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吴小曼

  伏虎城外有一座山，山脚下的风景还算不错，修了一个亭子，开了一个茶摊。
  江离坐下来，要了一碗茶，又问了小二。
  “这里到伏虎城还要多久？”
  “客官是走路吗？那还要再走一天，估计夜里才能到，进不了城了。”
  “没事，我跑得快。”
  她这么笑了一下，小二只当她是在开玩笑，又对她说。
  “这位客官，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了？而且还是走路，这多容易遇到危险。”
  “危险？我这一路上碰到不少了。我在三星城外面打了一只老虎，把虎皮送给一个追求我的人，让他死了那条心。我还在启源城帮忙抢救洪水，最后发现那里面是个猛兽在作怪。我本来也想把那只猛兽捉了，但是实在打不过，还是被一个修仙者帮了忙。后来我又想着加入个帮派，挑了一个反朝廷的组织，结果进去不到十天，我都还没来得及造反，就因为内部争权自相残杀，没了。虽然说他们争起来也是我不小心弄的，但是还是很失望。”
  江离又说完了这么一大堆话，小二听得津津有味，却一句都不信。
  但凡江离手上拿个武器，他都觉得还能可信一点。
  小二最后又提醒江离。
  “虽然客官这么厉害，但是还是千万要小心。旁边的伏虎山上去年可是来了一窝强盗，隔三差五就下来抢。我这小本生意都快干不下去了。”
  “山贼啊……希望他们不会下来吧。我对山贼还挺有好感的，不想动手。”
  江离看了看旁边的山上，这山要比牛头山还要高一些。
  她正看着，突然就冲山上冲下来了十几个人，手上还都拿着刀，同时大喊着什么。
  小二那边一看，顿时丧了起来。
  “完了，又来了。”
  江离也不怎么高兴，叹了口气。
  “完了，又得动手了。”
  江离倒是不慌，但是，跟着江离一起在这里喝茶的，还有一个商队，为首的戴着一个斗笠，斗笠上还有面纱。
  江离看了看那边，虽然商队的人已经都拿出来了棍子守着，但是为首的那个人好像有点慌张。
  山贼这时候已经下来了，都拿着刀冲着那些人。山贼头领手上拿着一个狼牙棒，冲着商队的人说。
  “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不，我是管杀不管埋！”
  江离接过了那个头领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头领旁边的喽啰小声对头领说。
  “怎么她喊的比我们还专业？我们就会前面四句。”
  “……滚一边去！”
  头领把喽啰踹到旁边，然后又看了看江离。意识到江离是个漂亮的女人之后，他笑了笑，对其他人说。
  “你们去劫商队，我先劫个色。”
  “就在这里啊？不把我抢上山当压寨夫人？”
  江离反问了头领，头领一下子愣了。紧接着，他又恢复了流氓的气质。
  “我先试试，行，我再拿你当压寨夫人。”
  “我要是不乐意呢？”
  “劫色我还管你乐不乐意？”
  头领举起来了狼牙棒，又对江离说。
  “看见这个了吗？”
  “狼牙棒，取坚重木为之，植钉于上。”
  “……什么意思？”
  “就是拿个重而且直的棍子，头部宛如枣核，上面布满了铁钉，看起来像狼牙。”
  “没错！就是狼牙棒！”
  “但是狼牙棒还有另一个说法。”
  江离冷不丁地又来了这么一句。
  旁边的小二有点好奇，这会儿也不觉得那么吓人了，又问江离。
  “另一个说法是什么？”
  “是草原上那些游牧民族，他们打猎，把鹿的獠牙拔下来，放在棍子上……”
  “笑话，鹿哪有带獠牙的？又不是修仙界。”
  一个喽啰笑话起来了江离，江离却很严肃地说。
  “错了，我说的不是现在的事，是以前的。那个时候的鹿是带獠牙的。”
  “你见过？”
  头领问了江离，江离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没有。”
  “你没见过怎么能说有？”
  “你没见过怎么能说没有？”
  这话把头领问得哑口无言。
