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们只是普通人
楼宴堂接到外甥电话的时候。
他还在埋首处理一些军务相关的事情。
这个‘特别行动队’范围很广。
除非有极度危险的任务才会由他们出任。
但也不是当大爷似的养着，一些特殊的事情只有他们能做....
所以平时处理的琐事也不少。
更何况他现在还不在队里。
就算有副队协助帮忙，可远程处理终究也还是不方便。
电话响起——
楼宴堂瞥了眼来电显示。
发现是司徒衍的来电后，本来下意识想挂掉的。
可一想到现在乔珂她们也在学校...
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
【咳咳...咳，那个谁，乔珂同学找你有事！】
楼宴堂手里的动作一顿。
终于抬起头。
“在哪？”
【食...咳咳，食堂。】
楼宴堂拧眉道：“你又偷吃什么了？”
咳的那么厉害。
对面的司徒衍脸都快烧起来了，含糊道：
“咳...呛着了，你快来！”
说完，不等对面再说话就挂了电话。
司徒衍用纸巾把桌子擦干净了，这才惊恐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楼老师是我舅舅的！？”
边野扯了扯嘴角：“你不是一见到他就喊出来了吗？”
司徒衍傻傻地张着嘴巴。
“有...有吗？”
回应他的是两个白眼。
十分钟后。
楼宴堂到达三楼的职工食堂。
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里大快朵颐的四个人。
司徒衍正对着门口，第一个注意到了他，连忙站起来招招手。
何曼琪搬着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空出来一个位置。
楼宴堂快步走来，自然的拉开椅子坐下。
“抱歉，路上耽误了点时间。”
边野放下嘴里咬着的鸡翅，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没事，吃了没？没吃一起吃，菜还很多。”
楼宴堂顿了一下，还是拿起了筷子。
半个小时后。
五个人把桌子上的一大堆饭菜全部解决干净。
楼宴堂只吃了几口，基本上全程看着他们扫荡。
乔珂放下手中的纸巾，微垂着眼睫，平静道：
“我想换班。”
一句话仿佛是个深水炸弹，直接给其他几个人炸懵了。
边野瞬间联想到了最后一节体育课，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她不太清楚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可司徒衍跟何曼琪极为震惊，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何曼琪：“为什么要突然换班呀，咱们6班不好吗？”
司徒衍：“就是就是！”
楼宴堂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轻声问道：
“方便告诉我原因吗？”
原因？
乔珂沉默，她说不上来什么原因。
可她想去其他班级看一看。
或许这样才能找到原因...
乔珂如实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次换楼宴堂沉默了。
他看着乔珂有些迷茫的目光，慢慢的剖析道：
“也就是说，你想去其他班级里面看一看，但并不局限于哪一个班级，对吗？”
“嗯。”
楼宴堂点点头：“好，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尽快安排。”
说到这，他沉声提醒道：“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老师和同学们可能并不会如你所预期中的那样。”
两个人仿佛打哑谜似的交谈，让司徒衍和何曼琪两个人听的抓耳挠腮。
唯独边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楼宴堂。
吃完午饭。
乔珂在边野的陪同下。
两个人顺着高二的教学楼一层一层的走过去。
所有教室硬件布置的内容都大同小异，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教室里挤得满满当当的课桌。
课桌上面堆满了厚厚的书和卷子。
减去吃午饭的时间。
午休时间真的不多。
乔珂这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趴在课桌上的脑袋。
偶尔也会有拿着笔继续涂涂写写的学生。
出了食堂，整个学校都很安静。
当走到18班门口的时候，正好翟姝婷拿着书走了出来。
她因为烦恼得到了解决，所以精神异常亢奋，根本就不困。
但是又怕吵到同学，就想着拿着书出来看。
而喻小鱼则是因为哭过，眼睛红肿酸涩。
几乎是吃完午饭，趴那就睡着了。
翟姝婷见到还穿着黑色运动服的乔珂，眼睛一亮，连忙喊道：
“乔珂同学！”
乔珂停下脚步。
站在门口的走廊里看着她跑过来。
翟姝婷手里拿着的还是乔珂之前给她讲的物理书。
她忐忑道：“乔珂同学，你给我讲解的这些重点，我可以复印下来借给其他同学看吗？”
乔珂目光平静。
“这是你的东西，随你怎么处理。”
翟姝婷明显更加兴奋了。
她们整个班都遭受着那个不称职物理老师的荼毒。
本来眼前一片漆黑，根本找不到路。
现在总算看到了一点希望之光了！
这让她怎么能不高兴？！
翟姝婷用力的抱紧了手中的书，深深的鞠了一躬。
“乔珂同学，我代表我们班的同学谢谢你！”
乔珂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
突然再次问道：
“体育课，她哭什么？”
翟姝婷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
显然不明白乔珂为什么会再问这个问题。
她以为小鱼虽然说的很难听，但应该也已经说清楚了才对...
