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为了地上天国
帕多瓦法院的彩绘玻璃窗将最后一缕夕阳切割成碎片，洒落在审判席上。
闵采尔的话音刚落，整个法庭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墙角的火把发出噼啪轻响。
所有人都被闵采尔的话吓到了，一直以来，进不进天堂都是教会这些高级神职人员说了算的，所以他们才可以卖赎罪券，现如今照闵采尔这个理论，连农民都可以卖富人赎罪券了。
帕多瓦主教手中的镀金十字架“当啷”一声砸在大理石地板上，他哆嗦着指向闵采尔，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你竟敢亵渎神圣的教义！”
“我们是侍奉主的信徒，进不进天堂只有我们说了才算！”
“可是你侍奉主的资源，无论是举办活动的资金，还是建造教堂需要的人手，都是来自于那些你所说需要不断工作才能升上天堂的底层大众。”
“凭什么你随便讲几句经文就可以升天堂，这些人却需要拼死拼活工作一辈子，缴纳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缴纳的税收才可以得到你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
闵采尔大声质问道。
“胡说八道！战争税是为了保护国家保护民众！军队没有资金，你难道还可以堂而皇之地在这里跟我们对话？”
一旁的税务官站起来，愤怒地反驳道。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用力地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文件沙沙作响。
“好，既然你说是为了抵抗米特兰人，那我问你，现如今的情况是米特兰占据尤达人的土地，还是尤达占据米特兰的土地！”
闵采尔目光炯炯地盯着税务官，毫不退缩地问道。
“这……当然是尤达军队十分英勇地消灭了来犯的米特兰军队。”
税务官结结巴巴地回答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
“那好，所以说现在为什么不停止与米特兰的战争，反而还是继续往前线投入更多被抓的壮丁以及缴纳更多的战争税？”
闵采尔理所当然地指责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按照税务官的逻辑，既然已经将米特兰人打退了，就根本不需要再征召尤达人和收战争税了。
见税务官根本答不上来，闵采尔一针见血地说道：
“我告诉你为什么现在还在打仗，因为本身这场战争就不会为了所有尤达人民的利益，而是贵族议会中那些贵族为了掠夺其他国家人民的利益才打的，而为了这场战争能够继续打下去，尤达人民就成为了牺牲品。”
“所以说这场战争无论从正义性来讲，还是从大部分尤达人的利益上来讲，都是不合理的，是只属于贵族的非正义性战争。”
闵采尔的声音激昂而有力，回荡在法庭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闵采尔与主教官员等唇枪舌战时，原告席的威廉此时已经彻底懵了。
他坐在那里，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张开，脸上满是茫然的神情。
这难道不是他告闵采尔吗？怎么现在演变到这些人和闵采尔激烈交锋了，那他这案子什么时候才能宣判。
……
“来，您看看这个。”
而就在法院外面，一些乡下打扮的人正在向市民们宣读着有关闵采尔的主张。
这些乡下人虽然穿着朴素，甚至有些破旧，但他们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坚定和自信。
而市民们则对他们十分好奇，这些乡下人跟他们设想的麻木肮脏愚蠢不同，现如今的他们虽然看着还是贫穷，但他们现如今十分有精神，更重要的是他们都识字。
其中一部分市民开始认真倾听这些闵采尔的主张，果然在听到他们为什么要缴纳战争税后立刻火冒三丈。
也许他们并不同情这些乡下人，但听到自己缴纳的这些钱只是为了贵族老爷更好地掠夺其他国家的财产时立刻坐不住了。
“好家伙，凭什么用我们的钱啊，你想打自己打去我们又没说打！”
一位市民愤怒地喊道，他的声音引起了周围市民的共鸣。
这下子更热闹了，市民们也加入了抗议的行列，场面一下子更群情激愤。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和愤怒。当然外面的情况传到法院内后，市议会这帮人有点坐不住了。
如果真在这个时候将闵采尔抓捕了，那万一这帮乡下人一闹事，市民们也跟着闹事可怎么办。
就算他们让黑色守望佣兵来镇压，但他们才一千个人，而且要是打赢了也会血流成河，那之后还收得上税吗？
“帕多瓦主教，我建议是，把闵采尔和那帮乡下人送出去。”
旁边一名市议会的官员小声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难道让这个污蔑我和扭曲教义的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离开这里？”
帕多瓦主教皱着眉头，气呼呼地说道。
“但如果任由外边的人这么闹下去，我们这边损失更大啊，闵采尔事小，但收税事大啊，您考虑一下。”
市议会官员耐心地劝说道。
帕多瓦主教刚才还在气头上，但现如今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只能叹口气同意这件事。
得到消息的法官只能宣判道：
“被告闵采尔藐视法庭、篡改教义，现剥夺你的教籍，革除你教务执事职位，责令你限期离开帕多瓦，并不得再组织针对威廉的罢工！”
法院的门再次被推开，闵采尔率先走了出来。
他抬头挺胸，眼神坚定地望着外面人山人海的人群。
“看，闵采尔先生出来了！”
有人喊道。“这就是闵采尔？”
人们好奇地打量着他。
看到外面人山人海来自不同职业的人们一同看向自己，闵采尔便大声喊道：
“智慧的人们啊，人人都可以有神性，人人都可以升天堂！”
“天堂不是彼岸的事物，我们这些拥有理智的人所处的世界，就是‘地上天国’！”
“主是公正的，他绝对不容忍专制，他应许所有人自由与平等。”
“不止天堂如此，人间亦然。”
“因此，他将从不公正的统治者手中夺走武器，并交给人民！”
此时刚出来的这些官员在看到闵采尔在对底下群众演说后立刻就火了，便大声命令士兵把闵采尔驱逐，并命令黑色守望的佣兵立刻赶到这里将后下方的乡下人驱逐出去。
但此时无论是市民还是乡下人，所有人都明白了闵采尔在呼吁什么，一时间群情激愤，所有呼喊声都汇聚成了一道声音：
“为了地上天国！”
那声音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震撼着整个广场。
官员们面露惊恐之色慌忙离开了这里，而士兵们则试图维持秩序，但一切都是徒劳。
直到黑色守望佣兵到来后，广场上的人才就地散去。
他们虽然暂时散去，一部分人但心中的怒火和对“地上天国”的向往却并未熄灭，仿佛一颗种子埋在了人们的心中，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