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悄然试探立成交
“啧啧啧，常叹息，生来命贱如草泥，填完路坑补墙皮。”
“任取蹂躏还遭嫌，不受感激只受鄙。”
密室中，林笑悠哉哼吟。
光幕关闭已多时，他半点不显着急。
呲！
右墙打开一道闸门，走进一人，全身笼罩防护服，手提一银箱。
防护头盔响起话音道：“请原谅我以这身装束面见阁下，实因阁下的身体，有足可致命之物。”
林笑起身道：“你敢亲身来见，已是诚意十足。”
防护人于他身前放下银箱，轻一按，箱中自动弹出一套折叠护服。
其道：“请阁下穿上这套隔离服。”
林笑躬身捡起，颇费了一番笨拙功夫，才套上一身银灰护服，从头到脚与外隔绝。
只透过透明眼框，看往外界。
“请随我来。”
防护人拿回银箱，转身往外走。
林笑略作适应，才缓步跟上。
防护人已先一步于门外走廊等候。
林笑走出闸门，刚作停顿，地板一颤，一面板砖微升高少许，旋即托载二人，匀速向前滑行。
省了脚步，他顿觉轻松，怡然静立。
走廊四面皆白，无物可看。
至走廊尽头，又一道闸门开启，而后又穿过数道走廊，进入一弧形走廊。
左手墙面，却成了透明晶壁。透过墙面，可目见一庞大转轮场，其中无数透明方柜，沿滑轨移动。
各方柜中，是一名名癫狂追逐者。
在林笑观望转轮场时，防护人则在观望他。
“阁下为何，会想释放这些……人？”
林笑收回目光，淡然道：“心情使然。”
防护人不解道：“心情？这些人的遭遇，令阁下感到不适吗？”
林笑道：“你想的没错。”
对方仍困惑道：“阁下乃外来者，与他们非亲非故，更非出自他们，为何在乎他们？”
林笑轻笑道：“我在乎的不是他们，而是我自己。”
对方道：“这让人更无法理解。”
林笑悠然道：“我这人，有个大病，凡是见到不爽的，总想插上一手。”
对方问道：“即使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也要做吗？”
林笑道：“能让我心情变好，就有意义。”
防护人道：“仅仅如此？”
林笑似玩笑道：“这还不够吗？凡活着，不都为了心情好吗？”
防护人顿时沉默。
很快，他们一拐弯，离开透明走廊，再次穿行于白墙走廊中。
林笑蓦然问道：“他们怎个沦落至此？”
防护人微一顿，道：“我们这里，他们被称作单行者，也俗称丧失者。”
“都是一些，因无法适应世界的复杂运转，而逐渐精神麻木，最后丧失自我意识，成为思维单一的行动者。”
“他们眼中，没有好坏美丑之分，万事万物都没有意义，只剩一点，能促使他们产生行为。”
林笑道：“吃人？”
防护人道：“准确来说，是填补自身的空洞意识。吃人，只是他们为实现这个目的的外在表现。”
林笑道：“能使一正常人，变为思维单一的生物，可不容易。”
防护人冷呵道：“简直不要太容易。”
林笑微讶然道：“如何做到？”
防护人略作迟疑，始道：“先粉碎审美能力，将好的诋毁为坏的，坏的夸耀为好的。”
“再阉割思考欲望，凡需要思考的事，都设置痛苦刺激，凡不需要思考就去做的事，给予快乐奖赏。”
“思考的人，会比不思考的人活得更痛苦。”
“不思考的人，比会思考的人更容易获得快乐。”
林笑道：“可若先失去审美能力，分辨什么是痛苦，什么才是快乐的能力，也将失去。”
防护人道：“这就是先粉碎审美观的高明之处，之后什么是痛苦的，什么是快乐的，便不需要费力设置，只需让他们相信，那样做是痛苦的，就足以。”
林笑道：“然而身体的痛苦，真真切切，如何会被欺骗？”
防护人道：“但主导人的，并非身体，而是主观意识。只需欺骗主观意识，便能让人误判身体的痛苦。”
“比如，告诉他们可以用更痛苦的事，去缓解上一份痛苦。”
“之所以会痛苦，只因为不够痛苦。”