可她看着乔珂格外认真的眼睛。
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走廊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翟姝婷组织好语言后，走到了乔珂身边。
远眺着外面的教学楼。
声音很轻，缓缓道——
“我的那个朋友叫做喻小鱼，从她叙述中来看...她的家庭应该是很幸福的。”
“小鱼和我说过，她有个姐姐，她的父母对她们两个很好，一直都是别人孩子最羡慕的家庭环境。”
“小鱼是本地学生，但是依旧是农业家庭，供养两个女儿上学，手头应该也不宽裕...因为小鱼从不打电话多要生活费，一直都很节省。”
“虽然她说父母从没有逼迫过她们姐妹做什么事。”
“可社会在裹挟着我们往前走。”
“向往更好的生活环境，向往更完善的医疗环境。”
“谁都想更好的活着。”
“所以有时候我们会疑惑...我们到底是在为了谁考？”
说到这，翟姝婷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语无伦次。
她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这才继续道：
“上千万的高考生，能上好大学和理想大学的只有前10%...不，或许连10%都不到。”
（瞎编的数据，别带入现实。）
翟姝婷看着眼前这个好像对常识都过于小白的人。
声音微微有些发涩，似乎是在想怎么说才能更美化一些事情....
“我们只是普通人。“
“我们往上走的渠道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高考。”
“因为高等学历才能有好的公司。”
“因为有好的公司才能有更高一点的收入。”
“有了好的收入才不怕意外。”
“想要好的收入就必须有好的学历。”
“你看，这就陷入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翟姝婷扯了扯嘴角，苦笑道：
“说得虽然好听，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赚钱。”
“有钱才能好好的生活下去，不是吗？”
翟姝婷扶着走廊的手微微收紧。
“我们只是普通人，普通到家里但凡有一个人倒下，就会击溃整个家庭。”
“普通到抗击风险的能力几乎为零。”
“这个社会不是网络上说的那样，人均家里双编制，随手就能拿出十几万。”
“也不像网上说的那样幼有所依，老有所养，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完善全面的保险...”
说到这，翟姝婷沉默了一会儿。
再转头的时候，她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翟姝婷好奇的问道：
“你呢？”
“我听学校说过你们的来历，你们来这里也是为了更好的未来吗？”
乔珂有些恍惚道：“我吗？”
翟姝婷这些话带给她的冲击力有点大，让她一时间有些不能消化。
“或许是吧。”
翟姝婷抿了抿唇，问出了困扰她很久的疑惑——
“你们和那些学生相处在一起，不会难受吗？”
也不知道老师们怎么想的...
把两个最极端位置的人凑到一起。
一方是刚从乡下提拔上来肯上进的好学生。
另一方是身世优渥，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
难道就不怕学生受欺负吗？
真的怎么想怎么怪异....
一直沉默的边野忽然轻声问道：
“国家不是有人才扶持政策吗？努努力往更高处走不是更好吗？”
翟姝婷无奈的笑了。
她放下手中的书，看着两个俊美的女生，叹息一口气：
“如果有这个能力，谁不想呢？”
“可是现在的社会，我们这些普通人没有试错的成本啊...”
金钱？时间？环境？
有多少人能心无杂念不用担心任何事情，读到30岁的？
就连读到博士的人也不见得都是一帆风顺的。
总要舍去一些不想舍去的东西。
至少那种快捷的通道绝对不属于她这普通种人....
翟姝婷知道自己非常胆小。
她不想舍去那些她本该可以拥有的东西....
乔珂空空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个女生身上。
她听见边野问道：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她听到女生轻笑一声：
“你问我小时候的，还是现在的？”
她掰着手指头数道：“小时候我第一个梦想是当老师，到后来大一些了，变成了想当歌手。”
她抬起头，目光闪闪发亮道：
“现在我想当一名医生。”
“这些都只是我的人生目标，但我真正的梦想永远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永远健康、快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