  趁着头领还在琢磨这句话到底哪里有问题的时候，江离又接着说。
  “这武器最早叫鹿牙棒。但是后来，咱们分不清鹿牙和狼牙，觉得可能是觉得狼牙棒更帅气，就改名了。现在的木头和铁做的，就是这种了。”
  江离说着，一拍醒木，底下人都开始鼓掌。
  “原来如此。”
  头领一边鼓掌一边说着，又看到江离拿着一个托盘过来了。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没钱又没人的怎么办？拉出去上刑场！”
  底下人又都笑了起来，还真有两个喽啰往江离的托盘林放了几个铜钱，江离也跟着说谢谢。
  那边看着这一幕的商队头头也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笑声叫醒了山贼头领。他一脚就踹在了那两个打赏了铜钱的喽啰身上。
  “你们还真给钱啊？！咱们来干嘛的不知道吗？”
  “她说的确实不错嘛。”
  “就是，这年头混口饭吃都不容易。”
  “就是，我说那么多嘴都干了。”
  江离也跟着说了。
  头领一把手就抓住了江离的手把她拉了过来，恶狠狠地说。
  “把我们当蠢货是吗？”
  “没，不包括你，因为你也是个娘们儿。”
  “啊？！”
  这种话最能破山贼的防，江离很清楚。
  头领又打算对江离动手，已经举起来了狼牙棒，江离却一伸手，捏住了狼牙棒。
  那狼牙棒是木头的，被江离这么一捏，就断成了两截。
  “我这才叫爷们儿。”
  头领看着就剩个断茬的狼牙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其他人也看到了这一幕。
  一个念头从所有山贼的脑海里浮现。
  这个女人不好惹。
  头领的手自然松下了，开始陪着笑脸。
  “我就闹着玩的。我一个山贼，我就抢过路的商队，劫色是采花贼的。我们没那个业务，不跨行。”
  “放过我了？”
  “哪里的话，本来也没打算劫您，是吧？”
  “但是我打算劫你们。”
  这句话，惊讶到的不止是山贼，还有商队，还有小二。
  江离从储物空间掏出来了两把匕首，插在了桌子上，然后一脚踩在板凳上面，冲那边的山贼说着。
  “所有人！把你们的钱全部都拿出来！今天我要是抢不够二百两，少多少两我就打你们多少下！先让你们老大试试！”
  江离说着，一脚踹在了头领的身上，头领飞出去了五米远。
  紧接着，就出现了对小二来说非常魔幻的一幕。一群山贼排着队，给江离送钱。
  排队的时候，自然是没人愿意靠前的位置的，总是抱着侥幸。既然这位祖宗说了要抢二百两，那前面的搜刮完了，后面的就不用给钱了。
  至少他们是这么希望的。
  聪明的头领排到了最后一个。
  江离看到这二十三个人排完了队，
  “前三个，给五两，后面十个，给七两，再后面九个，给十两，最后一个，给二十五两。”
  听完之后，头领脸上的笑容就变了。
  他刚想往前换换位置，就听到江离又喊着。
  “插队的我就揍一顿。快点快点，排好队。”
  抢完了钱，江离就把这帮人打发走了。走之前还叫住了头领。
  “你再过来一下。”
  “是，是，姑奶奶。”
  “拍马屁的本事还不错。我就问你一件事，是谁让你来抢这个商队的？”
  江离指了指后面的商队问了头领。头领看了看商队，又看了看江离，摇了摇头。
  “姑奶奶，你这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啊。没人让我来，我们山贼就是什么时候闲着就下山来抢东西了。”
  “拉倒吧。你们下来二十多人，商队一共就六个人五辆车。如果你们不是知道这商队的东西多到需要这么多人才能送上山，怎么可能下来这么多人？你们山上现在还有人吗？”
  江离太清楚山贼的流程了。这伙山贼明显是知道这个商队拉得东西比较多，才埋伏了这么多人，否则一开始就在不远处埋伏这么多人，很不合理。
  但是头领还是狡辩。
  “没有，我们就是正好下来这么多人。”
  “……行吧。”
  江离一这么说，头领高兴了，这说明自己要被放了。
  但是迎接了头领的是一巴掌。
  头领的牙跟着就飞了。
