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有事钟无艳

  俞非晚眸光流转,微蹙着眉头,有些不知该怎样解释当下的情况。
  电光石火间,时钰的心头猛地出现了一个惊人的猜测。
  “你上课前说的家中有事,与董家有关系?”
  犹豫片刻,俞非晚颔首。
  以时钰家里人的消息灵通程度,朝阳机械厂大字报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时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董晨的妈妈找了拐子,想拐走我弟弟俞鹏。”
  “所以,不是我想避开就能避开的。”
  时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愕然,嘴巴张的大大的,呆愣愣的仰着头,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久久没有动弹。
  “胆子这么大吗?”
  “鹏鹏有受到伤害吗?”
  “你报警了吗?”
  时钰吞咽了口唾沫,一口气三连问。
  在医院,时钰和俞鹏有一面之缘。
  时钰很是喜欢软乎乎像个小面团似的俞鹏。
  主要是俞鹏会叫他哥!
  “对,胆子就是这么大。”
  “趁着我奶奶去医院守着我爸做手术,家里只有姨奶奶照看鹏鹏,就先找了一帮人去家里闹事,姨奶奶分身乏术精力有限,又提前让拐子守在巷子外。”
  “要不是警察来的快,说不定还真的成功了。”
  “鹏鹏没受伤,就是被吓了一跳,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来势汹汹,但退烧也很快。”
  “今天早上看起来就好的差不多了。”
  俞非晚删删减减,隐藏了不想对外人道的部分,剩下的原原本本告知了时钰。
  时钰微微放心,紧接着就思索着是不是应该上门探望。
  俞非晚看穿了时钰的想法,心中感慨。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之实际上呢?
  所谓的早当家也只是意味着早早做家务。
  在心智上,人情世故见识谈吐待人接物等方面,反而较之有钱人家更晚熟。
  这是个残酷的真相。
  就好比时钰,家庭成员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本身就是一种寻常人可望不可及的奢侈教育。
  所以,似乎没有所谓的同一起跑线。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正在盘算着探望该带些什么好的时钰,后知后觉道“董笑姐的走失,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董家人做贼心虚?”
  不惦记吃糕点填饱肚子长身体的时钰,时钰的脑子还是清醒又灵光的。
  “我表姐竟然真的猜对了。”
  时钰现在巴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给自家表姐打电话。
  俞非晚眨眨眼,有些不理解时钰突如其来的激动。
  “你确定你表姐是猜的吗?”
  俞非晚意有所指道。
  倘若时钰的表姐不是隐隐确定了某种可能,会仅仅因为搬家就跟自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的好友断了联系吗?
  要知道,时钰的表姐和杨雅之间是十余年的交情。
  时钰听懂了俞非晚的未竟之语,眼睛里的亮光一点点泯灭,归于寂静。
  是啊,只是猜测,表姐会一次次嘱咐他离董家人远点吗?
  “我会再问问表姐的。”
  “能问问你表姐,纠缠董笑的人是谁吗?”
  俞非晚恳求道。
  时钰回望着俞非晚,咬咬牙“不用问表姐,我知道。”
  “在知道董笑姐走失后,表姐把自己关在房里画过一张素描。”
  “表姐自小跟着大师学画,素描对于表姐来说,信手拈来。”
  “那张素描被表姐撕了,我又偷偷拼凑起来了,还因为此事被表姐大骂了一顿。”
  “那张素描最后还是被表姐扔了。”
  “但因为那是表姐第一次骂我骂的那么凶,我不服气,就偷偷临摹下来了。”
  “我画的可能不如表姐那样栩栩如生,你将就着看。”
  “下午我给你带来。”
  “实在不行,我就缠着表姐让她再画一次邮递回来。”
  时钰的话对于俞非晚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这简直就是瞌睡了有枕头。
  顿时,俞非晚看着时钰更顺眼了些。
  知世故,不世故。
  闻弦音知雅意,聪明又识进退,把握着分寸,不让人生厌。
  又有家境给予的底气,自信豁达。
  这以后,不论是在商海,都能如鱼得水。
  只要不长歪,就相当于提前预定了社会精英的席位。
  这小子,运气真好!
  “非晚……”
  “叫姐!”俞非晚打断了时钰的话“别没大没小,你不是说我是你唯一的姐?”
  小弟出色,他也与有荣焉。
  时钰撇撇嘴,争分夺秒的又从饭盒里掏出一块儿糕点,低着头边嚼边说“你过河拆桥。”
  “有事相求就是面带笑容温温柔柔。”
  “求完了没用了,就是蛮横冷淡。”
  “我奶奶说了,这叫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俞非晚瞠目结舌“你在大放什么厥词?”
  说实话,她更想简单粗暴的说放屁!
  “谁是钟无艳?”
  “谁是夏迎春?”
  时钰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水后,才一本正经的指着自己“我,我就是那个需要的时候才会被想起的钟无艳。”
  “奶奶讲故事的时候,讲过这个典故。”
  “齐宣王有困难才会想起钟无艳,无事就将其抛至脑后,一般用来比喻见风使舵善变薄情。”
  俞非晚一噎,非要这么解释,貌似也能解释通。
  不是,记这么清楚干嘛?
  记吧,记吧,谁有他能记。
  但凡萍萍记成语、典故能有时钰一半清楚,都算祖坟冒青烟了,她都得去烧高香。
  “此言差矣!”
  俞非晚装模作样道。
  “你想做一个有用的人,还是想做个美貌的花瓶?”
  “我为什么不能是个既美貌又有用的人?”时钰义正言辞的反问。
  俞非晚:……
  “最起码齐宣王记住了钟无艳!”
  俞非晚渣男发言。
  时钰若有所思“好像也有道理。”
  “再说了,哪来的夏迎春?”俞非晚挑眉,嫌弃道。
  时钰当下就要掰着手指头数。
  俞非晚举双手投降。
  “听,上课铃响了。”
  “休战!”
  “姐的话,你得听,动不动顶嘴像什么话?”
  “你敢跟你表姐顶嘴吗?”
  时钰摇头“顶嘴,她真揍我。”
  “不仅揍我,揍完她还告状,爷爷奶奶妈妈都踹我。”
  俞非晚叉腰“以后我也揍你。”
  “你不是钟无艳。”
  嗯,也不是夏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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