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繁天二显门前叛

  却说神光开道，众士启程，渡越虚海。
  林笑一入通道，心猛一悸，眼前一花，已置身一处幽渺虚空，上下十方皆是一片星海，似与星光所在相去幽远。
  眼一眨，身前蓦然多出一黑雾人影。
  林笑心一咯噔，拱礼拜道：“小子见过蒙天大尊。”
  心下暗道对方神通广大。
  黑雾人道：“子似嫌吾，手伸太长。”
  林笑忙道：“大尊扶携之意，小子感激尚且不及，岂能不识好歹。”
  对方伸手可及，自也能随手帮扶，能否得助，便看他是否知机以运。
  黑雾人道：“不料尔等会这般快前往那处所在。”
  林笑灵机一闪，顿觉道：“我那朋友走丢，是大尊故意为之？”
  黑雾人道：“何为故意？”
  林笑道：“有预谋而施之，便是故意。”
  黑雾人似轻呵道：“吾之所为，无不是故意。”
  林笑一怔，才醒觉过来，故意这词，只合用于凡士。
  世之所谓不故意，乃指人不经意而施为，亦即不谋而为。
  而不经意，实也未脱离本能，全凭本能随机应变，随机行事。
  然所谓人之本能，乃生而有之，由天加诸于人。
  人不故意，便顺天意。
  但若自身便是天，又有何意能加诸于天？
  外意无法强加于己，本意即是天意，所欲所为，自然都是故意。
  林笑慨然一叹，拱手道：“小子受教了。”
  “不知大尊此次召见小子，有何嘱托？”
  黑雾人道：“只一事，本尊要尔坏她道行，带她回转。”
  林笑心头一跳，问道：“大尊说的人，可是萦晓？”
  黑雾人道：“是。”
  林笑道：“坏人道行，极恶不赦，天打雷劈。小子岂能任为？”
  “只怕要让大尊失望了。”
  黑雾人道：“子可先助她得道，赚她因果前债。她要合道，必得清因果，追汝而回。”
  林笑不解道：“因果，还能坏人道行？”
  黑雾人道：“道无因果，天道无亲。因果不空，其道必坏。”
  林笑忖度片刻，道：“大尊要萦晓回转，意欲何为？”
  黑雾人淡然道：“开新道。”
  林笑明白，自身同意与否，无关紧要。知晓此事，就已置身局中。
  故也不作答，只道：“小子晓得了。不知，可还有交代？”
  黑雾人道：“彼之所在，乃九天连环，分作财道天、权道天、器道天、血道天、精元天、气元天、神上天、虚冥天、大道天。”
  “此九天，环环相套，天中有天，天外亦天，又称上九天。”
  “每一上天，又与八中天相接，亦成九天连环。”
  “每一中天，又与无数小界天遥应。”
  “中天轮转，小天明灭，上天纯一。”
  “她位于虚冥天，子将由中天入，轮转其中。”
  “天如轮，转磨性，一重天脱一重壳。”
  “吾将为子套八重壳，可换九重天。”
  “壳是束缚，亦是护盾，可保尔性情如初。”
  林笑身形一震，体外当即多出八重虚影，一层套一层。
  不待他回神，身形猛往后一拽，极速远去。
  黑雾人身影在他眼中须臾化微。
  耳边萦绕两句警言。
  “莫理玄天大道深，万叶随风不沾身。”
  “若要寻回来时路，勿失初衷赤子心。”
  片息后，身形一顿，已跌坐在一处荒野。
  林笑巡目四顾，但见大地一片苍凉。
  目光所及，了无人烟。
  低头自察，见己身衣破裤烂，竟似比乞丐还惨。
  更兼蓬头垢发，满脸胡须，比之野人也毫不承让。
