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5章 先天禁体

  本来他还觉得姜寒的肉身，便已是上乘，是个不错的夺舍对象。
  却不曾想，竟会突然遇到先天禁体。
  而他已是看出，对方未曾觉醒的原因。
  只因先天禁体的觉醒条件过于苛刻，消耗又过大。
  这座凡人城池中，压根就没有让他觉醒的条件，所以才一直未曾觉醒成功，表现得与常人无异。
  “之前那人，只是后天所成，资质已到极限！”
  “可这小子，却是真正的天命载体，一旦被我夺舍，百年内，我便可借助夺天衍化经，重登巅峰！”
  不过，对方并无修为在身。
  自己若是强行夺舍，只会使其肉身崩溃，错失这桩机缘。
  “但不要紧，只要肉身胚子还在，本座多花点功夫，将其培养至星轮境界，应当便能勉强承受本座的一缕神魂了........”
  紧接着，轮回散人懒得再去管姜寒了。
  毕竟在他看来，对方已被自己的“锚定之术”镇压，翻不起半点风浪！
  真正的宝物，反倒是眼前这具还尚未觉醒的先天禁体。
  随后，轮回散人一步步走来。
  虽然还尚未靠近，但那身恐怖的气机，已是吓得陈清照连手中的石头都拿不稳，跌跌撞撞瘫坐在地。
  可他却依旧努力爬起。
  “呵呵，何必这般费力？倒不如让本座帮帮你......”
  轮回散人笑着伸出右手，一把掐住陈清照的脖子，将其缓缓拎了起来！
  “唔唔唔……”
  陈清照瞬间觉得有些窒息。
  他脸色涨红，双手乱舞，却根本挣脱不开！
  一旁的陈岩与苏晚吟见状，脸色苍白，不由发出嘶吼：“住手啊！！”
  “清照！！！”
  他们立即上前，却被一道无形屏障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与此同时。
  姜寒震惊发现。
  原本沉寂多日的黄泉魔图，竟是再次颤动了起来！
  “难道是......”他下意识看向陈清照，瞬间明白了什么。
  而这时，随着陈清照的不断挣扎。
  黄泉魔图的震颤也愈加剧烈！
  就像是迫切想要去营救自己的主人！
  姜寒察觉到黄泉魔图的意图，当即顺势使其离开体内，爆射而出！
  轰——！
  神芒大作，金纹流转！
  一张黄色宝图显现于半空，肆意绽放着那浓浓帝威，好似压下了九天十地！
  “这是.....帝，帝兵？！”
  轮回散人身体一僵，脸上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
  同时，因过于震惊，原本抓着陈清照的右手一松，使其跌落在地。
  “咳咳......”陈清照摸着喉咙，猛地吸了几口空气。
  旋即抬头，望向高空的黄泉魔图。
  这一刻，不知为何，他心中竟隐隐生出一阵亲切感。
  “这种感觉，真的好奇怪......”
