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是没死还是残念
走了约一刻钟，程无双扯了扯清尘衣袖，见清尘侧头看她，才用嘴型无声问，“他跟着呢吗？”
清尘看着红艳小嘴一张一合，突然想起那日这红唇挨着他胸膛吸毒血时感受到的柔软，亲吻他时香甜。
程无双见清尘盯着她发呆，以为他没看明白，又扯了扯他衣袖，疑惑又问了一遍，“怎么了？他走了吗？”
“程施主放心，你兄长已经离开了。”清尘回过神，忙转过头，看着前方路。
“哦！太好了！”程无双开心低呼。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他既然见到你，要找太容易了。”清尘觉得程无双高兴的太早了。
“躲一天是一天。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程无双打开手中的扇子，自以为潇洒摇着。
“为何？程宰相位极人臣，又是难得好官。”程宰相在朝中，百姓中威望很高，却不是一个称职父亲。
“哈，好官？”程无双听到清尘话嗤笑了声，道，“程宰相是好官，却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自己女儿在自家后花园湖里淹死，他不管不问。女儿被继室夫人送到小雷音寺不管不问。他可曾想过一个未出阁姑娘住在满是男人寺里，对闺誉名声可否有碍？女儿在寺里可安好？可有人悉心照顾？病可好了吗？”越说越难受，满腔恨和委屈，让眼泪决堤。
清尘手握佛珠，看着痛苦程无双心痛不已。他喜欢程无双淡淡笑容中自信和隐隐张扬。
“没有！他不曾过问一句，甚至……我立了衣冠冢，说程无双死了。他都不曾出现过，不曾过问，程无双为何死了？程倾城不顾羞耻骚扰圣僧，他却能亲自上小雷音寺赔不是，道歉，却不曾过问一句程无双。”
“世人都道程宰相富贵不曾抛弃糟糠，可有谁知道我母亲过着怎么样日子？尤其是继室夫人出现，他全部心神都给了那个女人，我母亲含恨而终。到死他都不曾来看过一眼。”
程无双恐惧瞪大了双眼，她在说什么？她又没有见过程无双亲生母亲怎么知道她母亲如何死的？为什么她控制不住自己嘴巴？她这是怎么了？
“世人皆爱美色，女人迟暮，男人却能找个年轻貌美女子继续不老爱情，而女人只能苦苦守着早已经不在人，守着那些曾经美好回忆。”
清尘疑惑看着眼前突然变得不一样的程无双，与平时程无双相比，眼前少女脸上突然多了丝柔媚，声音少了平时清亮，多了丝软糯。总是清澈明亮眼睛，有点呆滞。
“圣僧，为何好人没好报？母亲那么温柔善良的人，为何过得如此凄苦，求不得幸福？”程无双突然跪在地上，捂着脸低低哭着，瘦弱双肩一耸一耸的。
“阿弥陀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程施主，贫僧送你的佛珠可有戴？”清尘看着眼前行为举止与平时爽朗完全不同，皆如京城里大家闺秀般少女，心底涌起诡异感觉。
“佛珠？圣僧在说什么？”程无双自手掌中抬起泪痕斑驳小脸，眼中闪烁着诡异光芒。
“阿弥陀佛。”清尘悲悯念了声佛号，伸手点了程无双睡穴。
程无双神魂不稳，他送她佛珠也是这个原因。
今日程无经出现让程无双情绪波动太大，不知是原程无双留下的怨念还是她本身灵魂未消散，刚才取代了程无双述说心底怨恨不满。
清尘望着软软躺在他胳膊上满脸泪痕的少女，犹豫不决。
最后无奈叹气，弯腰将少女抱了起来。
脚蹬地，人已如大鹏展翅飞远了。
清尘抱着昏睡的程无双到了香客住的院落，正好遇到知客僧慧怡大师领着两个刚到的香客寻好住处。
两个男香客看到圣僧清尘本想上前攀谈两句，却见他抱着一个男子，就好奇看了眼就互相拉扯进了房间。
贵人事还是知道的少为妙。
“阿弥陀佛！师兄，这是？”慧怡大师看到清尘抱着一公子，忙上前询问。然后就看到程无双那张熟悉脸。
“程施主晕倒，你安排下住处，”清尘简略道。
“正好。”慧怡前面领路，“之前她住的院落还没人住。”
当初程无双住的时间长，置办东西也多，虽搬走了，可还是有些东西留了下来，一时半会儿也没收拾出来。
再说，虽是寺里禅房，有人住在这里过世，多少影响了复住率。
清尘抱着程无双走进她之前住的院落，走在前面慧怡大师打开房门。
清尘横抱着少女进了房间，走到内室，将她放到床上，细心帮她脱了鞋子，然后打开床边橱子，拿出一床干净被子给她盖好。
慧怡大师站在不远处，望着清尘如此细心动作，心底浮上一丝不妥，却没看出来什么。
“师弟，你寻人去找她的侍女，照顾她。”清尘看了眼程无双，对慧怡大师低语两句，就走了。
“是，师兄。”慧怡大师退出屋子，将门关上。寻人去找圆圆施主。
梦。
程无双看着站在眼前柔柔弱弱的少女，好奇问，“你是程无双？”
“对。你年纪似乎比我大。”少女声音是软糯的，娇媚小脸。
程无双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在想这少女程无双是魂魄还在，还是残留一丝残念。
“我很羡慕你。”少女望着防备心很重的程无双，感慨道。
“你没死还是残念？”
“我死了，留下的只是一丝执念，恨的执念。”
“你想报仇吗？”
“报仇？以现在程倾城性格，她迟早会把自己送上绝路。”
“你怎么知道？”程无双很惊讶。
“有些东西我们是共享的。”
“哦。”程无双看着眼前少女问出了她想知道的，“你是想回来继续生活还是转世投胎？”
“我不过是残念，没有能力再支配这个身体。”主要是有圣僧在，她靠近不得。
“是吗？刚才我就控制不了身体。”程无双才不信她说的话。
“哥哥，是唯一对我好的人。”少女没有正面回答程无双问题，说起了兄长程无经。
“所以呢？”少女避重就轻模样，让程无双很清楚少女还是有能力控制这个她们共有身体。
看来圣僧清尘给的佛珠有必要日日佩戴。
“帮我照顾他。”少女祈求道。
“你觉得可能吗？”一旦程无经知道程无双没死，绝对会把她带回程家那个龙潭虎穴。
“我也很喜欢现在生活，可是看着哥哥如此痛苦，我真的放不下。”哥哥是那个家里唯一让她舍不得，放不下的。
“今天这一面，程无经不会放弃，找到我们不过是时间问题。”
“是啊！哥哥是个很执拗的人。”少女想起曾与哥哥相处时光，就湿了眼眶。
“我对这世界没啥留恋的，若你愿意活下去，也可以。”
“是吗？你舍得圣僧清尘？”
人的缘分多奇妙！明明是一个人，她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圣僧，偏偏换上她几次三番与圣僧纠缠在一起。
“......与他有何关系？”程无双不解问道。
“你喜欢他。所以才舍命救他。”少女轻笑着铸锭。
“一个永远无法回应的人，一段没有结果感情，不值得谈论。”程无双没有反驳，却也说出了自己答案，就像暗恋，苦涩又美好，却不见得必须有结果。
“你看的倒是通透。”少女夸赞了一声，若世人都如此有自知，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狂妄自大的人。
程无双面无表情看着眼前心机颇深少女，心底防备越发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