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斗争
布朗变了，以前的他虽然穿着着昂贵且整洁的衣服，但这些都要感谢服侍他的女仆们，他身上时常沾惹上一些奇怪的粉末与污渍。
现在的他留了一些短短的胡子，身上的服饰有些简约，一件黑色的外套里面是一件褐色的夹克和羊毛衬衫，脸上残留的疲倦倒是和以前一样。但现在他真的向一位得体的先生了，至少他的衣服和裤子不会充满褶皱。
“罗文，好久不见，最近你都没过来。”布朗合上了手上厚重的书。
“忙一些事情，爱莎小姐关心的事情里总是会出现一些麻烦。”罗文放下了茶壶。
“是吗。”布朗站起身，走到门口，关上了房门，然后还上了锁。
“你最近在忙碌的事情看来需要保密。”罗文手里的蛇掉落在地上，盘旋在门边，防止别人偷听。
“或许吧。”布朗似乎放松了些，脸上的疲倦又增加了。
“你很喜欢孩子吗？他们的数量变多了许多。”罗文记着最开始应该是布雷尔，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又多了许多的小孩子。
“并不。”布朗摇了摇头。“罗文，我也有些事情需要思考，说真的，我或许不该做这些。”
“什么？照顾孩子？”罗文有些不明白。
“他们有父母。只是他们是红发人。”布朗越发的忧郁起来。
罗文看着布朗的头发，点了点头。“确实，这并不好。”
“你不太懂我的意思。”布朗压低了声音。“他们和外面那些工作的高墙人没什么区别……”
“什么？”罗文感觉自己似乎应该确认一下。
“红发人。”布朗又看了看关闭着的房门。“你或许不了解，在亚索，甚至高墙里，能接受恩赐信徒的也是非常稀少的。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经历的是和外面那些红发人一样的事情，出生，成长，工作，生育，死去。”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罗文摇摇头。
“换个想法，军队里的火枪手们，他们只需要听从指挥官的鼓声和命令，这些不需要你拥有位阶，他们占据了军队里的大多数，你说，那样的话，你是什么样的人有区别吗？”布朗换了一种说法。
“没有。只要能听得懂命令。”罗文摇摇头。
“对，我这几年在教导外面的那些孩子，学习通用语，学习教典。他们和那些高墙的孩子一样的，没有区别。”布朗叹了口气。
“门外那些被鼓动的技术工人里，也不仅仅是高墙的移民。”布朗打开了窗户，在这里，他能看到远处正在和治安部队发生冲突的示威队伍，那里红色的头发占据了大多数。
“位阶者可是很可怕的，红发人可还没得到原谅。”罗文理解了布朗的话，但终究，神明依旧没有接纳那些污染者。
“你不了解，罗文。”布朗关上了窗户。“对那些军队的指挥官来说，他们从不在乎手下的人是什么头发的。”
“那些工厂主们也是。”布朗坐会椅子上，说了最后一句。
“还有那些贵族。”罗文说出了布朗没说出的话。
“咳！”布朗咳嗽了几声。“闭嘴罗文，新教的那些家伙们现在又抬头了，真不知道拉帕利的那些主教们在做些什么？”
罗文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开口询问道：“关于新教，您了解什么？”
“闭嘴罗文！”布朗真的有些生气了。
“查尔斯家族的家主可是一个教区的大主教。你是爱莎小姐的侍从，更不能随意问这些。”布朗开始教训罗文。
“巴特跟我提起你，他说你知道些什么。”罗文没有绕开话题。
“巴特？”布朗的表情变化了一下，他止住话，沉默了一会。“关于爱莎小姐的事情吗？”
罗文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布朗。一阵沉默后，布朗叹息了一声。“罗文，你想知道一个人的想法最重要的不是询问，而是看他做了什么。”
“新教最主要的主张，是平等论和城市论。”布朗又沉默了一会。“传统派依旧是三阶九等和圣山理论，罗文你听的懂吗？”
“支持者呢？”罗文询问道：“他们最后终究是要对抗的。”
“在安顿是那些没有领地的新贵族们，他们有的只是金钱和那个议会的席位。”布朗喝了口已经冷掉的茶水。
“我以为他们会购买土地的。”
“领地可和土地不同，拥有领地的贵族在领土上就是一个国王。”布朗没在说下去，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该用午餐了。”门外的女仆大声说道。
“走吧，先用餐吧。”布朗站起身，打开门。
“不用了，我还有些事情。”罗文抓起地上的蛇，离开了布朗的家。
罗文走在街道上，水泥地上满是碎屑，刚才这里发生了几起冲突，类似的事情在安顿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
“罗文，快些，要干活了。”威尔斯骑着马，背后是一辆马车。
罗文走进马车里，询问威尔斯。“今天的计划是什么？”
“很不妙啊，罗文，那些市民们打算对领民社区开战了，该死的，巴特的生意妨碍到很多人了。”
“生意？”罗文有些疑惑。
“好吧，换一个说法，现在安顿里可是有不少人失业了，虽然他们都是红发人，但你知道的，领民社区的领民们可都是有一份不错的工作的。”威尔斯开始解释。
“工作？”罗文想到了巴特建立的工厂，确实有几家是只有领民们在里面工作。
“有人鼓动他们？”罗文询问道。
“谁知道呢？”威尔斯可不在乎这个。“但最近的动乱已经持续两个月了，很多人都没东西吃了。”
“我懂了。”罗文点点头。
等马车赶到红木社区时，事情已经结束了，四周都是燃烧的房屋和被敲碎的窗户。
拿着火枪的男人们正聚集在街道口，他们的身后，街区里，到处是惨叫声和哭泣声。
“该死的！”威尔斯突然气愤的骂道，他骑在马上，看到了礼拜堂前挂起的帘布，今天修道院的人在社区里。
