，拐了一个弯，沿途的鲜血魔臂怪啸着扑来。
  剑雷子一剑劈开，奋勇冲锋，一个由电弧构建的雷霆通道，霸道的凸显在众人的视野中。
  “小剑剑兴奋起来了？”
  “是邪神的气息让它觉得厌恶，还是元神的血脉，让它食指大动？”
  瓜瓜一刻也不敢懈怠，一直抓着夜寒君的肩膀，留心环境的变化。
  剑雷子的异动，很难不引瓜瞩目。
  可它疯中有细，大蝌蚪被保护得好好的。
  后头的混血鲲鹏，虽然追赶得明显吃力起来，可顺着雷霆通道，倒也勉勉强强能够跟随。
  ……
  三月后，西夷国。
  刚刚抵达边境线，夜寒君就听到乌糟糟的啼哭声，一阵高过一阵的传入耳中：
  “孩子们，快逃，离开这里！”
  “三位大国师全都死了，这个国家失去了守护者，没有人能够保护我们了！”
  “娘亲，逃去哪里呢？”
  “爹爹死了，姐姐死了，姑姑、姑父……他们一家七口也都死了……”
  “您曾说过，神祇是不可直视的，像我们这样的低位阶眷主，看一眼就会死掉。”
  “所以天空上战斗的不是圣兽，而是神兽，对吧？”
  “祂们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即便是躲藏到地下避难所，又能坚持多久呢？”
  “娘亲，我跑不动了，放我下来吧。”
  “您带着弟弟，兴许还能多活一些时间，不要再管我了，我的身体……已经废掉了！”
  ……
  “唰！”
  疾驰的剑雷子，忽而悬停。
  混血鲲鹏马上也减慢速度，降落在地，抓紧时间歇息。
  “西夷国，这个国家和南蛮是一个水准，至少也有三亿的人口。”
  “邪神把这里也视作美味粮仓，不择手段的杀戮破坏吗？”
  夜寒君合拢双眼，凭借超灵性感知天地：
  “苍穹之上，有神战进行中。”
  “一方与邪恶为伍，隶属绝对的恶。”
  “另一方呈现深青色，风系元神，确凿无误。”
  “乘风老祖，我们如何行动？”
  “若是爆发神性波动，直接切割战场，邪神和元神双双受惊，或有不战而逃的可能，您有留下祂们的把握吗？”
  夜乘风缓缓浮现身影，浑身上下没有半分气息泄露，自顾自说道：
  “三恶之神向来诡异，稍稍不注意，即便当场杀死，事后也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至于风元素之神，执掌风的法则，假使瞬间逃遁亿万里，只逃跑不打架，想要逮住祂，难度确实也不一般。”
  “这样，由我挑选出手的时机，我会同时封住祂们的逃生途径。”
  “徘徊虚空这么久，我还没有和同级别的神祇战斗过，手有点痒，正好试试强弱。”
  “寒君，你就负责第二重保险吧。”
  “倘若邪神或者元神有诡异的手段，能够摆脱我的封禁，你和旱魃之神就把祂留下来，亲手格杀也好，拖延纠缠也行，总之，既然看到我们了，祂们就得死在这里，与冥灯夜氏有关的情报，我还不想这么快泄露出去。”
  “盟主大大，我们呢？”
  龟蚌露出渴望的小眼神，期许有合适的任务表现自己。
  “你不是要当正义的守护者吗？”
  蝇月踹了它一脚，轻蔑道：
  “机会来了，看到这些恐慌的人类和兽群了吗？”
  “把它们救下来，留下闪光联盟的名字，事后发酵，一传十十传百，联盟的名气不就打响了吗？”
  “好主意！”
  龟蚌眼冒精光，摩拳擦掌道：
  “小蝇蝇，你真聪明~~~”
  “这样，老龟去地下，帮助那些被建筑掩埋的人类。”
  “地面就交给你了，这么多乱飞的魔臂，也只有拥有翅膀的你，能够游刃有余的躲避！”
  “滚，待会碰到危险，别又来求着我们救援。”
  “哼哼，老龟这一次绝不会失手，闪光联盟第三大护法龟蚌——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龟蚌将屁股对着蝇月，扭了两圈，像是跳水一样，轻松的钻进地下。
  “你们小心。”
  夜寒君召唤四个契约眷灵。
  鹅大仙、花烛、蛇小凶，喜欢用战斗磨砺自身。
  绝弦喜欢不同的环境，场面越是盛大，越能激发创作激情。
  当下的情形无疑很适合它们，有乘风老祖和木伊坐镇，这里就是最好的修炼之地。
  “唰唰唰！”
  夜隐、夜流萤、烈欣欣、鲲杰，抱团行动。
  他们的目标是非中心区域的逃难者，若能挽救一些生灵的性命，既是功德，也是修行。
  当然，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恐怕是折郁。
  它选择与鹅大仙配合，附身半神之躯，那些行凶作恶的臂膀，往往一翅膀就能削断。
  “唔，机会来了，我要出手了。”
  与夜寒君并肩而立的夜乘风，始终盯着神战的中心，忽而咧嘴一笑。
  笑容隐没之时，一柄巨大而又狰狞的灰色镰刀，牢牢握在祂的手掌心里。
  “这是你父亲的神权，牺牲所有方才证得的冠位，又以一己之力守护整个冥灯深渊，这般至强的力量，怎能使用一次就埋没掉？”
  夜乘风扛起镰刀，先是大笑，旋即长啸，似一道流光冲向苍穹：
  “死神镰刀，死界，扩！”
  “以悲悯之心，以彼岸之名，赠予尔等通往极乐的大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