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扛到最后便是胜利

  “末将在！”
  听到蓝玉的声音，所有先锋营将士似本能一般，直接弹射起身。
  哪怕经历一天的鏖战，包括蓝守义、蓝守忠在内的所有人都浑身酸胀。
  可将令一出，原本松懈的神经瞬间再次紧绷。
  “先锋营将士听命，随本将杀出城去，歼灭城外敌军！”
  此话一出。
  城头那些由百姓组成的兵卒满脸骇然，谁也没想到蓝玉竟会在此时下令冲锋。
  可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那些在守城一战中比他们出力更多、作战更猛，甚至受伤更重的先锋营将士。
  在听到蓝玉将令的瞬间竟无一人提出异议，一个个都宛若不知疲累的怪物一般，抄起兵器便从他们之中走了出来。
  见此情形，池广平忙上前冲蓝玉道，“梁国公，此时出兵怕是不妥吧。”
  “先锋营的将士都经历一整天的鏖战， 早已疲惫不堪.....”
  “儿郎们！”蓝玉看向不断朝自己集结的先锋营将士，高声问道：“杀贼为国，你们可有疲累？”
  “不累！”
  “正在兴头上，我等还能出城杀贼！”
  “我等还能出城杀贼~”
  听着先锋营将士的呼喊，蓝玉嘴角上扬看向池广平道：“我大明军中并无精锐一说，可诸将皆以为我先锋营将士更加勇猛，便是因为我先锋营的好儿郎们从来见血即凶。”
  “一日苦战算的了什么！”
  “奔袭五天五夜，经历数次鏖战都不在话下！”
  “嗯.....”
  池广平虽被先锋营兵卒的勇猛的震撼，可说到底这样一支疲累之师出城，又能有何用？
  似是看出池广平心中疑惑，蓝玉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今日战事打了整日，两边人马都是疲累不堪。说到底便是看哪方能硬挺到最后。”
  “本以为城外敌军应有些长性，最起码要等明日黎明方才撤军。”
  “可没曾当下便直接撤退。”
  “此时我军出城，必能打城外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语罢，蓝玉领着先锋营将士快速走下城楼。
  简单吃了些干粮后，便也都在城门处集结完毕。
  值得高兴的是，当看到先锋营将士齐齐走下城头，不少青壮兵卒也跟着先锋营一起整队。
  哪怕经历一整日的鏖战，可此时站在蓝玉跟前的将士却接近五千余人。
  “好儿郎们！”
  “今日出城旨在全歼敌军！”
  “没别的，咱爷们不能当缩头乌龟，任由他们骑在头上，随意攻城。”
  “今日出城，便是要全歼城外敌军！”
  “杀！”
  “杀~”
  于喊杀声中，王都城门打开。
  五千将士宛若五千头猛兽，朝着城外敌军汹涌而去。
  一时间，喊杀声洞穿夜幕，在平原上不断回响。
  那些经历今日鏖战的吐蕃敌军此刻早已浑身酸麻，早早将歇。
  当听到明军的喊杀声，这些兵卒甚至连起身都是困难。
  而蓝玉率领的先锋营将士宛若尖刀利刃在敌军军营中来回穿梭，火铳、火龙出水、石火弹等火器全都一并招呼。
  顷刻之间，原本寂寥无声的吐蕃大营瞬间哀嚎一片。
  火焰升腾，更是将黑夜映成红色。
  “王爷，城中明军杀出来了！”
  听到兵卒禀报，不只厄尔屎，在场诸将无不瞪大双眼。
  “明军难道都是些不知疲累的怪物，他们怎能此刻袭营！”
  也就在这些将帅出城感慨之时，却见蓝玉带着一队人马，在身后火焰的映衬下宛若从地狱业火冲出的罗刹一般，直直朝他们冲来。
  “迎敌.....”
  “嗖~”
  不等那名将帅抽出长刀，一根箭矢不偏不倚，正中其胸膛。
  下一秒。
  骑射黑色乌驹的蓝玉已然出现在众人跟前。
  “绑了！”
  “梁国公，本王乃乘王厄尔屎。”
  “绑的就是你！”蓝玉眸光清冷，宛若剑锋。
  “将这厄尔屎拖在马上，命令敌军兵卒放下武器！”
  “不需如此，不需如此。”就在蓝守忠手持绳索，准备上前之时。
  厄尔屎赶忙出声道：“传本王令，各营将士不得反抗，当归顺天朝！”
  “王爷.....”