“爱莎小姐在里面吗！”一把拎起一个拿着火枪的男人，威尔斯愤怒的质问道。
“……在……”男人看着铁盔甲外包裹的一层层的血肉，吞吐着回答问题。
“罗文！下车！”威尔斯扔下手里的男人，抓起罗文，向礼拜堂跑去。
战马的马蹄在地上踩出一个个深坑，剧烈的振动传递到了礼拜堂前正在救济伤者的人们耳里，拿着各种武器的男人们立刻搬运来了一根根木桩，横在路口。
威尔斯的盔甲了喷出一阵白烟，他和身后的骑士们停留在路口，罗文被扔了下来。
那些拿着武器的领民们认识罗文，为他让出了一条通道。
越过密集人群，在广场的地上，一片片的躺着许多的伤者，修道院的修士们和修女们正在照顾他们。
“啊！！”一阵惨叫声盖过了一地的哀嚎，麻药用光了，修士们砍下了一个人的胳膊，正在忙着缝合。
“罗文！”爱莎在礼拜堂里，这里躺着的是许多的高墙人，他们大多数是修道院的修士们，也有少部分来救济的高墙人。
“您没事吧？”罗文看到了爱莎衣领上有些血迹。
“我没事。”爱莎摇了摇头。
一名贴身的女仆走了出来，她的手腕上缠着一条绷带。“那些人冲进这里，打伤了很多人。”
“威尔斯在外面，去通知一声。”罗文没忘记外面站着的骑士。
女仆点点头，向门外走去。
“跟我来。”爱莎带着罗文来到了礼拜堂后的一间隔间里。
爱莎瘫坐在地上，她吓坏了。压低着哭泣声，爱莎讲起了刚才的遭遇。“他们有很多人，拿着武器，在这里待了很久才走…………我看到他们把女人拖进房间里…………”
“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罗文询问道。
爱莎没有回答，她接着说道：“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我们也救济过他们啊？”
“我会通知巴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先休息。”罗文离开了隔间，门外站着的两位女仆立刻接替了罗文的位置。
“罗文，情况不对。”一位女仆走到罗文身边。“那些人里面不仅是暴徒，还有经过训练的士兵，他们的目的也不是那些领民，而是这里。”
“这里？”罗文转过头。
“这次的袭击目标应该是那些修道院的家伙们，还有那些跟过来的人们。”女仆的目光看向了在礼拜堂里的那些受伤的修士们和参与救济的高墙人。
“别说了。”罗文摇摇头，他想起布朗说过的话。
“那怎么办？”女仆生气的看着罗文。“小姐可是差点就受到伤害了，现在这里可不安全。”
“不要发表意见。”罗文再次提醒。
女仆闭上了嘴巴，看着罗文离开了礼拜堂。
罗文走回街道，让威尔斯将他带去了社区的酒馆，这里是巴特的一个据点。
袭击不会避开这里，侍从们正在收拾着被打烂的橡木桶和踢飞的桌子。
“负责人呢？”罗文开口问道。
“在这呢。”一名中年人翻开地上的木板，从地道里钻了出来。
“怎么回事？”罗文直接询问事情的经过。
“先生，如果你在安顿待上十年，就会明白了，这只是又一次的街区斗争。”中年人平静的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已经有几十年没在安顿发生过对教会的大规模袭击了，你在开什么玩笑？”威尔斯可不会客气，他拔出腰上的枪，打烂了酒馆主人的酒杯。
“是吗？你们会特殊一些？”酒馆主人甩了甩扎在手上的玻璃碎片。
“我想知道的是谁袭击的这里。”罗文制止住向开始下一步行动的血骑士们。
“罗文对吗？”酒馆主人看着罗文，确认了一遍。“你是巴特阁下的朋友，所以您应该去找他，街区的所有大事都有那些协调人参与。”
“让人看住礼拜堂。”罗文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你真是一位讲道理的先生。”酒馆主人举起杯托。
“他的手恢复的不错。”威尔斯离开酒馆后，说了这么一句。
“威尔斯阁下，能请问一下，你们为什么不能接近礼拜堂吗？”罗文问道。
“因为我们是罪恶的。”威尔斯生硬的说道。
“查尔斯家族的血骑士很出名吗？”罗文接着问道。
“我们相处三年了。”威尔斯知道罗文想问什么了。“我们的团长可是一位受封的子爵，这多亏了我们的家主，竟然能得到红衣主教们的认可。”
“好的，我们直接去找巴特吧。”罗文指了指港口的方向。
“上马，小子。尤兰达，带上一个小队，给我保护爱莎小姐。”威尔斯抓起罗文，带着剩下的一半骑士，向着巴特所在的街区跑去。
“砰！！”巴特的办公楼的大门被踹开了，弯曲的铁门应该再也派不上用场了。
“你或许该敲门，或是等他们把门打开。”巴特无力的站在门口。
“我有让他停下来。”罗文跳下战马。
“红木社区的事你知道了？”
“嗯，在几分钟前，我已经让人去准备防卫了。”巴特点点头。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罗文直接询问道。
“我以为只是一次平常的摩擦，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罗文，你知道的，对方一直想让我们离开那里。”巴特解释道。
“那这次呢？”问的是威尔斯。
“那个社区对他失去了吸引力，至少在短时间内。”巴特抬起头，看着眼前那个高大的骑士。
“几万人！”威尔斯大笑起来。“几万人啊！真有趣，罗文，我要杀人了。”
“这位，额……”巴特仔细想了想称呼。“阁下，您应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最好的方式应该是联系费兹阁下。”
“不。”拒绝的单词配合着着头盔里空气快速通过缝隙的声音，逼迫巴特身边的护卫们移动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