  陈清照只觉得自己心跳越来越快，脑袋也越来越疼。
  而在此时，轮回散人的惊慌之声猛地响起：“不，这不可能！！”
  他实在不敢相信，在这个破地方，竟会出现一柄帝兵！
  甚至还是一柄品阶达到极等的帝兵！
  然而，在察觉到那件帝兵似乎锁定自己，准备朝自己发动攻势后。
  轮回散人瞬间被吓得亡魂大冒，急忙转身，准备逃跑。
  可下一刻。
  唰！！
  一道恐怖神光自黄泉魔图中激射而出！
  “不！！”
  轮回散人疯狂咆哮，试图调动黑气阻挡！
  但这一切都毫无作用。
  噗嗤！！
  只见黑气瞬间泯灭，而轮回散人的身躯，亦在这一击之下，猛地炸裂，化为血雾！
  但他的神魂，本质是准帝级。
  因此，即便是肉身被毁，却还是有一缕神魂侥幸残存下来。
  可他脸上并未流露喜色，而是无尽惊恐。
  “不对……不对！！”
  “这世上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东西！！”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就在这时，姜寒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以为的世界。”
  “真是你以为的全部吗？”
  轮回散人先是一愣。
  紧接着，猛然抬头，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姜寒轻轻摇头：“你且散发神识，仔细去探查一番，便可知......世界之渺小。”
  此言一出，令轮回散人有些不明所以。
  可随着神识的散发。
  下一瞬，他瞳孔猛缩，身躯狂震！
  “不、不可能……”
  只见神识所及，天地的尽头竟近在咫尺！
  十里之外，便是无尽混沌。
  如同画卷未完的空白，一片虚无，死寂无声！
  “这……怎么可能？！在本座记忆中，这方天地明明广袤无垠，万国林立……为何、为何只有这座小城？！”
  他踉跄倒退，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甚至因为太过震惊，认知坍塌，导致这缕神魂都变得极其不稳定起来！
  “你在说谎！你一定在耍我！”
  面对轮回散人的质问，姜寒神色平静，淡淡说道：“不必自欺。”
  “你之所以能‘看到’这个世界，只是因为你被迫‘相信’这个世界存在。”
  “你活在一个囚笼里，却从未察觉。”
  这一句话，如暮鼓晨钟，狠狠砸在轮回散人心神之上！
  他瞪大双眼，喃喃低语：“这……是幻境？还是梦？我所知的天地……究竟是何人所构？！”
  这一刻，他十分想要寻找到答案。
  只可惜却没有机会了。
  嗡——
  只见黄泉魔图骤然旋转。
  一道道神光迅速汇聚，化作一道恐怖无比的光柱，再次朝着轮回散人袭杀而来！
  “不——！”
  轮回散人凄厉嘶吼，身影尚未挣扎，便在光柱中彻底湮灭！
  一时间，天地寂静。
  沉默良久。
  姜寒似有所感，缓缓回头。
  他看向那尚未完全站起的少年，沉声道：“看来，你醒了。”
  陈清照缓缓抬起头。
  只是那一双眼眸，早已不再懵懂。
  而是透出一抹历经无尽岁月洗礼后的沧桑。
  “我记起来了。”
  “这是......我的过去。”
  话音刚落，那漂浮在半空的黄泉魔图已是化作一道流光，飞至他掌中。
  同一时间，风不再动，火光停滞，连飘落的尘埃都停在半空。
  四周所有时空，都仿佛按下暂停键，陷入停滞！
  姜寒看着这一幕，开口道：“那我现在，是该称你为黄泉大帝，还是陈清照？”
  陈清照并未回答，只是看向四周灯火通明的街道，轻声道：“在这里，只有陈清照。”
  姜寒若有所思地点头。
  接着，提出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你现在究竟是个怎样的状态？”
  “活着……还是死了？”
  倘若一尊证道极巅的大帝还活着，那对整个天墟界域而言，无异于一场巨浪！
  陈清照转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我既生......亦死。”
  说罢，抬手一挥，四周景象瞬变！
  就像是时光倒流。
  街道、人影、光影，全都迅速倒退！
  不过数息，已是回到白袍老者降临前的那一夜。
  焰火腾空，夜市喧闹。
  看着那个正在灯会上缠着父母买糖人的自己，他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意。
  “这地方，是我造的。”
  “时光静止，众生不扰。”
  “这里没有未来，也没有现在，只有我不肯放下的过去。”
  “你说我活着.......我确实还在。”
  “可你说我死了.......我也早已不在人间。”
  姜寒闻言，终于明白：“所以，这便是代价……？”
  “留在过去的一段回忆中，不断循环，获得近乎永恒的生命。”