“再鼓励他们做身体的主人，不要输给身体的痛苦，战胜身体，就可成就强大。”
林笑不由一怔，道：“这就是你们的世界？”
防护人似轻蔑一笑，道：“难道还有世界，不是这样子的吗？”
林笑稍作斟酌，道：“有没有不一样的世界，本该你自己追寻与验证。”
“但你既问了我，我会很乐意告诉你。”
“我，就是你不一样的世界。”
呲！
载板停下，最后一道闸门打开。
防护人率先走进，与玄关处作请道：“欢迎阁下，来到我的世界。”
林笑跨步走入，但见门内，乃一客厅，连着套间。
防护人引他至厅角一茶座旁，请他落座。
自身则卸下护盔，散出一头艳红长发，笑靥道：“我似乎，有些理解阁下，为何会对不舒心的事，想插上一手。”
林笑就着隔离服入座，淡然道：“不知你理解了什么？”
红发女子脱下防护服，显露一身红黑相间紧身衣，身姿婀娜妙曼。
她套上一件长白袍，道：“阁下是位不想被外界改变，从而习惯了改变外界的人。”
林笑微一撇首，未作回应。
目光巡扫客厅片刻，问道：“你直接将我带到了你的寝室？”
“还有哪里，比这儿更适合谈私下交易吗？”
红发女子笑着走上前，向林笑伸出手道：“我是这处基地的管理者，识别证尾号，753。”
林笑拱手道：“一介散人，见过凄苦小姐。”
女子收回手，也不去纠正他的称呼，于对座坐下道：“阁下似乎，比资料中所描述的仙道修士，更为有趣。”
林笑回道：“可惜我的资料中，却没有符合凄苦小姐所属的描述。”
女子扬手道：“如你所见，我只是一普通人。或者，在你们的习惯中，称作凡人更为贴切。”
林笑只道：“我正是出自，你口中所说的凡人。”
女子眼底精光微闪，道：“阁下的尊号，不便透露吗？”
林笑摆手道：“缘分未到。”
女子道：“连交易对象也不能说？”
林笑道：“这不是尚未交易吗？”
女子道：“阁下不是一早就笃定，我不会拒绝这次交易吗？”
林笑叹道：“凄苦小姐这连番试探，不知称出了我的几分斤两？”
他很清楚，对方从未停止过对他的试探。
对方的每一次提问，都是为了验证推测。
显然是怀疑他逃难而至，想以此拿捏他，好谈价码。
女子捋了捋耳际红发，面若苦恼道：“实在是阁下想做的交易，太强人所难。”
林笑道：“所以你便想揪出我的把柄，好让我不得不换一个交易？”
女子道：“我很想与阁下做交易，但释放那些单行者，实在是我不能做的事。”
林笑嘿然道：“我曾听一句商人名言，世上最贵的，就是不能。”
“每一个不能，都有一个‘能’的价码。”
“只不知，凄苦小姐的价码，是多高的线呢？”
女子目光微凝，道：“我该如何确定，阁下能给得出那么高的价呢？”
林笑道：“我可以先付再取。”
女子双眼一亮，沉声道：“那么，阁下能令我成仙吗？”
林笑立断然道：“不能。”
女子微一怔，瞬即便笑了。
然林笑却又道：“但倘若你想成仙，我倒可以助力一二。”
“毕竟，一个不想成仙的人，又怎能成得了仙呢？”
女子神色一肃，凛然道：“好！阁下若真能助我成仙，释放所有单行者，也无不可。”
林笑摇头道：“可惜，你并不是一个想成仙之人。”
女子道：“我此时想了。”
林笑淡淡笑道：“不是你说想，就是真的想。你得问问你的真心，同不同意。”
“你真正想的，不是成仙。”
“而是想做一个拥有仙术神通的凡人罢了。”
女子理所当然道：“阁下既然连助人成仙都能办到，助一个凡人拥有些许神通，岂不更容易？”
林笑哑然一笑，摇了摇头，道：“虽非此理，然尔所愿，无不可。”
女子伸出手道：“成交！”
林笑迎掌道：“成交。”
女子便改握为拍，印掌合对。
轻击三掌后，林笑才收回手。
女子看了眼掌心，亦收回手，道：“第一笔交易谈完，不知阁下对下一笔交易可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