  “不需多言！”不等周围将帅出声，厄尔屎眉头一紧，当即斥道：“攻城之事，皆是那臧布胁迫所致。”
  “我天山军团原本便是要归顺天朝，可皆因那臧布拥兵自重，方才有与天朝将士开战之事。”
  “小王被其软禁数日，今臧布出逃，小王方才得以离开营帐。”
  蓝玉甚至都还未曾开口，只听那厄尔屎看向身边诸将继续督促道：“你等速去下令，命我天山将士不得对天朝将士动兵。”
  “所有人不得反抗，听凭梁国公发落！”
  看着厄尔屎那一脸恭顺的模样，蓝玉轻哼一声，随即看向一旁的蓝守忠道。
  “带诸位将军到各自营中，安抚他们麾下将士。”
  “义父....”
  “若有不听将令，执意反抗者，斩！”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蓝守忠一听到这话，当下便也明白了过来。
  待营帐前只剩厄尔屎后。
  蓝玉这才翻身下马，手持长刀大步走到厄尔屎跟前。
  “乘王方才说，你天山军团不远百里，赶来王都跟前。”
  “为的不是与我军开战，夺回吐蕃王都。反而是要投效我朝？”
  “自然自然！”厄尔屎连连点头，“梁国公有所不知，那臧布率领的白牦军乃是我天山精锐，先前小王对他也颇为信任。”
  “可没曾想，此人竟如此不识时务。”
  “先前犬子被将军请入城中之时，小王便有投效之意，可那臧布伙同其他兵将，逼迫小王将统帅大军之权交给他。”
  言至于此，厄尔屎表情悲痛，捶胸顿足道。
  “那时小王本打算豁出性命，也要粉碎臧布的狼子野心。”
  “可想了想，我军中将士多半也有归顺天朝之意。倘若小王身死，那臧布必然愈发肆无忌惮，将我全军将士齐齐送入绝境。”
  “故此小王这才苟活至今，想着伺机夺回兵权，带领麾下将士投效天朝！”
  厄尔屎这番话算是他的责任尽数推了个干净。
  就好像是他在忍辱负重，等着有朝一日带领麾下兵卒投效大明一般。
  听到他这番话，蓝玉轻笑一声倒也没有立即揭穿。
  轻咳声后。
  蓝玉看向厄尔屎，表情玩味道：“此番皆你一面之词，那臧布眼下身在何处。”
  “逃了！”
  “今日一战，天朝将士甚是威武。那臧布自知不敌，所以收兵之时便没有回营，直接便带兵朝西面逃离。”
  “这便有意思了！”
  蓝玉语调虽缓，却也带着浓重杀意。
  “罪魁祸首不见踪迹，亦或是一死了之。”
  “本将便断然不能相信你方才言语，自然也不能相信你投诚之心。”
  “梁国公放心，小王早已派遣将士追拿臧布！”厄尔屎面色一紧，慌忙说道。
  闻言。
  蓝玉微微颔首，便示意身旁先锋营将士押送厄尔屎入城。
  “梁国公，犬子卜尔屎......”
  “活得好好的。”
  丢下这话，蓝玉翻身上马，朝前方营地快速赶了过去。
  在得到厄尔屎王命，以及吐蕃诸将纷纷下令之后，此时吐蕃营地里的兵卒也都纷纷放下手中武器。
  然而当下收拢降卒的蓝守义、蓝守忠二人却又要面临一个巨大的问题。
  这些吐蕃兵卒虽说只是残兵败将，可却也有将近四万人。
  倘若一股脑将他们带入城中，自然也是个不小的隐患。
  毕竟城中的吐蕃百姓但凡青壮都上城作战，死伤惨重。城中也只剩下些许老弱妇孺。
  这四万人，仅凭先锋营的将士怕是难以压制。
  可若是不准他们入城，还留他们在城外歇营，此法也有些不妥。
  万一有谁洞察守城将士兵力不足，趁机生变，那自然也是不小的麻烦。
  “守义！”
  看着面前蹲在地上的无数兵卒，蓝守忠沉吟数秒，旋即凑到蓝守义跟前悄声说道。
  “不如效仿开平王，将这些兵卒尽数抹除，也好一劳永逸.....”
