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果然够凶
夜静,只余风声。
琢麓城东街的一幢深宅大院,却有怒斥之声打破了安静,掩盖了风声。
“杨福,你这条老狗,总有一天会比我更惨!会被人打掉满嘴的狗牙!”
杨齐气冲冲地走出廊道,边走边骂。
“吱呀”一声。
他的身后有一扇房门打开,走出一位锦袍少年。
“只有半夜三更还乱叫的狗,才容易被人打掉满嘴的牙!”
冷冽的声音,比夜风更寒。
杨齐赶紧回身揖手,露出一脸笑意,说道:“堂弟,你还没……”
灯笼的光线虽然微弱,杨齐还是看清了锦袍少年瞪视的目光,赶紧又改口道:“少爷,你还没休息呢?实在抱歉打扰到你,还不是杨福那个老……”
他没有再说下去,不住地点头哈腰:“还望少爷海涵,原谅我的冒失!”
锦袍少年一脸冷傲,道:“你说谁会打掉杨福的牙?”
“没有……”杨齐赶紧摇手道:“我只是一时气愤,杨福他……”
他眼中满是委屈和愤怒交织的神色,情绪激动,却还是强压下来,道:“少爷早点休息,我先退下了!”
锦袍少年瞧着他,冷笑一声,道:“是不是你被打了,所以就跑来找杨福借人报仇,结果杨福没有借给你?”
杨齐惊讶,瞪大了眼睛冲着锦袍少年竖起大拇指,道:“少爷真是厉害,神机妙算呀!”
锦袍少年满脸不屑,道:“你有着丹玄融领境的修为,结果还是被人打了,杨福手底下全是些看家护院的鹰犬,即便借给你人手,又有什么用?”
少年带着戏谑之色,问:“说说看,在琢麓城地界,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我天照杨家的杨三管事给打了?”
“他叫白一男!”杨齐咬牙切齿,“一个寄居在城西郊野破庙里的小杂种!”
少年闻言,眉头微皱,他听过这个人,知道就是这个人逼迫着洪广等一众杨家扈从,自掏腰包凑份子钱修缮了城西残破的土地庙。
“来!你说说看!”锦袍少年饶有兴致。
杨齐只好一五一十,将白天和县尉姚厚存去往城西土地庙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位锦袍少年,正是天照杨家的二公子,杨怀禄。
他仅有十八岁,天资灵秀,聪慧过人,被视为必将推动杨家隆盛到一个新高度的人。
听了杨齐的讲述,杨怀禄低头沉寂良久,忽然露出一抹蔑笑。
“这姚县尉真是可怜啊!堂堂衙府,居然凑不出五个有资格参与仙缘争夺的人,想要用这种方法逼迫一个乡野泼皮凑数。”
他低声喃语:“看来我在父亲面前夸下的海口,有十成把握了!”
杨齐一脸疑惑,不明所以。
“杨齐,你的仇我替你报了,你也不用担心那块荒僻之地,姚县尉一定不会把地卖给你的,这笔冤枉钱,我们杨家不用出!”
杨怀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道:“这段时间你就别寻思着找那乡野泼皮报仇了,立冬之日,我要让他知道,找杨家人的麻烦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杨齐还想要说什么,一个清丽的声音传来。
“二哥,你还没睡呀!我正好找你有事!”
循声而望,一袭淡绿色长裙欢快而来。
杨怀禄瞥了一眼,面无表情,拍拍杨齐的肩膀,道:“你去吧,说起来,你的爷爷和我的爷爷也算是兄弟,所以我说的话,你要信!更要听!”
杨齐躬身退下,接近淡绿长裙时,同样恭敬的施礼喊了声“小姐”,这才离去。
“杨怀玉,我知道你是来告诉我,父亲同意了你的请求。”
淡绿长裙还没有走到杨怀禄近前时,便听杨怀禄道:“回房歇息吧,放心,我不再反对你参加仙缘争夺了!”
话落,便迈步走进房中,关上了房门。
杨家最受宠爱的小女儿杨怀玉,伏在门外喊着:“二哥,就你最讨厌!这么好的消息,你要让我说给你听呀,谁让你猜了!这么喜欢猜,你倒是来猜猜看,立冬之日,仙缘争夺,咱俩谁能率先找到‘寻仙令’!”
房中的杨怀禄闭着眼睛,盘膝于床上,嘴角一侧露出蔑然之色。
饭食五谷,难道就得去种田?
寻仙令何须辛苦找寻?
不论谁找到了,我夺来便是!
冬日将临,寒气森然。
白一男还是早早摸黑起床,只身穿过荆棘甬道,走向了庙后的谷地。
距离仙缘争夺之期还有十几天,他除了要修炼仙法,更要重操旧业——每日练习掌法百遍,习剑百遍。
仙法提振修为,掌法剑术才能击败对手。
他要将仙法尽可能完美的融合在掌法剑术之中。
绝不能让大家在凛冬流离失所,不能让老先生传授的仙法蒙尘,也不能让凤儿失望。
凤儿说过,“不用担心,你可以做到!”
白一男当然要做到!
修炼仙法之后,白一男多次以掌法实战,早已感受过其强悍的威势。
如今静下心来,一遍遍默自练习,突然发现,原来先前出掌所发挥出来的威势,至多不过十之二三。
心有所悟,则随心探寻。
不知不觉间,掌法的练习,已超两百多遍,仿佛其间玄妙永无止境。
这时,太阳已经爬的老高,他抬起手臂抹去额头上的汗迹,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
虽然掌法之中玄妙无穷,也不能忽略了剑术。
原本的白一男,最喜欢剑术。
虽然他先学的掌法,可至从老七教了他剑法后,他就有些不想再练掌了。
当然,他并没有真的中断掌法练习,只是内心这么想而已。
他曾想到集市刘铁匠处锻造一把剑,但老七不允许,甚至都不让他碰老七手中那把剑鞘满是斑驳痕迹的老剑,只让他以枯枝代剑练习。
白一男很委屈,询问老七为什么,多次之后,老七才说:“剑者,凶器,即便圣人也只有在不得已时方才可用。”
那一年,他仅十岁,在林间练剑,却手中无剑,连一根枯枝都没有握,只用手臂拟剑练习。
即便如此,胸中依旧剑意盎然,正兴起时,舞臂做挥剑势,竟令得诸多树木霎时碎断。
他不明所以,心中震颤,撒腿便跑。
从此也才真正信了老七的话——剑者,果然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