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探问

  第49章 探问
  文静禅走进去后,灵羽给了他一个眼神。
  他默不作声地在手里掐诀,一个无形的结界把房间笼罩了起来,然后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灵羽站在梳妆台前,抱着手臂看钰娘:“来找我们的时候吞吞吐吐的,是想说什么?”
  “仙师打算在这里住多久?”钰娘没有回答灵羽的问题,反而问他们。
  也许是怕他们误会她想赶客,钰娘又忙补充道:“会住到三日后金枫楼的曲水宴吗?”
  这很难说,文静禅明日去过李符家,也许就回去了,但灵羽肯定是要留下来的。
  也有可能明日处理不完,文静禅也还会在这里暂住。
  可这金枫楼的宴,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到底想说什么?”灵羽实在是懒得同她绕弯子。
  钰娘举棋不定,她也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仙师先坐下,”钰娘折中后说道,“我为仙师点妆。”
  虽说钰娘的一只手骨折了,只能包扎了打上硬膏吊在脖子上,却也能灵活地在灵羽脸上点点画画。
  灵羽的身形十分瘦削,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肉,薄薄的一张皮贴着她优越饿头骨生长。
  她并非一眼惊艳的美人,不过越是仔细看,就越是耐得住琢磨。
  钰娘点的妆面其实有些过于娇艳,和灵羽身上阴沉沉的气质不太相符。
  她爱冷脸看人,说话也不太讲规矩礼貌,这样的妆点出来,有些跋扈贵女的意味。
  “仙师心中,可有念念不忘之人?”钰娘一边扫着她的眉毛,一边问灵羽。
  她若是有心去看铜镜,就会发现身后几步距离的文静禅,正从镜中看她。
  念念不忘,灵羽想,那当然有。
  天天都想杀了他,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念念不忘。
  全三十三重天的神仙,都算她念念不忘之人。
  “有。”灵羽回答道。
  钰娘拿起一根细头毛笔,点了些金箔膏在笔尖,拿去给灵羽眉心的法印勾纹。
  她画了一片金色的羽毛在那里。
  “那曲水宴的如意美酒,”钰娘说,“仙师切莫沾染。”
  说了半天,她可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了。
  “为什么?”灵羽直接问了出口。
  “如意美酒也许能见心中所想之人,”钰娘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十分小心,“但终归是……一场……”
  “一场美梦。”
  她内心非常想说那是一场陷阱,可她没有证据,只靠自己的猜测。
  更何况枫娘的确待她不薄,她无法忘恩负义。
  就如同此刻出言提醒,也只是为了报恩。
  她很想说明净山不少弟子,就是喝了那酒后失踪的,但此话一出,无疑是把枫娘样火坑里推。
  “美梦为什么不能喝?”灵羽问她。
  枫娘开始支支吾吾起来,一半因为的确不知道为什么,一半因为想要掩护枫娘。
  她在灵羽的眼尾扫完最后一笔,就双手垂下,后退几步远离了她,然后垂头再不说话。
  这个姿态,就是拒绝再多说什么。
  文静禅知道留她下来也不会再说些有用的东西,于是打开了结界:“你先走吧,多谢你。”
  钰娘拜过礼后就走了,房间里只留下文静禅和灵羽两个人。
  灵羽忖度着她话里的意思,想来她这么欲说还休的,多半跟她亲近的人也脱不开关系。
  到此时此刻为止,他们所知道的,她亲近的人,也就只有一个枫娘。
  这事能往枫娘头上想,不过有嫌疑的也许不止她一个。
  “师傅有什么想法?”灵羽决定问问文静禅。
  他方才一直不怎么说话,应该把她们两人的话都盘了个明明白白。
  “没有。”文静禅回答。
  他真的就是放空了脑袋在听故事,想得极少。
  对于金枫楼的事情,他不是特别在意,这里只是他的一个落脚处而已,只是灵羽好像颇为在意。
  “我觉得这事跟失踪的弟子说不好有关系。”灵羽说。
  “为什么?”文静禅问。
  灵羽看着文静禅的眼睛,坚定而诚恳:“直觉。”
  文静禅真的开始认真思考她说的可能性,云霞追着弟子气息,最后消失的地方都在李符家里。
  途中他们去过哪里,吃过什么喝过什么都并没有仔细查过。
  钰娘又如此扭捏地提醒他们不要喝如意美酒,其中关系,是值得他留意的。
  “我们明日先先去李符家里,”文静禅说,“回来再赴曲水宴。”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把小小的长生锁,递给灵羽:“做礼给员外。”
  这锁是纯银的,白亮得像是要发光一样,灵羽拿在手里端详,发现它背后还写了四个字。
  长生长福。
  文静禅之前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原来他也只是平等地希望每个人都平安喜乐。
  灵羽突然想到,要不是她使了些小伎俩,误打误撞抓了文静禅的玄弋,他的徒弟大概率是另有其人的。
  他对她好,是因为他们是师徒。
  换一个人做他的徒弟,他也会穷其所学,引她走仙途。
  是文静禅这个人很好,而不是独独对哪个人好。
  想到这里,灵羽心里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落。
  当年在山中,他捡到的不是自己这个小乌鸦,是别的什么小鹿小兔,应该也会日日抱在怀里,喋喋不休。
  灵羽正胡思乱想,她腰间的一枚铃铛竟然响了一下。
  她低头看过去,发现一只羽蓝色的风铃挂在自己的腰带上。
  那铃铛很别致,穿线的地方有玉石点缀,看着像是真的茉莉花。
  铃铛边缘不是普通的波浪状,而是长羽舒展的模样。
  更不用说它整体雕刻的纹路,粗看也许觉得简单,并无特殊,仔细观察才能看到它成形前,雕刻它的人在其中倾注的心血。
  文静禅听见响动,也很诧异。
  “这是什么?”灵羽不记得自己有戴过它。
  “法器,”文静禅说,“此前你有春山笑,以为你用不上就没有给你。”
  灵羽记得这档子事情,但是没想到文静禅会偷偷摸摸就给她戴上了,她竟然毫无察觉,直到这时候它突然响了。
  “那它怎么响了?”灵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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