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歹毒狠人

  十年之前,灾荒之年。
  怀戎县比高山下一座村落,全村迁徙另谋生计,独有一个八岁的孩童,独自留在了村子里。
  夏秋之季,孩童尚且可以扒些草根饱腹,等到冬日来临,降下第一场风雪,孩子终于倒在一间残破的屋舍之中。
  一名过路的老者,为躲避风雪走进了这间半掩柴门的陋室,看到饥寒交迫昏死过去的孩童,救了他一条性命。
  孩童名叫冯竖,从小失去父母,在村子里靠着村民救济长大。
  村里人并不喜欢这个孩子,仅仅是念及他是一条性命,这才舍些饭菜保他活命。
  孩子沉默寡言,不喜欢说话,尤其更不懂事。
  他总是会砸坏乡邻的篱笆墙,拔光隔壁二婶家下蛋鸡的毛,撵得村西老李头家的那条老狗无处遁逃,嗷嗷乱叫……
  所以,灾荒年间,全村迁徙,没人愿意主动带着他一起走。
  救下冯竖的过路老者,当时寿数已有一百七十多岁,乃是比高山一位记名杂役,曾经在比高山修行,却停滞在两仪圆满,再无精进,后来甘愿成为一名杂役,以了残生。
  老者将冯竖带往比高山,期待着他能够走上一条修行大道,怎料冯竖顽劣至极,五年间将比高山所有供奉尽数得罪,连德高望重的山主最终也不得不做出决定,等到此子一十六岁,就让他离开比高山,从此不再与我们有任何瓜葛。
  将冯竖救回的老者,乃是两仪圆满境,寿数当在一百八十载时始衰,继而渐渐寿终。
  可因为救回了冯竖,老人惭愧懊悔,竟在冯竖十六岁那年深冬,郁郁辞世,寿数竟未能及至一百八十。
  冯竖也从此悄悄离开比高山,再无音讯。
  不知是何机缘,冯竖竟以上谷郡直荐参选人的身份进入灵幻幽域,参加了这次的仙缘争夺。
  更是不知是何缘由,他会突然暴起,将剑锋刺向白一男。
  在冯竖出剑的那一刻,真气激荡,众人更是感知到其境界,竟然是丹玄圆满。
  周遭众人,响起一片惊愕之声。
  姚洛眼见剑锋直指白一男,一双灵动的眼睛,瞬间瞪的溜圆,什么都没有去想,真气提及,脚下一点,跃步便冲了上来,扑向冯竖。
  杨怀玉见状,也没有丝毫的犹豫,跨出一步,扯下腰际挂着的玉佩,催动真气,向着冯竖便抛了出去。
  她的这件玉佩,并不普通,除了是一件有容物以外,还是一件品质不错的法宝。
  杨家最受宠爱的小女儿,为了能够有一件傍身法宝,身为父亲的杨承年曾对一位方外高人,百般殷勤,耗费巨大财力,才终于求得这枚玉佩。
  在法力催动之下,玉佩绽放出来的淡绿色光芒,罩住了冯竖,令他瞬间不能再动分毫。
  姚洛也在这一时刻,刚好冲到冯竖身前,重重的摔出一拳,砸在冯竖的脸上,竟将他整个人都揍得飞了出去。
  身在远处观瞧的杨怀禄眉头紧皱,喃喃叱责道:“真是个白痴,这件玉佩关键时刻可暂控三阳,父亲给你的保命之物,你却用来救一个泼皮无赖,难道不知这件玉佩,用过一次后,就得补充大量灵气,才能恢复其能力吗?真是个白痴!”
  杨子梅站在一旁,听得清楚,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脸上更没有丝毫的表情。
  正当大家皆松一口气的时候,却见文卿猛然将白一男向后拽了一把,同时祭出一张黄纸符文挡在了白一男的胸前。
  符文绽射出光耀,同时虚无之中,一把青锋长剑竟然渐渐显现出来,剑尖指着白一男的胸口,距离不过咫尺之间,却被一道符文挡了下来。
  “居然还是一柄阴阳法剑?”
  所谓阴阳法剑,乃是一种阴损法宝,一般是在一柄可见的上乘锋刃之上,经过特殊炼化,隐藏有一柄不可见的锋刃,谓之阴剑,与使用者心意相合,以损伤神魂为代价,起到出其不意之效。
  幸亏文卿颇有见识,及时识破,这才祭出符文,挡下隐剑,逼其现形,否则白一男此刻,必然已经命尚阴剑之下。
  陈澄随即也祭出一道符文,催法落在显现的隐剑之上,两个人两道符文,合力运法,金光四溢,才终于将隐剑之威全然化解。
  姚洛惊出一头汗水,愤怒至极,瞪向摔落在地的冯竖,怒不可遏,跨步就要再度冲上去泄愤。
  这时,一道身影从高处落下,停身在冯竖身前,抬起一脚踩在冯竖脖颈处,阴沉问道:“你应该不是和白一男有仇吧?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说出来,我叶楚保你不死!”
  冯竖斜眼瞧着叶楚,毫不示弱,闭口不言。
  “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是什么人?”
  “是呀?从来没见过呀!”
  “他是怎么混进仙缘争夺之中的?”
  “境界还不错,应该是因为境界够高吧!”
  所有人都开始七嘴八舌,缓缓围向了被叶楚踩在脚下的冯竖。
  梁隆在人群之中纠结良久,终于才开口说道:“他叫冯竖,和我一样,属于郡城直荐的府衙参选人!不过,他为人孤僻,我们与他从来没有过交流,和他并不熟悉!”
  白一男在文卿和姚洛的搀扶之下,已经走到了近前,叶楚看着这时的白一男,上下打量一番,说道:“你还好吗?”
  白一男这时已经可以做一些小幅度的动作了,所以点了点头。
  他身体虽然麻木并未完全消失,但有了一点好转,足以令他安心不少。
  “你和他有仇?”叶楚又问。
  白一男凝神盯着冯竖,摇了摇头,他确定自己先前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
  叶楚冷笑一下,仿佛明白了什么,脚下用力,对冯竖说道:“昨天的那壶酒是不是出自你手呀?”
  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因为这里的人都记得,昨天晚上在驿馆之中,因为那壶毒酒引起的风波。
  如今想来,大家都觉得毒酒必是处于冯竖之手,因为这个人够歹毒,够阴险,否则也绝不会用阴阳法剑这种邪恶法宝。
  叶楚又道:“我说过,一定会找出在酒中下毒之人,并且,绝不会放过下毒之人的家族、宗门。所以,你最好立刻跟我讲明白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否则……”
  冯竖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容狰狞,牙齿上全是血。
  叶楚微微一怔,觉得这是一种极度挑衅,于是脚下用力,踩得冯竖骨头都在咯咯作响,即便如此,冯竖的笑声也没有停止,依旧在很艰难地发出笑声。
  白一男忽然意识到不对,想要做出提醒,喉咙却因为麻木不受控制,好不容易才终于发出声音:“他……要……跑……”
  终是晚了。叶楚的脚忽然踩空,冯竖竟然凭空消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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