  欲起身，却感全身沉重无比，轻抬一下手，也甚觉吃力。
  好一阵，才渐渐适应。
  见身旁倒着一根木棍，便顺手捡来，扶杖爬起。
  拔目四顾，却不知要往何处去。
  无奈，只好闭起眼，一松手，木杖倒地，其指何方，便朝何处去。
  话分两头。
  却说一处圆场玉台上，尘寂幽身泛金光，向一老者行见师礼
  素芸亦紧随其后，拜呼：“父尊！”
  老者上前，一手扶起一个，神色感慨道：“好孩儿，快快起来。”
  这时，边上一声道贺传来。
  “恭喜清泉道友，接得两位卓绝后生。”
  一拂尘老道拱手上前。
  尘师清泉子回礼道：“翠崖道友。”
  拂尘道者翠崖子笑望尘寂幽，蔼蔼道：“尤其这位，竟有上天之资，实在可喜可贺。”
  清泉子回笑道：“道友过奖了。”
  当事人尘寂幽微一凝目，身上金光徐徐淡去，转眼便身无泛光，脑后光轮隐去。
  翠崖子当即目光一怔。
  清泉子亦作一讶，遂朝二人道：“幽儿，芸儿，快拜见天禾宗翠崖上人。”
  尘素二人谨声拜见。
  翠崖子轻轻颔首，笑道：“老道今日也算沾光，可惜出门仓促，未备什么好礼，这两株蕴真草，便与你二人略作见面薄礼。”
  道者凭空召出两盒药匣，显出两株灵草，悬浮二人身前。
  素芸仅轻瞥一眼，立目光大亮，大受吸引，隐隐生出炼服冲动。
  尘寂幽眼底幽光一闪，郑重叩礼道：“多谢师伯赏赐，然幽与师妹初来乍到，寸善未行，实不便承此厚礼，以免道心有失。”
  “故，请恕晚辈与师妹不能受礼。”
  翠崖子神色微一僵，瞬即恢复如常，挥袖收回灵草，和气道：“后生可畏，其志可嘉，也怪老道出手寒碜，让后辈见笑。”
  一旁清泉子连忙道：“道友严重了，是贫道以往对二子管教甚严，勒令他们不准擅用外药，以免差了纯功，动摇道心。”
  “他们还能严守训戒，算他们对贫道的叮嘱还算上心。”
  “若他们敢当着贫道的面破戒，贫道定饶不了他们。”
  翠崖子叹道：“天泉宗治徒如此之严，难怪人才辈出。是老道疏忽，险些害你们两个后生挨罚。”
  “以后若有甚难处，尽管来寻老道，算作对你二人补偿。”
  尘寂幽肃然垂礼道：“谢师伯好意，弟子定谨记于心。”
  清泉子拱手道：“贫道尚要带二子回去觐见祖师，恕我等先失陪了。”
  翠崖子回礼作别。
  清泉子挥袖召出一朵祥云，托起尘素二人飞离玉台。
  二人这才得暇观览四下环境，但见处处云雾邈邈，翠峰飞泉，胜景清绝，犹如仙境。
  及去远后，才知先前那玉台所在，竟是一处浮云岛。
  尘寂幽恭敬问道：“师尊怎恰知我二人到来？”
  清泉子微摇头道：“今晨为师得祖师传下指示，有本门乡界弟子将抵，故遣为师前来接引台度引。”
  “为师本以为是霄儿或瑶儿，未料竟是你二子先来。”
  其神色再显感慨。
  尘寂幽道：“敢问师尊，此处是何地界？”
  清泉子悠然道：“此为九上天之下，琳琅玄明天。”
  素芸问道：“父尊曾言闭生死关而去，为何竟在此处？”
  清泉子轻笑道：“待你们见过祖师，自可通晓缘由。”
  谈话间，祥云已飞临一座浮云仙山前。
  山上琼楼玉宇，一派仙宗气象。
  尘寂幽望了一眼，抱拳叩首道：“请恕叛门逆徒，不能随师尊觐见宗上祖师。”
  祥云一停。
  素芸亦叩首道：“请恕叛逆女，不能随父尊觐见上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