  “不妥！”蓝守义闻言当即否决。
  “断然不妥！”
  “兄长莫要忘了，我等此来吐蕃乃是为推行陛下改土归流之新策。”
  “眼前这些人虽是兵卒，可却也都是些百姓。若是大举屠刀，改土归流推行只会更加困难。”
  “那.....”
  就在二人犹豫，不知该如何安置这些降卒之时。
  蓝玉快步赶至两人跟前。
  将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些降卒的问题转告给蓝玉后，只见蓝玉略微沉吟，转而出声道：“收缴武器、粮草、马匹，让这些降卒在城外继续扎营。”
  “若是如此。”蓝守义看了眼数万降卒，忙看向蓝玉道。
  “义父，孩儿担心这些兵卒会有哗变。 ”
  “不会！”
  蓝玉胸有成竹，当即扯着嗓子，故意说给眼前那些降卒道。
  “只是收缴他们武器、马匹，将粮草归于一处，统一分发。”
  “这些将士当兵打仗也不过是为了一口饭吃，我军每日给他们提供饭食，不需他们卖命。”
  “本将相信，眼前兵卒断不是忘恩负义，趁机哗变之人！”
  语罢，蓝玉示意蓝守义押送各营统帅，命蓝守忠将收集而来的军械、粮草一并带上后，这才缓缓朝城中走去。
  “义父！”
  虽说收缴了那些军士的武器、粮草，可蓝守忠依旧还有些放心不下。
  “义父当真相信那些敌军兵卒都是重义规矩之人？”
  “若是他们生出哗变....”
  “镇压便是了！”
  “嗯？”蓝守忠有些没听清，忙看到马背上的蓝玉。
  看着他那一脸茫然的模样，蓝玉表情平静，淡淡说道：“若有哗变，派兵镇压便是。”
  “这些兵卒没有武器、没有粮草，哪怕聚集数万之众又能如何？”
  “况且我军紧闭城池，难不成他们能用牙将城墙一分一分的啃下来？”
  “这.....”
  就在蓝守忠愣神之际，蓝玉语调平常，继续说道。
  “此次征讨西藩，最主要的还是要推行陛下改土归流的新策。”
  “若这些兵卒心生不满，聚众哗变。那此时不解决他们，不久之后施行改土归流，给吐蕃百姓分发土地之时，他们更会心生不满。”
  “可若是他们就此逃离，那便没有集结兵众、聚众闹事的顾虑。到时候他们也只会如寻常百姓一般，即便生乱也能随意镇压。”
  从一开始，蓝玉压根就不在乎这些敌军俘兵是否降而复叛。
  他虽有心秉持朱标恩旨，将朱标这位大明天子的仁德广播西藩，可若是这些俘兵将士乃是隐患，那他蓝玉自然不会有半分姑息。
  明白蓝玉的意思，蓝守忠脸上忧虑这才渐渐消失。
  可就在走入城池，看到敌军一众统帅正在城门处站着，似是在等着蓝玉一般。
  蓝守忠突然想到了什么，忙看向蓝玉道。
  “义父，方才您命孩儿处置这些将帅，孩儿还没来得及。”
  “无妨。”
  “不怕没有机会处置他们！”
  在蓝玉眼中，这些吐蕃将帅平日里养尊处优，自然不可能将名下田产拿出来，分给百姓。
  他们更不可能遵循改土归流之法。
  因此，打一开始，蓝玉就盘算着如何将这些统帅处斩。
  此刻看到这些家伙聚集在城门处，正等着自己。
  蓝玉甚至有种正中下怀的感觉，就凭这些家伙的秉性，不怕找不到由头解决了他们。
  “我等见过梁国公。”
  “见过梁国公。”
  “诸位将军等在城门，可是有事？”
  听到蓝玉直接发问，那些将帅也不敢东拉西扯，赶忙说道：“我等愿归顺天朝，为天朝效力。”
  “梁国公明鉴，今日一战皆因那臧布不识时务，一意孤行对抗明军。”
  “我等诸将与乘王殿下相同，早有归顺天朝之意。”
  “还请梁国公开恩，准我等效忠天朝！”
  见一众将官说着便齐齐下拜。
  蓝玉又岂能听不出来，此时这些家伙是在向他索要官职。
  只不过，蓝玉却依旧装作没听懂一般，随意应道。
  “诸位将军既有归顺我朝之心，本将军自然欢迎。”
  “守忠，把这些将军登记造册，编入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