  江离又在另一边也打了一巴掌，另一颗牙也飞了。
  “是谁让你们来抢商队的？”
  “伏虎城刘氏粮铺的刘老板。”
  头领捂着嘴这么说着，但是江离也都听得挺清楚。
  江离又接着问。
  “跟你们说的是只抢东西，还是连带杀人？”
  “就抢东西。刘老板说，这车货是这些人救命的货，没了就能彻底倒闭了。给了二百两银子。”
  江离点了点头，又对头领说。
  “我就纳闷了，刚刚我都打过你一次了，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物了，怎么还对我撒谎？觉得我不会打你？”
  “……职业道德。”
  “那你最后怎么又说了？”
  头领哑口无言了。
  江离叹了口气，决定教教这个头领。
  “你这个德行是办不成事的。要么是咬死了说没有，要么就一开始承认。你这样，打了一顿才说实话，没人看得起你的。回去想想吧。”
  江离把头领放了。
  商队头戴斗笠的那个人这个时候走了过来，身后的人还都在劝那个人。
  “老板，别过去，她比山贼猛。”
  但是那个人并没有管这些，还是走到了江离旁边。
  江离抬头看了看这个人，摆了摆手。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只是喜欢勒索人。”
  “是军师吗？”
  那人的问题问得江离措手不及。
  听声音，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又知道自己以前在山寨当过军师。
  江离看着这个人，心里有了猜测，又看到她把斗笠一摘，露出来她熟悉的面孔，江离才终于站了起来。
  “吴小曼？”
  “真是军师？你怎么在这？大当家他们也来了吗？”
  “我改行了。你现在是当老板了？”
  江离看了看她后面的商队，吴小曼却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只是笑着说。
  “对，开了个店面。军师接下来要去哪里？”
  “就伏虎城，听说这里也算是挺好玩，我打算逛逛。”
  “那正好，就让我来招待你吧。”
  “好，走。”
  江离跟着吴小曼就进了城。
  到了吴小曼的店，江离抬头看了看，上面写着“庆丰粮铺”。
  “名字不赖。”
  “随便取的罢了。”
  后面几车的粮食卸了下来，吴小曼就带江离去了酒楼。
  她问了江离。
  “军师怎么……”
  “叫我江离。”
  “……我还是叫军师吧，顺口。军师怎么来这里了？”
  “这个故事很长哦。”
  江离开始讲那之后自己的经历，一直讲到了武林大会结束之后。
  “后来石老大和余得露都去六扇门当捕快了，两个人算是惺惺相惜。铁牛回了通徳寺，打算彻底遁入空门，修行佛法。他说自己前二十年为了仇恨活着，后面该为自己了。他挺喜欢佛经的。何清风虽然被飞云门的门主看中了，想让何清风加入飞云门，但是他才不喜欢这种条条框框的东西，只说了以后会去拜访，请教，但是还是回家了，玉竹林跟着何清风去了何府，打算等下次何清风再出去闯江湖，两个人一起去。不过我个人是挺喜欢他们两个能成一对的。虽然说不是很配，但是毕竟团队里面有对情侣挺有意思的。”
  说完了这一通，江离顿了一下，又叹了口气。
  “都过了两个月了啊。”
  那之后虽然也经历了很多，但是江离都是一个人独行，感觉并没有以前好。
  看到江离这个样子，吴小曼又给她倒了一杯酒。
  喝了之后，江离又问吴小曼。
  “你怎么来到这里了？”
  “从军师那里得到了给红糖褪色的方法之后，我就卖了一些，但是被朝廷盯上了，没办法，只能卖给朝廷了。说是十万两银子，但是层层抽成，到手就一万两。我就想开个店。小时候是饿着过来的，就想开个便宜的粮铺。伏虎城距离苏州城不太远，但是也要几天的路程，我就干脆在这里卖粮了。不过，也快干不下去了。”
  “是因为那个刘氏粮铺的刘老板？”
  “嗯。”
  江离看着吴小曼，想了想，然后说。
  “要不然我留下来帮你把他扳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