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忆昔
“小子，赌一把就赌一把，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面。你如果输了，老夫就算是再顾忌鹰爪，也要将你挂在天葬台上，好好地折磨一番...”
他这番话说的心平气和，从语气上听丝毫没有任何的威胁成分。
然而一旁的白玉，却听的惊心动魄。
西藏的墓葬方式，与中原的一些地方不同。
许多藏民认为，死亡只是不灭的灵魂与陈旧躯体的分离。
所以他们会带着亡故亲人的尸体，在高台上一一分解，布施给秃鹫等鸟类分食，以向死者表达哀悼。
而将‘皮囊’喂食众生，也体现了大乘佛教的最高境界——舍身布施。
意为将更广大的爱播撒世间。
昔日释迦牟尼割肉喂鹰、观世音以身饲虎，便是这个道理。
而范五爷的那番话，却没有这个意思。
他说的是要把杨天生绑到天葬台，以活生生的人类喂饲秃鹫猛禽。
这是旧社会时，一些奴隶主惩罚下人的做法。
仅仅是出发点不同，所包含的意思也天差地别。
很快，便有手下将两张桌子并排摆放在了一起。
范五爷单手拿着一副扑克，缓缓地坐在了正东位置。
那副纸牌在他手里上下翻飞、行云流水。
片刻间，52张扑克已经均匀地洗好，被老人轻轻攥住。
“想玩什么？你对什么最有把握？！”
范五爷问向桌子对面的男人，随后手腕用了一丝巧劲，将那副扑克牌径直甩向了他。
飞牌术一般都是一张一张地射向敌人，极个别的高手可以同时发射多张。
因为纸牌越少，越能保证准确性与穿透力。
而像范五爷这种同时将一副扑克射出，则是另一门绝技——‘漫天花雨’。
这门绝技牺牲了传统飞牌术的优势，反而加强了范围的打击功能，使其可以在一瞬间击伤多人。
这样射中对手并不会形成致命伤，但是却会让人血流不止，十分难受。
此刻，每一张扑克都仿佛一把利刃，直直地射向了目标。
杨天生当下也不敢大意，连忙双手握住椅子扶手，身法敏捷地跳向了后面。
他将椅子作为了盾牌，才勉强抵挡住了这手无差别的攻击方式。
‘卟卟卟’的声音不断自椅子背上传来。
杨天生通过手中椅子腿的反馈，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手‘漫天花雨’的力道不弱。
“乖乖，好险差点交代到这里。”他在心中暗忖起来。
“范五爷，上来就起了杀心？”
杨天生站起身子拍了拍土，嘴里调笑着说道。
他刚才的这两招虽然狼狈，却也好歹算是躲过去了，此刻又恢复了那种轻松的姿态。
“我如果起了杀心，又哪能放你活到现在？！”老人冷哼了一声，说道：
“验牌吧！”
这是赌桌上的规矩。
当东道主洗完牌后，通常会交给另一方继续洗牌，以示自己这边没有出千。
杨天生听后挑了挑眉毛，随即将扑克一张一张地从椅子背上取了下来。
当他取到那张黑桃A时，手中的暗劲突然发力，整张纸牌宛如子弹一般径直射向了桌子对面的老人。
范五爷双眼一紧，当即来不及细想，连忙举起左手的拐杖，试图以它来挡住这雷霆一击。
他是千门前辈，当然不能学杨天生一样狼狈躲避。
所以老人明明听见破空声音大作，也只能选择硬着头皮接下来。
哪曾想这张黑桃A在马上就要击中拐杖时，突然凌空拐了一道弯，自老人脑袋后面旋转了一周后，径直飞回了杨天生的手里。
范五爷只觉得耳朵一热，再摸去时发现，自己耳垂被割破了皮。
这一招‘飞牌术’太过匪夷所思，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操控着纸牌一样，让周围的人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要是有了杀心，刚才那一下也能取了您老的性命！”杨天生冷笑了两声说道。
桑杰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连忙从身后抽出了藏刀，虎视眈眈地盯着男人。
其他手下见老大如此，连忙紧跟着照做了起来。
然而与众人不同反应的是范五爷。
只见老人眯起了双眼，丝毫没有任何因为受伤而产生的愤怒情绪，反倒是一脸怀念的神色。
“小子，你跟宋东海是什么关系？！”
“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杨天生听他说起了师父，当即也不表明自己的身份，反而是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
“好！就凭你这一手‘飞牌术’，我俩先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咱们就在牌技上切磋切磋吧。”
范五爷挥手摆了一个请的姿势，潇洒地说道，
杨天生知道他与师父有着很深的渊源，当即点了点头，将扑克牌随意洗了洗后，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桌子上。
“您是前辈，玩什么我随便。”
“桑杰，你玩的什么输了？”老人看着牌山，突然问道。
康巴汉子沉吟了一下，随后缓缓开口：“炸金花。”
“好，我们就玩炸金花。”
有手下搬来了两盒筹码，摆放在了两人面前。
双方定好，每人100万后手，底注1万、不设上限。
第一把由范五爷坐庄。
老人发好牌后，淡然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晚辈。
他心中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自己回到了40年前那一晚的赌局上，他也像这般似的坐在帐篷中。
而坐在对面的那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大老千——‘鬼眼’宋东海。
当时的范五爷还是刚出茅庐的愣头青，凭着一腔孤勇想在千门扬名立万。
却不想15分钟后，对方便将他赢了个底掉。
他紧咬着嘴唇，却哆哆嗦嗦地拿不出钱来。
并不是因为那个时候范五没有，而是因为兜里的钱是他用一颗肾在黑市上换来的。
算得上是自己的全副家当了。
然而宋东海却看出了他的窘迫。
不仅没有收他的钱，反而教了他几手压箱底的千术。
“老千到什么时候，都要给自己留一个后手。”
就是这一条不算很深奥的忠告，让范五从此无论做什么，都战无不胜。
慢慢地，当初的小老千终于熬成了千门的一方大佬。
可是那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恩人，却早已离世了。
范五想过去给他报仇，可是听说恩人是死在了自己的师弟手里。
他一个外人，又怎么能去介入人家师兄弟之间的争斗？
而此刻这个不愿透露身份的小子，无论是气质还是动作，都跟那位恩人无比的相像。
若不是亲传，哪能有如此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