  “可一旦踏出此地，就会彻底消散。”
  陈清照点了点头。
  “就这样，其实也不错。”
  “至少这里的天，是我想要的蓝，这里的灯，是我记忆中的暖，就连那一句唠叨，那一碗热粥，也都不缺。”
  “你说是循环也好，是逃避也罢……但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
  “我已是厌了那高高在上的帝座，厌了算计与杀伐。”
  “到最后，才明白，真正让我念念不忘的，不过是这一饭一蔬，一灯一影。”
  说到这里，他看向姜寒，话锋一转：“不过，还是得谢谢你。”
  “你给了我一场……从未有过的好梦。”
  “亦让这历经亿万次的无尽轮回，不再是循环。”
  姜寒一怔，正欲开口。
  可就在这时，四周画面忽然一阵模糊！
  下一刻，景象瞬变！
  映入眼帘的，是另一段……姜寒未曾抵达的时间线！
  屋檐残破，风雪透窗。
  陈岩蜷缩在门槛边，脸色惨白，双腿血肉模糊。
  苏晚吟倚在墙角，口中溢血。
  还有那怀抱中已是陷入熟睡的陈清照。
  三口之家，缩在角落，相互依偎。
  远处灯会的钟声响起，绚烂烟火照亮夜空。
  可这一家人，只能在风中取暖，透过破窗，遥望那触不可及的热闹。
  紧接着，时间加速。
  白袍老者以“仙师”之姿降临城中。
  诸多百姓不明真相，投以膜拜。
  直到城主白福昌出现，一切都变了。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陈清照站在废墟中，身躯摇晃，脸上沾着血，却没有哭，只是麻木地望着天。
  而白袍老者在发现他的先天禁体后，让他暂时活了下来。
  “若没有你，那便是我命中注定的结局。”
  “可因为你闯了进来，哪怕只是一次……我终于得以看见一种‘如果’。”
  说到这里，陈清照神色复杂。
  他从未想过，在那无数次的噩梦轮回中，竟会有这么一次，掺杂些许美好。
  随后，他看向姜寒，郑重说道：
  “为了感谢，也为了完成……那个少年陈清照的心愿。”
  “我会使用力量，助你从后天禁体，蜕变为先天禁体。”
  “从此，你的道基将不再受限，你的未来将更加广阔！”
  说到这里，四周景象再变！
  这一次，已是回到方才为陈清照庆祝十岁生辰之时。
  画面中，陈清照正坐在木桌前，双掌合十，闭着眼睛，认真许愿。
  而这一次，那未曾让姜寒听见的“许愿声”，终于在耳畔清晰响起：
  “我的愿望是……让师父变得更强，最好是强到谁也打不过，能保护我一辈子！”
  姜寒神色动容。
  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心里最真切的愿望，竟然是“让他变得更强”。
  不是希望自己变强，也不是希望自己能够享受荣华富贵。
  而是，让“师父”变强。
  “这小子.......”
  姜寒神情复杂，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
  而这时，陈清照的声音自身旁传来：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是从哪个时代而来。”
  “可你愿意一次次伸手……我便知道，你是值得我托付。”
  “这一份心意，不是报恩。”
  “是那个小孩子，在最无能为力的时候，对师父的承诺。”
  姜寒郑重点头：“我明白了。”
  他倒是未曾料到，当初随意一个举动，便会为自己带来这等机缘。
  陈清照见状，微微颔首。
  紧接着，他沉声道：“只不过，在助你成就先天禁体后，这个世界便会再次重启，而我，亦会再次沉睡，其中的一切，都将再次循环下去.......”
  “所以，在此之前，你若有疑问，我可为你解答。”
  姜寒也不客气，立即发问：“夺天衍化经，究竟是何人所留？”
  “而这门功法与禁体，你后来又为何皆冠以黄泉之名？”
  说完，他紧盯着对方脸庞，企图得到答案。
  但陈清照却摇了摇头。
  “具体由来，就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只知这门功法，涉及到更加遥远的时代，似乎与仙有关.......”
  “仙？”姜寒心中一惊，却又觉得十分合理。
  毕竟这门功法实在过于可怖。
  除了吸收的精气神，需要一定时间转化外，便再无缺点，可谓是一门完美的功法！
  而这份完美，完全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思绪翻涌间，陈清照的声音悠悠响起：
  “夺天衍化经……就连我巅峰之时，都未曾真正悟透。”
  “它太过深奥，层层叠叠，就像是被天道亲手缝封起来的经文，每一次参悟，都像是窥见天地之外的一角。”
  “后来，我曾试图从轮回散人那里得出更多线索，可他……也不过是个拾得残卷的可怜虫。”
  “他说，是在某处遗迹之中捡来的，却连遗迹的来历都不明。”