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庆幸
沐靖捋须，眼里盈满了复杂。
佯装没看懂太子殿下的暗示，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风千奕岂能看不懂沐靖的心思？
老爷子是在装莽，不愿表明立场。这也无可厚非，老爷子既是月澜的功臣，又是西泽皇室的女婿。
老爷子帮哪一边，都不合适。
也罢，他就不再为难沐靖了。
不着边际地收回落在沐靖身上的视线，风千奕转而便对上了西曜怒火簇簇的眸子。
西曜满肚子气是硬憋着没发作的，被奕太子连番刺激，哪里还忍得住？
他转头便怒斥沐芷凡：“表妹身上流着我西泽皇室的血，当真就忍心弃列祖列宗于不顾？”
“西曜！”
哪晓得，西曜才刚将矛头对准沐芷凡，风千奕就直接发飙了！
这算什么？
搞不定他风千奕，就想去威胁他家媳妇儿？
一声怒斥过后，风千奕态度强横，语气冰冷地对西曜道：“大皇子也甭想使那些歪心思！有什么话都冲着本宫来，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西曜气得头顶冒烟：“她不是普通的女人，不是不敢经事的弱女子，她是我西泽的护国公主！”
“那仅是你的说法，在本宫这里她只是月澜国的太子妃。你空口白牙一番胡扯就想否决她身为月澜储妃的身份？那本宫只能告诉你，不仅本宫不答应，我合朝臣工也不买账。”
别看风千奕的话说得硬气，实则心里头一直在暗呼“好险”。
护国公主对西泽太重要了。
他毫不怀疑，西泽为了寻回护国公主能豁出去使出各种招数。一旦牵扯上朝廷利益，纵然父皇有意庇护太子妃，也架不住朝野内外的压力。
保不齐西泽施压太厉害，月澜就放弃这个太子妃了。
风千奕从小在宫闱倾轧中成长起来的，太知道很多时候个人利益在家国大义面前只能让步。
他是如此，母后亦如此。
太子妃之于他风千奕至关重要。
可太子妃之于月澜国却没那么重要。一旦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朝臣们绝对不会为了维护一个女人而置大局于不顾。
到那时，太子妃的去留就会出现变故。
好在……太子妃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比所有人都幸运，因为红蛇。她不仅找到了红蛇，还成为了月澜历史上第一个收服红蛇的人。
如今的红蛇俨然成了太子妃的专属灵宠。
红蛇不仅是月澜和东颐两国的神兽，更是几国间默认不可招惹的存在。
作为红蛇的主人，太子妃的地位稳若泰山。相较于西泽不会舍弃护国公主，那么月澜更不愿失去能够操控红蛇的太子妃。
纵然事情闹开，西泽玩手段也无济于事。横竖不论是施压还是利诱，月澜国绝对不会有人敢提出放弃太子妃。
现如今放弃了太子妃，那就等同于放弃了红蛇，放弃了让别国忌惮的资本。
风千奕忽然很感激自家父皇。
得亏父皇有先见之明，早早地让太子妃去找寻红蛇。
他也庆幸，太子妃运数好，能让红蛇与她绑在了一起。
脑袋里一堆弯弯绕，太子殿下却没将自己绕晕。反倒是，他笃定了自家太子妃地位稳固之后，心里甚是舒坦，丝毫不见慌乱。
不仅不慌，他还很拽。
西曜也很拽：“奕太子这是打定主意要硬抢我西泽的人？”
“这话本宫送给大皇子更合适。”风千奕反击。
话落，他顿了顿，又满口凌厉地对西曜道：“大皇子远道而来参加骑射大会，本宫代表月澜欢迎之至。可若大皇子诚心想拐走本宫的太子妃，那就等着月澜与西泽兵戎相见吧！”
“奕太子没搞明白，不是本皇子拐走你的太子妃，而是你不经同意就拐走我西泽的护国公主！”西曜一再强调。
风千奕扯唇冷笑：“本宫娶她的时候，她只是国公府的女儿，与西泽毫无关系。如今她已贵为我月澜储妃，大皇子突然跳出来说她是西泽的公主。大皇子是觉得本宫好欺负，还是我月澜国好欺负？”
“你这是强词夺理！”西曜没有想到堂堂一国太子居然直接耍赖！
气得他坐不住“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要打一架？”太子殿下下意识地就要起身，却被他家太子妃给拉住了袖口。
眼见场面要失控，沐芷凡只能拉着点儿风千奕。
还别说，太子殿下真就很吃自家太子妃这套。
本已脸黑如墨的他，紧绷的脸部肌肉又舒缓了。
但见得，太子殿下稳坐如钟，不疾不徐地道：“大皇子还是坐下来罢，本宫没有仰人鼻息的嗜好。”
西曜冲动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要说他也不是个容易情绪化的人，主要是刚才奕太子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德行太气人。
冷静下来之后，西曜也有些懊悔：怎么就没沉得住气呢？平白在表妹面前丑化了自身形象。
须知，这是在月澜国，他要强行带走表妹根本不行。
说到底，生气发怒都无济于事，还得讲究策略和方法。
暗暗在内心里安抚好自己，西曜又缓缓地落了坐……
这次他不再跟风千奕胡扯了，打算直解跟沐靖讲道理：“皇姑祖母应该给老国公讲过她的身世吧？”
这点，沐靖不能否认。
西曜又道：“皇姑祖母为了自己的幸福远走月澜，这些事西泽已经无法追究。可是，公主府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公主，她盼了大半辈子，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她一个人孤独终老？”
说起这个，沐靖难免心中有愧。
他的妻子走得早，这些年他又在边陲与西泽老将对峙。
西泽公主府里，他是真顾不上。
况且他也不敢去过问。
亡妻惦记西泽，却又不希望后代为一个“护国公主”的身份所累。
妻子只生了一个儿子，并未诞下女儿。临终前，她还希冀“西泽护国公主”这一枷锁能随着她的离世而消失。
谁知妻子离世后，儿子娶妻纳妾，生了一堆女儿。
沐靖都懵了，西泽国的护国公主一脉不是每代只有一个女儿吗？那他们家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两国联姻，破坏了西泽护国公主一脉的风水？才搞出了那么多残次品出来？
不错，在沐靖心里，儿子后院那些庶女没一个拿得出手的。不是残次品是什么？
亡妻的确曾动过带儿子回西泽去看望老母亲的念头，却又担心暴露行踪以后再也脱不开身份的枷锁。
彼时他们夫妻并没有女儿，却也不能保证儿子以后不能给他们生孙女。
沐靖知道，亡妻是真不想让自己的后代盯着那个枷锁过一生。至于西泽公主府里的老母亲，无论是逝去的妻子，还是他沐靖本人都一直有留意其状况。
除了思念女儿，老公主其他没什么问题。她在西泽地位尊贵，就连皇后都不能奈何她。
只是近年的确有消息称老岳母身子大不如前，沐靖早就想去探望了。
碍于前两年他自己尚且百病缠身，哪里能熬得到去西泽见岳母？
至于儿子和孙女……
说实话，也就是不扯旧账，不然沐靖真想告诉眼前的两位皇子：自家孙女以前是真废，并不是有意藏拙。
在孙女成亲之前，甭说让儿子孙女去西泽国，就是让他们离开皇城他都能担心那对父女会饿死在外面。
罢了，以前的事儿暂且不提。
就说如今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